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君请罪
绝世的男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特立独行,意味着聪慧剔透,意味着心思行事,都有着不亚于女子的手段和能力。
她追求绝世的男子,还将他们娶到了身边,那当这些男人齐齐汇聚一堂的时候,也意味着她要面对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他们可不在乎教条,他们更不在乎规矩,同样他们不在乎身份贵贱,所以不会低眉顺眼,不会委曲求全。
面对着这种情况,该低眉顺眼的是谁,该委曲求全的是谁?
一对三,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她都没有任何胜算,更何况错的人可是她。
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珝歌居然有种缩回来,然后转身逃跑的想法。
“回来?说不定转身就又跑了。”凤渊行眼角扫过南宫珝歌,居然淡定地重新将视线放回了棋盘上。
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注定只能一闪而过。她相信,她要是现在真跑了,楚弈珩会提着刀追杀她,而洛花莳会休了她,至于凤渊行,轻则回“南映”挑起两国战争,重则说不定侵蚀“烈焰”朝堂,然后把她架空,直接夺了“烈焰”的江山。
这不是危言耸听,他们内心的报复,远比一般人要狠的多。
南宫珝歌不得不强行放下了脚,再一副淡定的模样走进了大厅。
就在她走进厅内的一瞬间,原本执子的凤渊行手一停,摇着折扇的洛花莳亦是同样顿住了动作,甚至连茶桌边正在倒茶喝的楚弈珩,也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啪。”很轻很轻的一声,却如同重击般砸在了南宫珝歌的身上,她的脑子顿时从见到三人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局面她该先喊谁,该先对谁表达思念之情?喊谁都不合适。一起叫,轻浮并且不诚心。这个选择在三人都蕴含着怒火之下,只会是火上浇油,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南宫珝歌不自觉的咬了下唇角,有些干裂的唇瓣在啮咬之下,顿时破开一道血口子,泛起刺刺的疼,也就是这个疼,瞬间让南宫珝歌灵光了起来。
她偷眼扫过,以她对自己夫君们的了解,准准地捕捉到了他们眼底深处藏着的思绪,果不其然……
南宫珝歌想也不想,忽然单膝跪地。
三人一愣神,似乎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南宫珝歌神色认真,“珝歌给三位夫君请罪。”
不说思念,不急着拥抱,不提任何久别重逢的激动,就这么直愣愣地——请罪。
出其不意才能致胜,太女殿下的脑子,向来也不是吃素的。
一瞬间,凤渊行的手中的棋子掉了下来,身体动了动;洛花莳手中的折扇阖了起来,原本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楚弈珩更是眉头一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也就是这么一步,就听到了凤渊行轻轻的咳了声,那颀长伟渊的身形,便站住了。
看来要浇灭这怒气,她还得再努努力。
南宫珝歌抬起头,“我知道你们生气,想要骂、想要说什么,就说吧。”
舌尖,有意无意地舔过嘴唇。
甘冽的地方被舔过,越发地疼了起来,南宫珝歌不说话,无声地又抿了抿,那道细细的裂口,也更加鲜亮了起来。
原本干涸的血迹,也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这倒不是南宫珝歌故意的,而是她与君辞一路走出沙漠,到最后两天水囊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她与君辞之间彼此心疼,谁也不肯多喝两口,互相谦让这抿一点,才坚持到了最后。
即便如此,走出沙漠的时候,水囊已经彻底空了。加之风沙吹拂之下,嘴唇早就干裂出数道口子,之前心系众人,也就没有感觉。此刻心定了下来,那种刺痛的感觉就分外的明显。
不仅是渴,还有饿。因为不敢多喝水,干粮咽不下,也不敢吃。唯恐吃了干粮会更加渴水,算下来,南宫珝歌已经有几日没有好好地吃喝过了。
三人的表情在看到那些口子的时候,瞬间有些不好了,什么玩笑生气,早就抛到了脑后。
凤渊行叹了口气,“行什么大礼,也不知道顾忌些自己的身份,叫人知道了笑话你。”
洛花莳的手已经扶在了她的腰间,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了起来。
