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这什么话?!张俊宇头脑发懵,她什么时候……
刚才情绪没控制住趴他胸上抱着哭的模样蓦然闯入,还有给甄帅擦拭衣服……
她话还没说出口,头先摇了起来,“不是,我只是想给你擦衣服。”
说完,她竟然不太敢看甄帅。
甄帅放开她的手腕,从她手中扯走纸巾说:“我自己来吧。”
擦了几下,总有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他心烦意乱,干脆把纸巾装兜里,就这样晾着衣服上那片深色的痕迹,放弃道:“就这样吧。”
随后他看了眼电子手环道:“十一点多,该回去了。”
“你不去做检查?”张俊宇看向他的腿。
甄帅眸色晦暗:“医院早下班了,我家有药箱,我回去抹点药就行。”
“哦,好。”
两个人向前走了会儿,张俊宇突然抬眼问:“还顺路吗?”
“你家在哪儿?”甄帅直接问道。
“雁衔青。”
离南河高中很近的一条商业街。
听到路名,甄帅挑眉看她一眼:“我家也在那儿。”
“啊?”张俊宇有一瞬间的惊喜,“真的?你住哪个小区?”
不会这么巧,跟她一个小区吧。
她有种同学要变邻居的激动。
“凡尔赛。”甄帅说出小区名。
“哦。”张俊宇心情平静,不是一个小区。
“你呢?”
“额……我家,幸福村。”
张俊宇至今不理解这个小区名。
“在我家小区对面啊。”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幸福村门口。
“我回去了。”张俊宇走向小区大门。
“好。”甄帅抬了下手,扭头向前。
虽说两个小区正好在一条街的对面,但凡尔赛的大门在前方十字路口那儿,还得再走一阵儿。
“等一下!”张俊宇突然跑回来叫住他,甄帅茫然回头。
她盯着甄帅的脸郑重道:“非常感谢你抓住小偷,我也找回了铃铛。”
“所以,我决定实现你一个愿望。”
“啊?”甄帅失笑,“你以为你是谁呢,流星啊,还实现我的愿望。”
张俊宇不服气地仰起头:“嗯,你的简单的愿望,我都能做到。”
看她这么倔强,甄帅不想扫兴,他道:“行,先存着吧,现在没什么愿望。”
“好。”张俊宇满意地笑着对他挥手告别,“再见,明天见。”
“明天见。”甄帅声调懒散,背对着她扬起手晃两下。
望着甄帅离去的背影,张俊宇忽然感觉,这个人还是有些靠谱的。
她在楼道里想,十一点多了,家里应该都睡下了。
打开家门,客厅竟还亮着昏暗的光,她轻手轻脚靠近,弟弟正熟睡在沙发上,边上的插座亮着个小夜灯。
她安静地站沙发旁看弟弟的睡颜,胸中涌起一股温热,是家庭带来的温暖。弟弟睡得安稳,他身上什么都没盖。
张俊宇轻拍着弟弟的肩膀,唤着:“知意,知意。”
“嗯……”张知意眼睫微颤,睡眼朦胧地勉强睁开,看到姐姐,爬起身。
“回房间睡吧。”张俊宇揉了揉他细软的卷发。
张知意迷糊地点着头,起身向卧室走去。
“以后,”张俊宇对他摇摇晃晃的背影道:“我要是过了十点半不回来,就不要再等我了。”
话说完,张知意的身形一晃,微微侧身,最终没转过来,进了卧室。
张俊宇垂眸,视线回到插座,关了小夜灯。
收拾完躺床上,钟表快转到十二点。
她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到了枕边的铃铛,握在手中,安稳又踏实。
眼皮沉重地阖上,黑暗中,脑神经却异常活跃,不断过着甄帅在长廊上奔跑,从二楼跳下,用垃圾桶暴扣小偷的片段。
她紧握铃铛,在一次次回溯中昏昏睡去。
而这天晚上,甄帅久违地失眠了。
梦中的他还在大马路上被张俊宇抱着,思考怎么拒绝张俊宇,却不想,张俊宇缓缓抬起头,突然踮脚亲了他一口。
“卧槽!”
甄帅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直在床上。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他连喊了十八个“卧槽”,身体和魂儿才归位,清醒过来。
梦中的画面挥之不去,他咽了咽干涩得要冒火的喉咙,起身下床喝水。
他喝了满满一大杯凉水,鬼使神差地摸上自己的嘴唇,那触感,太他妈真实了。
他闭眼回想梦里的感觉,随即身子一抖,打了自己一嘴巴。
他妈的回味个什么劲儿,太丢人了!
难道,自己常年不近女色,不谈恋爱,现在随便一个女的抱了他一下,他就做春梦了?!
甄帅觉得他这辈子完了,甚至想要不要找个人谈个恋爱抵消这种感觉。
躺回床上,他睁眼闭眼都是张俊宇。
静等一个小时还是精神十足,他绝望地将头砸向枕头。
翌日早读,甄帅不敢看张俊宇,因为他一扭过头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嘴唇上。
张俊宇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因为昨天的事儿对他好感直线飙升,主动关心大献殷勤,一扭头就对他微笑。
甄帅处处避着她发亮的眼睛,张俊宇穷追不舍,这个早读,甄帅无比煎熬。
一上午,他们俩抓小偷的监控视频在全年级教师群和大大小小的消息群里传了个遍。
甚至还有老师专门投到电脑上,给好奇的学生看。
一时间,全校震惊,两个高二学生竟然能抓住连续几天盗窃了整栋楼的小偷!
