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悔
粗长的棍子落在李见青身上一下又一下,桑榆哭喊着求饶,声泪俱下,希望那些人能停手。xinmanme
可是他们没有,她只能去求桑眠。
但双肩被死死按住迫使桑榆只能跪在这里,浑身的解数都无济于事。
她只能朝着桑眠的方向磕头,泪水混合着血液流淌,模糊了她的双眸,只能看到眼前一片鲜红的颜色。
“奴婢恳求娘娘准许奴婢替李侍卫受罚,求娘娘了。”
桑榆的额头已经被磕破,鲜血顺着鬓角滑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这样,这件事是因她而起,要罚也应该是罚她,承担这一切。
桑眠只是满意的勾唇一笑,随即便命令侍卫继续行刑,不许停。
她就喜欢看着桑榆绝望无措的模样,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垂死挣扎。
不管如何在困境中挣扎,依旧抵挡不住命运的轮回,最后只能沦为他人的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要,不要再打了,他会死的,李大哥!”
桑榆绝望了,眼睁睁看着李见青被打得奄奄一息,痛呼一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侍卫的束缚,朝着李见青的方向爬了过去。
八十杖打完之后李见青已经快不行了,整个人瘫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半闭,气若游丝,身上染满了鲜血,惨不忍睹。
“李大哥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我不该让你放我进来,不该害你至此…”
桑榆泣不成声,她真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非要自己擅自行动,要是按计划行事和席衡商量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你别哭了”
李见青艰难的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我一定会救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撑住,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桑榆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无暇顾及狼狈只想要带他走。
她知道,这次真的闯祸了。
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李见青。
“你…你听我说。”
李见青的身体微颤,似乎想要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却使不上力气,眼睛半眯着,似乎在极力撑着一线生机。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化作了一句:“我无悔,不怪你。”
无悔。
桑榆愣住了,李大哥说无悔,可是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我不要你说这个我要你好好活着,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李大哥…”
她哭着摇头不想听这些话,只想要李大哥好好活着。
“好…李…大哥…答应…你……”
李见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至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气息。
一切都太过突然,桑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疯了般求助身边的人,她求了好多人,可是他们都视若无睹,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远离。
谢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说这场戏他看了很久,只是什么都没有说,站在桑眠身边漠视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什么对我,当年的恩怨已经还清了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行吗,为什么要李大哥的命。”
桑榆知道他一直在看,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阻止桑眠,任由那些人活生生打死了李见青。
那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
桑榆好恨,恨谢璟的出尔反尔,恨自己愚不可及竟然相信那些虚假的谎言,上了桑眠的当,害死了无辜之人。
看着歇斯底里的桑榆,谢璟微愣,似乎是被触动了心弦,眼眶也渐渐湿润,喉咙干涩的厉害。
这一瞬间似乎恢复了神智,不再像个木偶一样双目无神。
谢璟想冲过去将桑榆抱在怀里解释这一切都是桑眠的手笔,他没有骗她,那些承诺都是真的。
他艰难的想要掌控自己的身体,可是刚抬脚迈步却硬生生刹住了,体内的子蛊又在作祟,心痛得不能自已。
母蛊就在桑眠的身上,只要她暗中催动母蛊,谢璟体内子蛊就会发作,痛苦异常。
身体的主动权再次被夺了去,他就这么看着陌生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心爱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他已经遗忘在了记忆里。
不知为何,谢璟竟然哭了,眼泪早在不觉中滑落,心是难以言说的酸楚感。
他只觉得可笑,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流了泪,一定是疯了。
“擅闯重地,该杀。”
谢璟对她没有任何留恋,只有心底的那个声音一直在叫嚣放了她,吵得心烦意乱。
亲耳听到谢璟要杀她,桑榆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不论是曾经那个只会围着她转的少年将军,还是后来的薄情帝王都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还是谢璟,却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甚至觉得可怕。
周围的侍卫纷纷上前一步拔尖对准她,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取走性命。
桑榆缓缓闭上眼,她对不起李大哥,对不起祖母,对不起爹娘还有兄长,没有拿到幽舌兰带回去,反而要搭上了性命。
然而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桑眠站了出来,阻止这荒唐的闹剧。
“住手,桑榆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姐姐,要是敢伤了她小心你们的脑袋。”
她冷冷的警告,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面露忌惮。
一向置人于死地的贵妃竟然也会替旁人求情,在场众人都傻了眼,包括桑榆也是。
简直见了鬼,心里想的也是桑眠竟然会替她求情,若是换做往常,桑眠会抓住一切机会要了她的命吧。
“璟哥哥,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姐姐吧。”
桑眠走近谢璟轻轻拉了拉衣袖,似乎真的如她演得那般姐妹情深,让人不忍拒绝。
原本冰冷的眼神放在桑眠身上变得柔软下来,谢璟轻叹了口气,终究是狠不下心,缓缓点了点头:“好,都听眠眠的。”
只有在答应放过桑榆的时候,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