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莳怼人
出了凤后的宫殿,远远的就看到了凤予君的身影。
身边的洛花莳笑了,“看看,人家可是生怕你跑了,来这里堵人呢。”
“她哪是怕我跑了啊,是看看我要在这里待多久,毕竟我现在可是一个香饽饽,万一我要是被凤后游说了,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南宫珝歌笑着,脚下却加快了速度迎向凤予君。
“二殿下,您也来看望凤后吗?”她笑容十分真挚,半点看不出刻意。
凤予君恭敬行礼,“凤后有规矩,在宫中休养几乎不见人。我来这里是迎接您的。”
“昨日宴席上我曾答应拜见流云君,二殿下这亲自前来,倒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南宫珝歌的态度显然让凤予君十分受用,“您是贵客,理应大礼接待。”
“若是论地位,二殿下不必亲来接我。”南宫珝歌的话,让凤予君一愣,只看到南宫珝歌笑眯眯的神情,“但若是论交情,二殿下来的倒是刚好,这一路过去倒是恰好聊聊,也不显得孤单了。”
这话里的意思凤予君立即明白了,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两人在前面走着,抬轿的伺人眼见着两位主子不上轿,只好抬着轿子跟在三人身后。
凤后的宫殿在最偏远之处,而流云君因为深得凤青宁的宠爱,倒是住在后宫最靠近凤青宁御书房的主殿中,这一路行来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说,一路上的宫人不断行礼回避,也不知遇到了多少人。
南宫珝歌闲庭信步,倒像真是对凤予君有不少好奇,话题也多了起来,完全看不出前两次的距离感,“听闻二殿下领了军职,想来一定很忙吧?”
凤予君讪讪一笑,“不过是母皇信任,让我统领城防军而已,算不上什么军职。”
“二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林家为‘南映’镇守国境,军中呼声极高,如今连城防军都归殿下所管,可见皇上爱重。”
凤予君脸色微变,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奈地笑了笑。
南宫珝歌知道这“南映”朝中,林家因流云君而崛起,但终究只是新贵,论朝堂的根深蒂固,他们比不上那些世袭罔替的老臣。最重要的是军中威望只能靠战功积累,他们就算坐镇一方边境,想要与白家数代积累的功绩相比,那真的就是自取其辱。
不能与百家的功绩相比,就不能取代白家在朝堂中的地位,虽然白家从不参与朝堂党争,可他们捏住的军权却是林家最想要的。
军权这个东西,自然是越大越好。对凤予君而言,如果拿捏不住,她就要从其他地方找支持,而眼下南宫珝歌就是最合适的人。
她眼巴巴地跑来凤后殿外接南宫珝歌,一则是表现亲近之意,另外就是来探听消息的,而现在南宫珝歌对她的亲近,不啻于一个最好的消息。
“听闻二殿下骑射不错,每每围猎都会得到皇上嘉奖。什么时候闲暇了,让我见识见识?”
“正巧今年的春围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一定邀请殿下前往。”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流云君所在的殿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道翘首期盼的人影。
看到二人他几乎是飞奔而来,笑盈盈地朝着南宫珝歌行礼,“见过太女殿下,父君已等了许久,快随我进来吧。”
他似是着急,转身就欲往殿内行去,冷不防耳边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洛花莳见过十七皇子殿下。”
凤渊离的脸,顿时有些不愉。
他怎么可能没看到洛花莳?那远远走来时,与南宫珝歌比肩而行的人,如此夺目端雅出尘,任谁也不可能忽视。
他故意只对南宫珝歌行礼,就算事后洛花莳告状,他也可以以匆忙没注意为由将事情带过去,反而只会显得洛花莳不懂尊卑,与皇子斤斤计较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洛花莳的反应竟然这么快,这下他想要装傻也不行了。
凤渊离咬着牙回身,忍着心头的嫌弃故作矜持。却在对上洛花莳的眼眸时,看到了对方闪亮明眸底含着的笑。
如镜透亮,如冰冷凝,半含逗弄,半抹轻狂。
他是故意的!而且让凤渊离看到他眼中的故意,这分明就是挑衅。
凤渊离心头无名火苗窜了上来,一贯骄纵的他几乎是瞬间就要跳脚甩脸了,冷不防身边的凤予君开了口,“渊离,还不快行礼。”
凤渊离咬着牙把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在洛花莳含笑的眸光中回礼,“凤渊离见过……”
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了停,这才接了下去,“洛公子。”
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可爱无辜。
洛公子,听着仿佛没有问题,却又故意点出了他无名无分的身份。自己可是堂堂的“南映”皇子,这个青楼出身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南宫珝歌身边?
