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你来自渔岛吗？”
李霖停止了扒饭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嗯，是个小地方。”
“我去过那里，那里很漂亮。”
李霖终于抬起脸来，眼中不无惊讶，“这样吗？”
“嗯，我跟我老公去那里度过蜜月，就前几个月。”陈窈虽然知道自己说得没什么问题，但说道‘老公’两个字时还是不由自主地脑中浮现出江夜的样子，心里带着些害羞和甜意。
李霖听陈窈这么一说似乎也想起一些：“原来你们就是那对新婚夫妇啊。”
当时他正在上学所以并没有在岛上见到他们，但回乡时他也听岛上不少人谈论起这件事。
李霖因为这件事对陈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也逐渐打开话匣子，和陈窈聊了起来。
陈窈越聊越觉得李霖的谈吐就是个简单的大男孩，疑惑也越来越深，看着这么白净书生气的孩子怎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干苦工。
“你看起来年龄不大啊，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工作？”
李霖因为这句话又变得拘谨，低下头半晌才开口；“家里一下子供不过两个学生，听说江城经济发展好工资高，我就先出来打工了。”
陈窈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只是这句话真正从李霖口中说出时，陈窈还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力。
她也曾经窘迫地交不起学费拿不出生活费，但她遇到了一位好老师，愿意给她提供兼职的岗位，甚至资助她的学费，所以她才能走到现在。
这其中的难处，她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你现在出来打工给自己攒学费？”
“嗯，给我姐赚生活费，顺便给我自己攒点学费。”说到这里李霖的眼神突然亮起来，“我姐姐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华大。”
陈窈看到少年眼里闪过的星星，久久不能开口。
大家吃完饭陆续开始午休了，领班的给李霖指了指安排给他的休息位置。
李霖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陈窈，似乎是准备告辞。
“李霖等等，或许……我可以自主你继续读书，包括你姐姐。”陈窈看出李霖的意图，思考再三终于开口。
她看得出李霖是一个很坚强独立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小就出远门打工，她觉得李霖不会接受她的帮助，但她还是想试试。
李霖看了看陈窈，而后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陈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
陈窈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还是抱着一丝能劝说成功的希望，“我知道你们可以依靠自己，我不是在质疑你们的能力，但有了我的帮助后，你们会轻松一点，你的爸爸妈妈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你也可以按时上学。你是一个好孩子，这个社会的苦难不应该降临到你的身上。”
陈窈在多年后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觉得对于自己这种处在底层的孩子，人生中有一位伯乐会胜过千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愿意成为别人的伯乐。
“再说了，资助了你和你姐姐两个人才，我也算为社会建设添砖加瓦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看李霖还想再说什么，陈窈知道十有八九是拒绝的话，于是赶紧开口，“好了你快去休息吧，不然下午工作没精神。”
这句话成功封住了李霖的口，他向陈窈又鞠了一躬，离开了。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李霖来找陈窈，说自己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拒绝。陈窈看他坚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也没再说什么。或许等有一天她能够和江夜故地重游的时候，再和李霖的父母商量一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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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鑫再联系陈窈的时候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我明天要开始联系他了，你们做好准备，我们随时沟通。]
