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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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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眸少年几乎是本能性的飘身后退,当然,他没忘记带着南宫珝歌。

    人影瞬间移形换位,姿势都未曾改变过。

    白影落下,衣袂在月光中翻飞,犹如雪山颠盛放的白莲,只是那眉宇间的朱砂印,凝起。

    手腕抬起又是一剑,二度开声,“放开她。”

    剑光比声音更冷,那瞬间的光幕,在少年眼前耀起一片华彩。带着凛冽之气,强势地令人窒息。

    安浥尘一向清冷,几乎从未有过脾气。他的剑锋也如他本人一般,飘渺而孤傲,少有凌厉压迫之感。

    但是这一剑,就连被蓝眸少年完全护在臂弯中的南宫珝歌,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气息,他完全没有收敛任何气息。

    蓝眸少年再度飘身,但安浥尘在第一次剑影落空后,就察觉到了他非比常人的轻功,一掌挥过,将他的退路完全锁死。

    少年身影纵身而起,臂弯里的力量却没有半点消退,以此宣告着他的想法——想要他放开南宫珝歌,不可能。

    把她当玩偶?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在少年腾身而起的瞬间,南宫珝歌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劲气微吐。巧妙地震开了他的双臂。

    一个错神,南宫珝歌脚尖连点,翩跹离开,轻巧地落在安浥尘的身边。

    他才救过她,她此刻的举动虽然有些无礼,但她也没有伤他的意思,拉开彼此的距离就算了。

    她是这么想的,但有人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想法,在她刚刚落地的瞬间,清冷的沉香气传来,他指尖牵住她的手,瞬间将她挡在了身后。

    剑光,再起。

    杀气愈发浓烈,如水银泻地,瀑布飞落般的将蓝眸少年笼罩在剑光之下,竟比方才更加凌厉。

    蓝眸少年却犹如风中柳絮般,几乎人影未落地,便又空中再度折向,不是后退,反是向前迎向安浥尘。

    双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带出一片妖艳的花影。空中一片清脆的交击声。

    高手过招本在瞬息间,但这一次安浥尘一反常态,强势地令人咋舌,而少年仿佛更是倔强性子,完全不管不顾,两人瞬间已是数十次触碰,夜色之下,人影幻化姿态优美,却是步步杀招。

    “咦?”少年人在空中,竟然还能吐气开声,那劲瘦的腰身无数次旋转,翻飞,带出令人惊叹的轨迹。

    南宫珝歌望着他,不由心惊。

    她与他交手数次,多少知道些他的武功诡谲,但此刻看来,自己只怕还是低估了他,这人的轻功,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只怕也未必能及。

    安浥尘与他,俱是姿态极其优美,仿若谪仙之舞,但南宫珝歌却能看出其中暗藏的杀机。

    安浥尘的剑招,几乎与击杀夔牛时一般毫无保留。

    这少年更是刀光凶险,配合着他奇幻的轻功,犹如鬼魅般。

    两人的身体同时落地,却谁也没有松劲,真气隐隐之下,对方依然在自己招式的范围之内。

    少年望着安浥尘,脸上有些惊讶,随后转向南宫珝歌,“换人了?”

    他说话颠三不着两的,几乎让人难以明白他在表达什么,但那个眼神南宫珝歌却瞬间读懂了——这个男人不是上次那个,你换男人了?

    “这个……”南宫珝歌有些不好意思,“他……”

    才开口,又忍住。

    她干嘛要跟一个见过三次,是敌非友的人解释自己身边男人的事?

    “没关系。”少年扬起一个清朗而灿烂的笑容,带着青年人独有的志在必得,“我要你。”

    他说的十分坦然,仿佛他要的是一串糖葫芦,一件衣服,而不是一个……女人。

    这话同时说的十分挑衅,就是因为太坦然、太志在必得,天然带着理所当然的傲。

    他的傲与安浥尘的傲不同。安浥尘是遗世而独立的孤傲,他更像是被宠爱之下长大的天子骄子的骄傲。

    南宫珝歌听到耳边传来了冷冷的哼声,安浥尘双唇微抿,眼底锋芒划过,几乎是同时,剑锋再度扬起剑气。

    就在剑气迸发的同时,蓝眸少年后跃,人影似孤鸿瞬间远去,空中飘来他的声音,“我过两日再来找你。”

    安浥尘脚下微顿,似是顾及身边的南宫珝歌,没有继续追下去。只是微微侧脸,眼光扫过南宫珝歌。

    几乎是同时,南宫珝歌便领悟了他的意思,十分自然地回应道:“我与他有过两次交手。”

    安浥尘的眉头,又蹙了下。

    这一次南宫珝歌看清楚了,安浥尘几乎是个没有太多表情的人,偶有的表情,便是这微微一蹙眉,那朱砂印便显得格外夺目鲜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细微成那样的表情里,她愣是读懂了他的意思:以她的武功,怎么会两次让人走脱。

    便是这个小小的蹙眉,却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风情。南宫珝歌下意识地转开了眼神,口中又一次地回答,“一次我本就受伤,一次意外不能再追,所以没有将他拿下,并非有意放水。”

    安浥尘的眸光从她脸上挪开,望向了蓝眸少年离去的方向,平静地看了眼,随后垂下了眼眸。

    不过一个眼神,南宫珝歌却猛地瞪大了眼睛,“别伤他。我还有不少疑团,要在他身上解开。”

    关于莫言,关于药谷谷主的约定。

    安浥尘不说话,转身举步。

    南宫珝歌跟在他的身边,“喂,你生气了?”