“你这么喊似乎不对啊。”洛花莳显然又一次明白了凤渊离的小心机,依然笑盈盈的,他的笑容天然自带着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如果只是喊公子,只怕太女殿下要不高兴了。”
那眼尾微微扫过南宫珝歌,意有所指。
凤渊离咬着唇,仿若在撒娇,“南宫姐姐,你会不高兴吗?”
从殿下到姐姐,倒是自来熟的快。
南宫珝歌微一点头,“会。”
那原本撒娇无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倒是南宫珝歌,手牵上洛花莳的手掌,“我追他这许久,为他弃了修真,入了红尘,你一句话把我们的关系撇清楚了,我岂能高兴?”
即便昨日大殿上,南宫珝歌有过对洛花莳维护的话,在凤渊离看来那也许是因为事关颜面才不得不说的,根本不是南宫珝歌的本意。
可这次南宫珝歌再度维护洛花莳,饶是娇惯得近乎单纯的凤渊离,也开始相信南宫珝歌对洛花莳的真心了。
相比起洛花莳的笑,南宫珝歌此刻忽然板起脸的认真才更让他心惊胆战。他没忘记爹爹和姐姐的叮嘱,无论如何不能得罪南宫珝歌。
凤渊离不敢看南宫珝歌的脸,低下了头,“渊离不知道,不知该怎么叫才对。”
“你方才喊我姐姐,那私下喊他姐夫也未尝不可。”南宫珝歌自然而然地回答,“若是人前,叫一句花莳君也无妨。”
“是。”凤渊离几乎如蚊呐般挤出了几个字,“渊离见过花莳君。”
“十三皇子不必如此客气,您身份尊贵,我还是叫您十三皇子吧。”这句回话,又一次把凤渊离想要亲近的态度,给推得远远的。
凤渊离几乎牙都咬碎了,别人不是说,这民间男子看到他这种身份高贵的人都是低头唯唯诺诺的,怎么这个洛花莳处处针对,还能噎得他无法回嘴,这绵里藏针的风格,就象十三皇子一样,完美地令人讨厌。
明明他才是那个最受宠、最尊贵的人啊。为什么在他们面前总是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呢?
输给十三皇子也就罢了,毕竟凤渊行是“南映”前朝后宫,都公认的风雅极致、气度极致、容貌极致的男子。这个洛花莳可是青楼出身,为何能比他更明艳雍容?
凤渊离不服气啊。
一边行着,他一边看着洛花莳,肚子里的念头翻江倒海之后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话,“花莳君,你是如何让珝歌姐姐如此宠爱你的?”
洛花莳红唇微微一扬,眼波婉转间带起一片媚气,差点连凤渊离都看呆了,“我的出身总有些花样是别人比不了的,这些风流事只怕一般人是没法学的。”
南宫珝歌的武功,可没让她放过两人间的对话,洛花莳的话一入耳,端庄的太女殿下险些一个踉跄扑在地上。要不是武功高强,今天她说不定就丢大人了。
这个混账小子,损凤渊离就算了,怎么连带她都被挖坑埋了进去?
凤渊离的表情,呆滞了。
就知道这个洛花莳下贱出身,怎么能、怎么能把这样的话直接说出来呢?他简直太不要脸了。
今天明明是他想好了给洛花莳下马威的,怎么反而被洛花莳拿捏了主动权?凤渊离有气撒不出,谁让他没有洛花莳厚脸皮呢。
就在他以为这一次的吃瘪是两人交锋的极致时,那身边气定神闲犹如神祇高贵的男子,清朗温润地又飘过来一句,“不过要学也行,只是需得天赋异禀,若没有天生的条件,花样再多也是献丑啊。”
凤渊离彻底傻了,已经忘了跟上脚步呆呆地站在当场,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这洛花莳比十三哥还要可怕,因为十三哥还有底限,而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