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无心之失
谢璟不记得曾经对她视如珍宝，不记得曾经真切爱过她，更不会记得那一句承诺。jingleime
记忆中的那一句承诺是那样的微弱，好似不曾存在一般，就算是想要回忆都很难。
桑榆只觉一颗心被掏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一个恩赐。
这就是谢璟的承诺，虚伪至极。
这就是付出换回来的结果，从始至终只有她像一个笑话一样，任人耻笑。
她以为的一切都是错的，错的彻底。
“是奴婢的错。”
不该自作多情，不该奢望太多。
桑榆咬了咬唇，垂下头，将眼眶里的泪水硬逼了回去，克制住心底泛滥的酸涩。
这个样子是做给他看的吗？
“还不滚。”
谢璟不耐烦道，他的耐心本来就不多，如今又多了一层厌恶。
“既然皇上厌恶至此，奴婢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先行告退，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桑榆不愿在这里多待片刻，说罢转身离去，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看着她落寞孤寂的身影，谢璟心头泛起一抹钝钝的疼痛，想要叫住她，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直到桑榆消失在视野里，他都还愣在原地。
谢璟也弄不懂为什么在下意识里要去追她，明明不想看见她，明明对她已经厌恶至极，为什么还会放不下？
御书房外。
“你不觉得皇上今日有什么不对吗？”
苏公公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真是太怪了。
就在昨日皇上说要去一趟承乾宫，不许人跟随，当时还好好的，结果怎么还一去不复返了，愣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回来。
皇上从未在承乾宫留宿过，这次究竟是例外还是意外，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于是苏公公便领着人去承乾宫寻了皇上，可是皇上的状态很是奇怪。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贵妃一点一点攀附在皇上身上，当着面问：“皇上今夜留下陪着臣妾，好不好？”
从那个角度看，皇上的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没有半点光彩。
若是往常，皇上绝不会答应在承乾宫留宿，可是这一次竟然点头了，甚至任由贵妃如何放肆都没有反应。
也就是从那一刻皇上就开始不对劲了，可是究竟是哪儿不对劲，苏公公也说不上来。
没心没肺的李旭祥什么都没听懂，一脸不解道：“哪有什么不对啊，师傅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皇上要留在哪都是皇上的自由，咱们做下人的哪敢管啊。”
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古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不过是留宿在贵妃那罢了有什么值得深究的。
苏公公皱眉，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呢？
“吱呀”一声轻响，门从里面推开，桑榆一脸黯淡地走了出来。
苏公公一大早就看桑榆来这等了，怎么现在皇上一来她就走了。
再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失魂落魄地样子让人心疼，苏公公不免关切地问：“桑榆姑娘怎么出来了。”
怎么出来，谢璟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桑榆抬眸望去，眼眶泛红，明显是哭过了，看上去还有几分憔悴。
“我留在这里只会碍了皇上的眼。”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谢璟不给，她就去偷，不论如何都要把幽舌兰弄到手。
听出桑榆话中的怨怼，苏公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桑榆不再停留径自出了养心殿，失魂落魄地走在宫道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贵妃仪仗。
红杏是贵妃身边新来的宫女，见到一个奴才胆敢不跪，不禁怒从心起，喝骂道：“放肆，见了我家娘娘还不跪下！”
桑榆这才恍惚回神，立马让开道跪了下去：“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换做往常以贵妃的性子早就大发雷霆了，然而现在却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
“罢了，既然是无心之失就算了，起来吧。”
桑眠掐准时间这个时候来刚好看见这么一出，想必桑榆已经在里面吃过瘪了，心里一定不好受，她又何必再计较这一时，毕竟…
后面才更有趣，不是么。
“谢贵妃娘娘开恩。”
桑榆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看见贵妃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也没有闪躲，就那样平静地对视。
对方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连眼神都是意味深长的，要将桑榆看透一般。
“那个贱人如此无礼，娘娘岂能轻易放过她。”
为了讨好贵妃红杏没少打听贵妃的事，包括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听了个七八分，现在看到贵妃如此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当即就忍不住了。
只不过，好心用错了地方，贵妃可不需要一个宫女替她打抱不平。
桑眠轻飘飘地瞥了红杏一眼：“你也配替本宫做主？”
这话让红杏摸不着头脑，她明明是向着贵妃，在替贵妃说话，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惹怒了贵妃。
“可是娘娘…”
红杏欲言又止，想要为自己辩解，奈何贵妃的目光太冷，让她不敢多嘴。
因为贵妃讨厌桑榆，所以她也学着讨厌桑榆，可是为什么贵妃不允许。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她不明白，也不会明白。
“掌嘴。”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威严，红杏浑身一震，不敢违抗，只好照办，巴掌重重落在自己脸上，打的眼前冒火星。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贵妃讨厌桑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这般打抱不平就是希望能换来贵妃一句赞赏，可是并没有，甚至因此连累到了自己。
害她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颜面，红杏心中对桑榆的恨已经悄悄埋下。
“再管不好这张嘴，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桑眠最烦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差一点都敢骑在她的头上说话了，要不是看在红杏是新来的第一次犯错也能理解，不然早就撵出去了。
红杏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心里的委屈和愤懑怎么也咽不下去，只能暗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