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有可是
席衡自觉对不起她,在门外守了很久,期间张千峰来找,被拦住了。qingqinme
没有发怒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席衡不想在这里动手,好言相劝,但他不听,偏要来这里认错道歉求得原谅。
在席衡看来,他不过是为了挽回在师傅面前的信任罢了。
架不住他执意要见,席衡无奈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来,结果刚走近几步就听里面传来瓷器碎落的声音,以及不甚清晰的呜咽声。
张千峰停下脚步,手指在将要触碰大门的一瞬间僵在空中,内心愧疚的同时,收回了手。
春花还在哭。
或许是不明白为什么姜老没有严惩此人,反而收为徒弟,给了一次机会。
这种人明明罪该万死才是。
想到此处,席衡当下冷了脸,再没了容忍的耐心,拽他离开这里。
许是自认有错在先,张千峰没有反抗,任凭打骂,然而席衡却不想看到他,也不可能像往常那般互称兄弟那般相处。
不再待见他。
席衡指着来时的方向叫他滚,再也不要踏入这里,扰乱安宁。
最后认错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张千峰走了,临走前还拉上了席衡一起。
因为师傅叮嘱他把席衡带回来,尽早治疗身上的伤。
席衡没有异议,最后看了眼某个方向,然后跟着他走了。
那点皮外伤根本无伤大雅,横竖死不了,反正席衡是没放在心上,所以在之前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一旦开始剥离深陷皮肉之中的尖锐石子就打脸了,疼得叫喊出声。
仔细回想,与
春花受过的伤害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越春花去看梧桐树,春花就不会受伤,也不会遭到张千峰的调戏。
回想了很多遍,也自责了很久,待姜元修处理完身上的伤,立马带上药箱回去了。
许是无颜面对,席衡在门前踌躇,思索再三,仍是没有什么动作,一方是,另一方亦是如此,谁也没有迈出下一步。
就这样,等到了黑夜,门开了,春花出来了,大概是没瞧见他的身影,神情颇为落寞,直到一声呼唤吸引了注意。
“你真的没事吗。”
席衡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关心一句,但她好像变了,有些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不想听解释,不想听借口,更不想听席衡因为那个人而关心她。
春花垂眸掩饰住眼睛里的悲哀,抬眼时,已经恢复如初:“没事。”
再大的事如今都过去了,何必耿耿于怀,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她自作孽,明知不可能,偏要为之,现在吃到了苦头,怪不得谁,只能说是命运的捉弄。
气氛显得格外压抑,天边一轮弦月高悬,洒落下淡淡的银辉,笼罩周身,将娇小瘦削的少女裹在其中,令人心生怜惜。
席衡不忍她一辈子都陷进去,困于其中,无法自拔,于是再度解释,“可是”两个字一脱口,她便后退一步,似乎很怕听到接下来的话。
怕他解释,她会心软。
“没有‘可是’,就算有也是因为你担心的那个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既如此,你就不要再对我好了,让我差点都以为,你是真的在乎我。”
春花看向他,目光中满含质疑,却又带着浓重的不确定,似乎在犹豫着,时至今日,那些问题始终没有消除,到了此刻,终于爆发。
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彼此都难堪罢了,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快得痛快。
“对不起,我很抱歉。”
席衡低垂着眼睑,语速很慢,声音沉沉地说完之后,又恢复平日那份温柔和煦的模样:“但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担心是发自内心,无关他人。”
话中有几分真情尚且来不及思索,因为那一句“无关他人”而激荡起层层涟漪,心底泛滥开来,如海浪一般拍击着心田,久久没法平息。
春花耷拉着脑袋看向脚尖,不愿直视,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眼眶有些湿润,方才好不容易按耐住的泪水竟有再次流下的趋势。
是真的无关他人,还是单纯用来安慰她的话。
这个答案尤为重要,至少对春花来说很重要,她的心底隐约有了猜测,却又说不上是什么,总之,答案似乎近在咫尺。
她却不敢问,如果真是如此,又该如何,是狠下心断了这个念想,还是再也不见。
不论哪一种都无法真正做到,春花用力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泪珠掉下来,然而越是这样,泪水越涌越急,到最后,竟像断线珍珠般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落。
心底某一块突然松弛了,春花觉得胸口闷疼闷疼的,仿佛被人用力揪扯,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心跳骤然加快,剧烈的,无法控制。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砸在地面上,晕染成一朵朵小花。
她想逃避现实,却无路可退。
“别哭了。”
席衡一如既往的温柔,见不得小姑娘掉眼泪,立马递上手帕,在将要触碰的那一瞬,“啪”的一声,狠狠拍落。
“别在这假惺惺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春花倔强地抬起小脸,怒目圆睁,瞪着席衡,恨意在眼中酝酿。
她讨厌软弱无能的自己,一点骨气都没有,为人处世方面吃亏,情爱方面更是如此,不仅丢人,而且毫无意义。
席衡的动作顿了顿,手僵持在半空,那个见了他就会脸红的小姑娘正用陌生的眼神盯着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春花,心里莫名的烦躁,想要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请你离开,别在这碍眼。”
抛下这句话,春花头也不回的走了,紧随而至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她没勇气去看席衡,更不知道这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肯定不会好受,否则怎会在刚刚听见他说那番话的时候落下泪来。
席衡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都未曾移动。
该走了。
她不想他在这碍眼,他就走,不再徒增伤感。
也许那个选择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