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场空
李旭祥的面色立刻凝重起来,看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便不再犹豫,前去通报一声:“皇上,桑榆姑娘求见。fengxuanme”
近日朝堂上的烦心事多,这些奏折里十有八九都是为了一个事,而且专挑这个时候递折子过来扰人清静。
谢璟为了处理这件事已经很烦了,不管谁来了都是两个字,不见。
皇上好像没听见,李旭祥又小心地重复一遍:“皇上,桑榆姑娘求见。”
这一次,谢璟终于有了反应,停下手上的东西,缓缓抬头,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
又是桑榆,她来做什么,每次只会扫兴,谢璟不想见。
尤其是想到这次宴会上的账还没来得及算,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往上涨。
“滚出去,没看见正忙着吗。”
李旭祥没料到皇上会发脾气,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应道:“是是是…可是桑榆姑娘她……”
方才的场景好像还在眼前,桑榆哽咽地乞求,只为了见上一面,再加上事关性命,李旭祥不能坐视不理,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再努力一下。
可是谢璟没有耐心去听,甚至连废话都懒得说了:“朕让你滚还不快滚。”
“是,奴才遵旨。”
该说的李旭祥都说了,实在劝不动只好退了下去,将门带上的时候,还能听见屋内传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皇上心里的火气有多大。
桑榆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入手心也浑然不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看。
门开了,李旭祥走了出来,摇了摇头:“已经尽力了,皇上还是不见任何人,桑榆姑娘请回吧。”
看着她的模样,李旭祥心中升腾起不忍,想要再劝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桑榆就情绪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不停地滚落。
“让我进去,我求你了公公。”
桑榆的哀求让李旭祥有些动容,他从没见过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有这么强烈的执念,一时间竟忘了拒绝。
可是比起这个,李旭祥更怕的是惹怒了皇上,万一擅作主张放了桑榆进去,出了什么意外,可是担待不起。
面对桑榆,即便是心中不忍,他嘴上还是拒绝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呢,奴才不敢擅作主张,桑榆姑娘还是等气消了再来问吧。”
桑榆无力地垂下手,眸子黯淡的就像一汪死水,看不到一丝生气,嘴唇颤抖着,半晌后才挤出一个字:“等。”
不想再等了。
李旭祥暗叹口气,师傅说过皇上和桑榆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平日里也叮嘱过他不要过度干系,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的能袖手旁观吗。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纵使他有心也无力。
“李公公,谢谢你,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由我一人承担。”
桑榆知道李旭祥也有为难之处,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道了声谢,然后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既然谢璟不愿意见她,那她就闯进去。
即便是死罪,桑榆也豁出去了,不等李旭祥反应过来话中含义,先一步绕过,想要擅闯。
不出意外,门前的侍卫拦住了桑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皇上身边的人又经常进出养心殿,恐怕已经拔剑相向了。
“桑榆姑娘你冷静一点,要是冲撞了皇上那可是死罪。”
侍卫张生拉住了桑榆,皇上下了死命令现在谁也不见,要是真让桑榆跑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的李旭祥反应过来后迅速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斥责的话还未说出口,眼前就出现一张满脸泪痕的脸。
“要死就让我死,别要我祖母的命啊,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只是想救祖母。”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崩断,桑榆失控地哭喊着,声嘶力竭:“我是祖母养大的,现在祖母危在旦夕你让我怎么冷静……李公公,张侍卫,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是我已经等不下去了。如果皇上降罪下来,我愿承担所有罪责。”
记事起桑榆就被丢到祖母那里,血缘上的父母没有看一眼,长大一点祖母才告诉她,父亲是过继来的孩子,并非祖母亲生,母亲是联姻的对象,并无感情,在外人面前维持着相敬如宾的模样。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不过只是母亲给桑家的一个交代,也是父亲用来讨好祖母的工具而已。
祖母不喜欢父亲,对母亲永远保持距离,但对于桑榆是真真切切的疼爱。
光鲜亮丽的外表,千金小姐的称号都是别人的评价,桑榆从来不在乎这些,一直谨记祖母的教诲,与人为善。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这句话令其深信不疑,所以桑榆才会一直等啊等,等到最后,发现是一场空。
不管是出于公私的立场,李旭祥都不希望出事,犹豫再三,终究是不忍心,叹息一声:“可是…唉……你真的想好了。”
“既然已经做了这个选择,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如果救不回祖母的命,桑榆会后悔一辈子。
李旭祥松了手,默认同意,现在只剩下张生了,桑榆回过头,抹了把脸上的泪:“张侍卫,我…”
她以为张生还会拒绝,毕竟这个人死板又耿直,是不会允许有人忤逆皇上的意思,可是这一次,张生竟然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桑榆愣怔一瞬,他真的愿意成全。
张生不再阻拦,倘若今日出事的是他的家人,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进去吧,我不是帮你。”
曾几何时,这个问题同样摆在眼前,只是和桑榆不同,张生没有更好的选择。
错过了便是一辈子,张生已经没有机会再挽回了,不希望桑榆和他落得一样下场,所以才会选择成全。
“多谢。”
桑榆没有看张生的脸色,感激地道了声谢,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烛火微微晃动,映衬着里面的景致更加阴沉晦涩。
一道挺拔的身影坐在檀木桌前,桌案上摆放着几本古籍,还有一些准备处理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