第 10 章
浮光霭霭。
夜色越来越浓,侧院门口陷入了无边的静谧里,明野觉得他的脑子都快不转了,一道黑影以飞快的速度在他的身边聚拢凝实,是个娃娃脸的少年。
他看了看远处抱得旁若无人的两人,胳膊撞了撞色快要石化的明野:“这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明野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长留山的少主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怎么就……抱上自家少君了?
不说两家刚定下婚约之时,自家少君闹得那一通,就说这俩月,因为后边院子里的那位闹出来的动静,整个王庭谁人不知。
而薛衍之,自然是知道的。
闭关出来,通讯令牌里的消息铺天盖地,身边的人遮遮掩掩,父母的欲言又止,好像都在告诉他。在这段关系里,她有了二心,有别人了。
她与那院里的人不过相处三月便如此“情深意重”,显得长留的百年相伴像是一场笑话。
是以,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管,他要自己来问问她,是不是当真要解除婚约?
在六安城里,听人说,少君为了商公子忤逆君主,定是爱惨了他。
薛衍之压了一路的火气彻底爆发,让青龙带人递牌子走大门,自己则是来见见她院里藏的“娇”。
一路过来,畅通无阻,王庭进了,慎行苑也进了,最后被这小小的侧院拦住。
龙晶石说是石头,其实是化神大能陨落之时,毕生灵蕴所化,留给后人参悟进阶,向来是被奉为家族至宝的存在。
他手里有过三块,一块是家里给的,两块是在秘境得来的。章瑶下山的时候已经是金丹大圆满,自己闭关不知何时出来,怕她进阶时,自己不在,就送了一块给她。
她的亲卫一口一句“少君的人”,加上这用龙晶石布的结界,都像是扇在他脸上的巴掌。
如今,她又毫无顾忌的扑到他怀里,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薛衍之真的很想问问章瑶,为什么?
“衍之。”章瑶仍旧紧紧的抱着眼前人,喊得小心翼翼的,试探的换了个称呼。
薛衍之没有什么反应,推不开她,就垂手静静的站着,想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院子里是有一个人。”
薛衍之忍耐地吸了口气,看向怀里乌黑的脑袋:“撒手。”
章瑶抬起头,看向他,开口道:“我不知道外面传得这么夸张,从宗庙回来,已经让人开始查了,是有世家的人在里面动了手脚,我让他待在我身边是事实,但绝不是外界传言那般,你相信我。”
薛衍之嗤的笑了一声,“阿瑶,你也说他待在你身边这是事实,要我怎么信呢?”
章瑶低头沉默半响,在脑子里想过无数种说法,最后偷偷看了眼薛衍之的脸色,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因为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怀里,声音略有点闷:“这件事情,事出有因。”她将事情从头到尾全都说了一遍,省略了自己在宗庙做的梦,只说现实,一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薛衍之眉头越皱越紧,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最后伸手,牵过她环在他背后的手,章瑶这会儿安静的任他动作,当薛衍之的灵力顺着经脉涌入的时候,也没有反抗,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
长留山百年,两人本就常在一起修炼,彼此灵力运转皆熟,现在被薛衍之的灵力带着在经脉游走了一圈,章瑶原本因为灵力暴动,有些凝滞的关口都被霸道的冲开了,闷哼一声,整个人就往下滑。
这回,腰间一只大手揽住了她,整个人就倚进了薛衍之的怀里,章瑶嘴角勾了勾,他虽没有说话,但终于肯管自己了,抬手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襟,软声撒娇:“你都不知道,灵力暴动的时候可疼了,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薛衍之探完章瑶的灵脉,揽住仿佛没有骨头赖在他怀里的人,不用看,就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
久居上位的人平时没什么表情,总是果决又冷酷,但是这般拉着他的时候,就立刻变了,脸小小的只有巴掌大,脸色又白,泪盈于睫,软着声音抽抽嗒嗒的说话,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总是能如愿以偿。
薛衍之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信你事出有因。可是章瑶,两个月,我没收到你的任何消息。”
担心她会找他,闭关冲阶时,他甚至带上了通讯令牌,从刚开始的毫无动静,到后来看热闹的人频繁传音“安慰”他,令牌里属于她的那道气息也从未亮起过。
章瑶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巴巴地抬头望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薛衍之,你讲道理呀,你闭关的时候我怎会打扰你嘛。”一边说一边把腰间的通讯令牌勾到手里,“一听说你出关,我就找你了,可是你…明明是你不理我!”
薛衍之在她掏令牌的时候,眼皮就狠狠的跳了下,果然,但凡让他抓住一点“错处”,马上就能变脸,刚刚还心虚的人,现在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就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明秋带着青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本是受命守着传送阵“接”人,一刻钟前却接到守城的丹阳卫传信,有人递了长留山的牌子,要见少君,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一看,果然是青龙一行人,本准备直接带人去丹阳阁,半路听说有人强闯侧院,再看着一脸心虚的青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野像看见救星一样挨过来:“这人当真是长留少主?这…这…少君她……”明野刚回的魂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形容眼前这场面,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明秋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道:“习惯就好。”
像她,还有身边一脸漠然,对眼前这场面毫无波动的青龙,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两人的相处,总是一个黏黏糊糊的撒娇,一个毫无底线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