听说晚自习校长还要专门就此英勇事迹在广播里讲话。
而当事人坐在班里不断地被同学围堵式询问细节。
一遍遍的复述让两人疲惫不堪,挨到上午最后一节自习,他们正岁月静好地做题,窗外传来敲击声。
两人转头,见王朕黑着脸,语气不善:“你们两个出来。”
俩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出门后,王朕不理他俩,径直向楼梯口走去。
后边俩人跟上,下了三楼,走进王朕的办公室,他回头冷淡说一句,“关门。”
他们乖乖把门关上。
王朕面色严肃,开口:“知道我叫你们来干嘛吗?”
“不知道。”张俊宇乖巧地摇头,没人打架,没人睡觉,班级秩序一切都好,确实没什么值得被叫到办公室来的事儿。
“两位大英雄,忘了昨天晚上勇擒盗贼的事儿了?”王朕见他们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提醒道。
“嗨呀。”甄帅一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模样,说道:“不用夸了,王哥,我这一上午都被夸腻了。”
“夸你?”王朕瞪着眼怒道:“我还想骂你呢!甄帅,先不说你一个人追那胆大包天的小偷有多危险,就说你当时在二楼长廊,你是怎么想的?!二楼!二楼你都敢跳!你得亏不是我儿子,你要是我儿子,我……”
他抬起手掌,怒不可喝地骂了句,“我他妈给你一巴掌!”
张俊宇傻眼,她秒速抬眼看了下王朕那怒气冲冲,要打人的神情,又瞟了眼面色如常,雷打不动的甄帅,偷偷吐出口气。
“保安是干什用的?外边的警察是干什么的?啊?叫他们不行,就非得你们俩冲上去?!”
“你们追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小偷万一有刀呢?万一他武力强悍呢?万一他还有同伙呢?你们这花季年华,这大好青春,万一断送这在昨天晚上怎么办?甄帅,你的命断送在了那个长廊下,怎么办?!”
他弯腰“砰”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再抬起来手都有些发抖,指着甄帅道:“要跳下去的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伤了,残了,死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有你的老师,学校!他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甄帅怎么想的,这些话倒说进了张俊宇的心里。她感慨万千,是啊,万一死了怎么办,生命不可能来过,有多少人想活都活不成,实在不应该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们的现在很美好,他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她垂着头,为昨天晚上没有好好关心甄帅感到后悔。
“对不起,王哥,让你担心了。”甄帅道着歉,抬起眼,诚恳道:“但是你看我现在,真没事儿……”
“没事儿?是没事儿,你现在有事儿了,还能在这儿跟我说话?”
甄帅见安抚不通,说道:“其实吧,那小偷挺弱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王朕听了这话火气上来:“你们就是走了大运!要不是他在学校不吃不喝待了三天,你们能追的上?能一个垃圾桶把四十多岁常年干建筑的男人砸的毫无还手之力?别提抓小偷了,自己的命都难保!”
“那个小偷一直在学校?”张俊宇抓住重点,惊讶问。
王朕吐出怒气说:“今天上午警察审讯得到的消息,那个人承认连续两天偷窃的事实,他是在几天前晚自习放学时混进学校,在人多混乱时进行踩点,利用学校的几处监控死角,藏到了高一区新建的实验楼里,那个楼除了平时当备用考试教室外,平时根本没人去。在前两天晚上偷窃后,由于两天不吃不喝被饿得不行,昨天去教室找吃的,正巧进了咱们班,摸黑不小心按着了灯,才让你们这俩半夜不回家坐大门口石墩子上聊天的看见。”
这一通话说下来,他举起保温杯喝了两口水,瞪他们一眼道:“怎么那么多话要说,楼道里没说够?出了大门还要坐石墩子上聊,那石头不凉吗?”
王朕一早上听说自己俩学生的英勇事迹后,震惊之余,立即去监控室调出他们从出教室到校门口张俊宇抱着甄帅哭完一通的整个过程。
他反反复复把监控视频看了三遍,楼道,大门口,俩人话多得让他直皱眉头,恋爱苗头还没看出来,倒是甄帅那毫不犹豫从二楼跳下的身姿让他气得坐不住。
开完紧急会议即刻回来找他们训了一通。
这时候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好不容易坐下又气着念叨起来,“就人家几天不吃饭还能被你们撵着跑了几层楼,你们说说,要是一个正常的中年人,那不得跟你们打起来,拼个鱼死网破。”
也不能怪他多虑,毕竟人发起疯来会干什么,谁知道呢。
张俊宇识相的认错道歉,“对不起,王老师,我们之后再不会这样了。再见到这种事儿一定会找有能力,有把握的人帮助。”
“什么帮助?你们在学校的这两年,别跟这种事沾边。找警察,找保安,不难吧?”
“不难。”张俊宇闷头说。
“你呢?”王朕问。
“当然不难了,我最喜欢找别人的帮助。”甄帅哄着他回道。
王朕听了这一点不真诚的话,眼睛斜到一边定下,道:“你那项链,又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