才站定,面前已经多了一杯茶盏,她看着拿着杯子的楚弈珩,却在他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愧疚。
此刻的他,只怕是认为方才那个激烈的吻,一定咬疼了她的伤处,正在内疚吧。
南宫珝歌接过茶盏,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在悄然落下间被衣袖遮挡,另外一只手仰首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带着清冽的茶香味,顿时驱散了身上几日的疲累与风尘,她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却被凤渊行的手指按住了唇瓣,“别再舔了,一会裂的更深。”
他的话语有些坚持,神色里却满是心疼,南宫珝歌望着他恍如冰玉的面容,不自觉地又舔了下唇瓣,没料想舌尖从他指尖划过。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将手指缩了回去,只是那眼神里不再是火气,而是温柔的责怪,怪她这个时候还想着调戏他。
她真不是故意的,自己的爱人数月未见,难免有些情难自禁地舔舔嘴巴,怎么就成调戏了呢。
她手中的茶盏被洛花莳接了过去,很快就又斟上一杯,送到了她的手里,“喝吧。”
此刻的她,心头的紧张卸下,身体的疲累顿时弥漫了上来,望着眼前带着笑眼的洛花莳,却又是一阵心头酸酸的,不自觉地呢喃着,“对不起。”
方才的请罪多少有些苦肉计,现在的道歉,是真心的。
洛花莳的视线,落在她因为黄沙而变色的衣裙上,手指拂过,便是原本柔顺的发丝间,也抖落出不少细碎的沙子,脸上也满是风尘之色。他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擦去她脸上沾染的沙尘,“好了,不必说那些,是要先洗漱还是睡一觉?”
不愧是最为了解她的人,连她那点强撑都看了个通透,南宫珝歌也不再坚持,“想洗洗。”
这么多日,太女殿下觉得自己犹如一条六月天里的死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臭臭的味道。这可怕的感觉,让她生生克制住了心里想要拥抱爱人的冲动。
当身体沉入水桶中,暖暖的水包裹上身体,将身上发丝间的沙尘都悉数冲刷掉,身上粘腻的感觉消失,南宫珝歌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身后多了一双手,捧起她的发丝,为她细细地梳理起来。在沙漠里这么长时间,发丝间的沙子太难清理,她靠在桶沿,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发现她在看他,眼眸微微转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哑着嗓子轻声道:“对不起。”
“弈珩是在为方才咬了我两口而道歉?”她又一次舔了舔嘴唇,还是刺刺麻麻的疼,隐约还有些微肿。
他的视线盯着她的唇,手指忍不住地抚摸上她的唇瓣。
他只顾着撒气,却没想过她在沙漠里的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时间被怒火冲昏了头,数个月积攒下的复杂情绪,便失了控。
她是他的心头挚爱,哪怕只是这一点点小伤痕,他也是内疚的,手上的动作,不由地更轻柔了起来。
“我撇下新婚的丈夫不告而别,数月杳无音信,给你传书信还是公事,这么不负责的妻子,惩罚不过是咬了一口,似乎有点太便宜了啊。”她弯弯的眉眼,蕴藏着笑容,“那以后,我岂不是可以肆意妄为了?”
“你敢!”那双俊朗的眼眸,顿时又多了两分火气。
“不敢。”她飞快地回答,聪明地不在这个时候激怒楚弈珩。
那紧抿的嘴角,这才有了些许上扬的弧度,继续埋首为她疏离头发。
暖暖的水汽上涌,身体里的疲累彻底被释放,她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口中咕哝着,“弈珩……”
他一把捞起快要滑到桶底的人,以棉巾裹了抱在怀中,开始慢慢地擦拭她的头发,“困就别说话,睡吧。”
她真的是累惨了,靠在他的肩头,几乎是瞬间便睡了过去。
他越发轻柔地擦着她的湿发,低头看着怀中倚着自己沉睡的人,挺翘的鼻梁,细密的睫毛,微肿却依然红润的唇瓣,还有身上散发着的甜美气息,处处都是他熟悉的模样。
楚弈珩的唇角,温柔地勾了起来,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阳光从窗外撒入,照映着两人的身影,如此隽永,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