[好的，麻烦你了。]
陈窈看到冯鑫的来信后第一时间把消息转给了楚清云：[冯鑫那边要开始行动了，做好准备，一旦他联系到汪洋的住址我们就出发。]
自从被陈子健提醒后，最近几天陈窈再也没有在公司和楚清云打过照面。她忙于工地上的监工和日常事务处理，楚清云则在调查陈子健上任以来的财务流水，两人有什么需要商讨时一般都直接手机联系。
又过了几天，冯鑫终于收到了汪洋的回信，但对方很谨慎，并不愿意露面，直接让冯鑫和他的中介联系。
冯鑫把消息发送给陈窈时，陈窈正在和江夜吃早饭。
江夜看到平时吃早饭并没有玩手机习惯的陈窈突然煞有介事地看起手机，是时不时还会蹙起眉头，有些好奇。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陈窈闻言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来，把手机递向江夜，人也跟着靠过去，成了两人一起研究的样子。
江夜因为陈窈自然亲昵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嘴角浮现出微微的笑意，也往陈窈这边靠了靠。
不过小动作归小动作，江夜调整好后还是认真地顺着陈窈的视线看了起来。
聊天的最后是冯鑫的提议：[要不要提高交易额，高价的交易一定会引起他的重视，用价钱把他引出来？]
“不要提高交易额。”看完整个聊天过程，江夜冲陈窈摇了摇头。
陈窈看向江夜，眼神里不无惊讶，惊异于对方的观点，也惊异于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想出了自己的结论。
江夜继续解释：“在他拒绝见面的情况下提高交易额只会引起他的怀疑。”
“相反，让冯鑫压低交易额，同时把转让合同和其他细则一同甩给他的中介，表现出一副急切完成交易并且过期不候的样子，压缩合同完成时间，中介做不了太大的决定，短时间也不可能完成这些任务，汪洋就自动会出来了。”
听完江夜的解释，陈窈重重点了几下头，“可万一汪洋咬死不下场，这单交易岂不是黄了。”
江夜面色沉着，继续侃侃而谈：“不会的，汪洋把全部房产出售又躲起来，房子成了外人唯一能联系上他的枢纽，他一定会迫不及待把房子全部出售，这样就能真正切断他和外界的联系了。”
陈窈有些鄙视在这个时刻犯花痴的自己，但她看着江夜侃侃而谈的从容自信，听着给足了人安全感的语气和声音，竟然愣了几秒。
不过陈窈还是很快调整了状态，对江夜的解释频频点头。
等江夜说完，陈窈已经陷入了深度思考的状态，她没注意江夜表情和眼神的变化，只是最后点了一次头：“你说得对。”
“谢谢认可，就这些？”
“嗯？”陈窈被江夜一个反问拉回了神思，她已经被江夜拉向了怀里，再转头看向江夜时，对方已经换上另一副表情，眼神灼热。
这个眼神陈窈这几天太熟悉了，而且她已经感觉江夜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了，所以她一下子从江夜怀里挣扎出来，甚至做得远了些，“马上要上班了……”
江夜却笑了一下，眼中已经变得一派清明，随即面带疑惑，“我知道马上要上班了，怎么了？”
面对江夜这么纯良疑惑的表情，陈窈反而成了多想的那个，她的脸刷的一下红起来，瞪了眼江夜，“你！”
“好好好，不闹你了。”江夜笑得更开怀，又把陈窈拉入怀中，“你把我的建议发给他。”
陈窈不太习惯跟不熟的人用语音，所以把江夜的话编辑成了一段文字发了过去。
那边冯鑫没多久就回复：[弟妹聪明啊！就这么办！]
陈窈看了一眼一旁的江夜，笑了笑：[是江夜的主意。]
对面发来了几个省略号。
[好吧，江夜小子的脑袋还是灵光。]虽然作为互损的老友，以及从留学开始就被江夜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压一头的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再去准备几份材料，甩给中介。]
[好的，麻烦你了。]
结束了聊天后陈窈拿起不远处的草莓，掐去了根部的叶子，送到江夜的盘子里。
她知道江夜挺爱吃草莓的，不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递给江夜。其他的谢意她暂时还不知道如何表达，或许等她忙完了可以给江夜准备一次法式大餐，但现在就先用这个草莓意思一下吧。
完成动作后陈窈就快速低下了头，假装无事发生。江夜看着陈窈递来的草莓愣了愣，然后颇为郑重地吃了它，又顺势把陈窈揽到怀里亲了一口。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江夜声色温柔，“如果真的想感谢，可以从其他方面考虑啊。”
如果说前半句话让陈窈触动地心脏软成一摊水，那后半句话就让陈窈瞬间觉得周围冒泡泡的氛围幻灭，不知道江夜是默默地完成了什么样的转变，才会变成现在这个不正经的样子。
遥想当初陈窈对江夜的印象，就只有一个话不多的木头可以形容，如今倒在江夜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原来即使是木头，靠近了也会有这么炙热的心跳……
“好了不闹了，上班要迟到了。”陈窈眼中恢复了清明，这顿早餐两人吃得有些久。
江夜也没再继续，现在的确不是“耍赖”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