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
虽然不舍,但楚弈珩还是尊重了大局,带着人马班师回朝,而南宫珝歌则在众人的要求之下,带着安浥尘和君辞,还有粘着她不放的秦慕容,走入了黑山之中。
果然如乘风所言,这是几乎没有人烟,只有望不到边的绵延山脉,期间断崖、巨石、溪水、雪山,各种风景交融,让人惊叹不已。
脚下踩的还是青嫩的草,野花交织着绚烂的色泽,溪水潺潺清晰见底,鱼儿摆摆自由自在,远方便是山崖嶙峋、峰顶皑皑白雪。
乘风说的没错,这个山谷也不知到底有多大,多深远,她只知道乘风说过,前首领曾经率领人进入过黑山之中,行迹十余日,还是没有走出山谷。而越往深入,越是雪山渐多,寒凉无比。对于大漠的人而言,这样的山脉便是神山,又曾经魔族所栖息的地方,首领最终退了出来。
但对于南宫珝歌而言,踏足这令人心生敬畏的地方,她的内心却是雀跃的。甚至当脚踩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她的血脉里,便仿佛有什么在跳动,在奔涌。
百年前的魔族各部,便是栖息在此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安浥尘和君辞,发现他们也是整肃了神色,闭上了双目,感受着风中的气息侵袭上脸颊。
这是魔族血脉对魔族之境的感知,或者说,这里在经过百年之后恢复的那些灵气,对于魔族后裔而言是天然的滋养,所以他们喜欢这里。
让南宫珝歌意外的是,不仅他们二人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就连秦慕容也双眸微阖,垂眸沉吟。
“走吧。”南宫珝歌率先抬起了脚步,顺着溪流的方向开始朝前走去,“先依照地图,找到圣物再说。”
乘风说过,当时首领找皇姨祖的时候,曾经走了三日三夜,才在溪水边找到了脱力昏迷的三人,他们便是全力施展轻功,只怕也是要大半日才能到达。
四人不敢耽误,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犹如四只大鹏,飞掠过山间林稍,却始终不敢远离溪水边。
溪水,在这种崇山峻岭里,便是最好的地图标识,只要沿着溪水,就可以不迷路,就算迷路也可以让人暂时有存活下去的能力。
南宫珝歌发现,在这里施展武功,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消耗极少,便是有了些许的消耗,回复也非常快。
难道,这就是魔气对他们的影响?
这里还是“魔族之境”的外沿,便已是这般的影响,若是打开了“魔族之境”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南宫珝歌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向往。
当日上正中,阳光却不觉得炙热,反而是暖暖的,打在身上十分舒适。谁敢想在生存环境那么差的大漠之中,还藏着这样一个山谷,神仙般的地方?
心中不由又对黑守部落起了几分敬意,首领进入过这里,也知道这里的美好,但整个黑守部落,却世世代代谨守承诺,谁也没有想过要侵占这里,在这里过安逸的生活。
耳边水声渐大,潺潺的溪流奔涌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小溪的上游到了。四人加快了脚步。眼前两个山壁合围,中间是极窄的缝隙,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四人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色却是既期待,又兴奋。
乘风口中所述的地标里,很重要的一个地理位置就是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壁。南宫珝歌沉吟了下,率先走向山壁。
才踏出一步,君辞就下意识地闪到了她的身前,“我去!”
她想要争,却看到了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坚决,旋即笑着点了头。这一路上,因为对魔气的欣喜,她的身体始终处于真气充沛的状态。就连从清音那学来的感知力,也在这灵气之下扩大,越来越敏锐、越来越清晰。
这山壁之后,暂时没有感知到危险的气息,她便由了君辞。
黑色的身影率先走入,那浅窄的缝隙原本还能隐隐透出一些光线的白,却因为他高大身影的进入,光线变得幽幽暗暗,明明灭灭。
紧跟在君辞之后,她便想跟上,谁知安浥尘身形一闪又抢了个先。
南宫珝歌不由苦笑,这也太保护她了吧?她堂堂妻主,居然被自己的夫君小心翼翼地保护在掌心里,委实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莫名地感动。
当安浥尘的身影开始走入缝隙中的时候,南宫珝歌又一次准备抬腿,眼前的光线再度暗了下去。
她看着身前的秦慕容,苦笑,“慕容,这活你也要抢?”