    安浥尘还是不说话,脚步也是不疾不徐,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南宫珝歌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南宫珝歌敏感而且聪明,所有事情前后一联系,很快就推断出了他生气的缘由,“我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损伤,你不必愧疚。”

    安浥尘终于停下了脚步,眼前的女子笑盈盈的,那双笑眼里蕴藏着的却不是抚慰,而是坚定的神色。

    她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应该愧疚,她也不需要他的愧疚。

    他猛然想起,她也是一国太女殿下,也是有着从容应对的能力的女子,更是挥斥方遒成竹在胸的人,即便武功暂时受限,却也是不希望他人将她看做弱者的人。而他若是为不能保护她而自责,便是看轻了她本身。

    她不会因为他的愧疚而欣喜。

    很快,安浥尘的眉头便舒展了,唇间轻启,“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不为他没能及时赶到救她,而为他内心将她视为了弱者。南宫珝歌的内心,何曾弱过?

    她却又是笑着摇摇头,走着,口中云淡风轻,“我本想着尽快拿到圣器回去,这一次只怕又要留上一阵子了。”

    打草惊蛇,再盗圣器不容易。

    蓝眸少年出手,显然是要与她竞争,这一次的圣器不好拿啊。

    “回去吧。”她看看月色,“再不回去,怕是要被怀疑了。”

    他站在原地,眸光停落在她脸上,南宫珝歌一挑眉头,“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

    安浥尘很快收回了眼神,摇了摇头,举步而行。

    他的确有问题想要问她,他想要问那蓝眸少年口中曾经与她一起的人,是谁?

    但他更知道,她身边无论是谁,他都没有问的资格。

    此刻慕知浔的大殿内,慕知浔死死地抱着慕羡舟不肯撒手,瘪着嘴一幅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模样,“羡舟,你受伤了……”

    她看到他胳膊上的血迹,心就一直揪得紧紧的,不管怎么呼吸,都觉得无法填补内心里那种虚悬和紧张的感觉,而且好疼。

    慕羡舟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轻柔,“我没事,你先出去。”

    “不走。”她紧紧咬着唇。

    慕羡舟继续软着口气,“我换药。”

    她一把抢过冷星手中的药和棉布,“我给你换。”

    “不行。”他沉了沉眼眸,“我是男子,男女有别。”

    “我不在乎。”慕知浔坚持着。

    “我在乎。”慕羡舟的口气不容商量,“若随意被女子看到肌肤身躯,我还如何嫁人?”

    这一句话,犹如一支箭般刺进了慕知浔的心,原本便虚悬而绵软的心,猛地窒了下,耳边嗡嗡的,脸色瞬间煞白。

    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稳,她小声地开口,“羡舟,你方才救我,是不是在乎我啊?”

    每当她想起他将自己护在怀中的那一幕,她的心头隐隐是泛着甜的。她的羡舟,还是最在乎她的人,不惜以性命保护她的人。

    她问这句话,几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她不想再和羡舟冷战下去了,只要他说是,她便在也不顾一切。

    “你是帝君。”他平静地回答,“以命护君,是臣子的职责。”

    她眼中的小火苗在风中摇摆,挣扎,“只是职责?”

    慕羡舟缓慢而笃定地点头,“只是职责。”

    “那自小你保护我,替我理政,也是职责吗?”她的声音急促,却有些气息不继。

    他望着她的眼,让她看到他的坚定,“报恩。”

    报恩?

    慕知浔想过无数个答案,更是无数次笃定,她与慕羡舟的情感是真实的,今日,他用两个字,击碎了她所有的坚持。

    “皇上早日大婚亲政,微臣便可早日了了这份责任。”他见慕知浔不走,索性拿过一旁的金疮药,就着割裂衣衫的缝隙,撒在了伤口上。

    药粉落在伤口,他的神情半分不变,平静地仿佛这伤在别人身上。

    慕知浔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摇摇晃晃地动了下。

    她不愿意转身离开,因为她知道,这一个转身,她与他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可她更知道,就这么赖在他面前,结果也不会改变。

    为什么就短短几句话,世界就变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的,她只知道,即便在他的话语让她如此痛苦的情况下,她举步离开他的气息范围时,还是很难过。

    她一步一晃,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门,冷星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跟上,“皇上……”

    慕知浔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慕羡舟的声音,她就算是天之娇女,也有她得不到的人,可她不喜欢江山不喜欢天下,她只喜欢他啊。

    但她,是他的累赘。

    她想要说话,嘴唇却因为长时间的缺水有些粘连,在她咧开嘴的瞬间,刺痛弥漫,“冷星,朕要召见所有选秀的人,挑个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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