“嗯。”她淡淡地应了声。一贯喜欢与南宫珝歌斗嘴的她,难得的话少,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命令,“晚点再跟上。”
这显然是担心有突发事件来不及应付。
南宫珝歌才懒得理她,真有突发的危险,她必是身先士卒抢先出手,又怎么会躲在他们身后?
所以,秦慕容才走进缝隙,她便跟了上去。
身前,传来秦慕容咬牙的声音,“你这人!”
如果不是缝隙太小容不得秦慕容转身,只怕此刻的她,已经回身一掌把南宫珝歌推出来了。
南宫珝歌跟在身后,脚下小心地移动着。
她的内心并不轻松,毕竟数十年无人踏足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前方的秦慕容脚步一顿,南宫珝歌瞬间撞了上去。
慕容比她高大,又是半侧着身体,这一撞,她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肩处,肩胛骨刚好撞到了她的鼻梁。
因为是慕容,她几乎是瞬间撤了内力,于是柔软的鼻骨就这么被顶了一下。
晕、酸、软。一瞬间涌上鼻间,眼中也泛起了泪意。
这不能怪她啊,纯属生理的反应。
南宫珝歌嘶了口气,这慕容的背怎么跟男人似的,那么宽?一点都没有她记忆里的纤柔。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那浓艳的香气里,掺杂了一丝丝的媚香,如果不是她整个人撞在她身上,就连她都会忽略掉这古怪的香味。
这一撞,慕容下意识地将手背在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这样可以保持住安全的距离,不再发生方才那样的事情。
南宫珝歌正在失神中,也由着她牵自己,一任思绪发散。
她与慕容虽然自小打闹,搂搂抱抱,但是在成年之后,人与人之间多少是保持着距离感的,所以她很久没有抱过慕容,也没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了。当然,打架不算。
在她记忆里的慕容,香香软软的,就是一个风月无边的柔媚女儿,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不过很快这种疑虑又消散了。
毕竟女儿强壮,男儿柔媚才是正常的,她与慕容,在以往都曾被人笑不够英伟,也许这两年慕容练功,强健了不少,而她受限于骨量,始终都是这瘦弱的姿态。
是她喜欢强健的男儿,比如楚弈珩、安浥尘、君辞,乃至莫言、墨予都是练武出身,所以肩宽体阔,反而被她觉得是正常的,才会觉得慕容不正常。
“慕容,你换熏香了?”她忽然开口,“你身上的香味和我给你的熏香不太一样了。”
前面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身体明显僵了下,牵着她的手也下意识地想要松开。
松开?她要逃避什么?
南宫珝歌凝眉。
不过一切还来不及去深思,她的视线就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了。
身体从缝隙中挤出,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巨大的水声冲击着听觉,眼前瀑布遥挂,打在潭水里溅起一圈圈的涟漪。碧水深潭,远看犹如一块碧玉,却又清澈无比。
南宫珝歌甚至能感觉到,随着水波荡起的风浪,吹拂在脸上是更为浓郁的灵气,舒服地让她几乎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展。
她的手,下意识地伸向缝隙,又缩回。
短短的距离,却是两重天的感觉。这个缝隙几乎隔绝了大部分的灵气外泄,很是让人惊奇。
“这里,原本应该有个法阵。”安浥尘低声说道:“大约是前人离去的时候,在这里设置了法阵,但皇姨祖来的时候,将法阵破坏了。”
“嗯。”回答他的不是南宫珝歌,而是秦慕容。
南宫珝歌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秦慕容,“你怎么知道?”
“皇姨祖本没有破坏法阵,她只是解开了阵法进入,是我娘当年救人心切,破坏法阵进入,却又无力修补造成的。”
南宫珝歌上次曾听闻皇姨祖与秦相提及往事,只是如今回想起来,“秦相为救皇姨祖武功尽废我知道,只是当初她与皇姨祖为什么骗我圣器遗落在苗疆大山里?”
“时机不成熟,怕你冲动找圣器。”
“秦相能闯‘魔族之境’,绝非魔族普通人。”她盯着秦慕容的脸,“她到底是哪一支的后裔?”
秦慕容笑了笑,“‘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