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真正的死心
屋子里只余下一盏油灯在微弱的烛光下摇曳，照耀出昏黄的光芒。qinqingme
桑榆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一片，月亮已经悄无声息地躲入云层之中，不分明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冻得僵硬麻木，直到一阵冷风袭来，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咳…咳咳…”
喉咙干涩难耐，忍不住咳嗽两声，桑榆低头看了眼手中已经完工的靴子，只要一想到可以换来库房钥匙心里就忍不住欢喜。
只差一点就可以拿到幽舌兰，祖母就有救了。
“小主还是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春花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叹气，递上了一杯热茶。
从回来到现在小主都没停下来说是做什么御寒之物，还掏出了不少银两买了上好的料子赶制成一双雪地靴。
桑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感受到温暖才舒服了一些。
“小主这是打算送给谁？”
春花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小主从来都不舍得把好东西用在自己身上，现在费心做了一双靴子想来是拿来送人的。
“给皇上。”
桑榆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瞒不过春花，索性也不否认。
只要他信守承诺，再苦再累都值了。
一听是给皇上的，春花欲言又止：“可是皇上…”
她知道小主一直放不下皇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心里只有贵妃没有小主，这样做不是自讨苦吃吗？
桑榆追问道：“可是什么？”
春花想到小主一直待在这里可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便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皇上今晚留宿在了承乾宫。”
春花犹豫了许久，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皇上从来没有在意过小主，只有小主一人在这苦苦折磨自己。
她也想劝劝小主想开点，起码要安心过好眼下的日子，别再费尽心思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桑榆愣怔片刻，随即苦涩一笑：“皇上和贵妃伉俪情深，岂是我一个小小女官可以插足的。”
她也不想再打扰谢璟和她的好妹妹继续情深义重，只要幽舌兰一到手，就再也没有坚持的理由了。
可是这番话落在外人眼里却变了味，好似她不肯死心，还在痴心妄想一般。
春花叹息，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小主总是这样嘴上不在意，其实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桑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春花已经快步到了门前。
“席太医可算来了。”
春花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席衡，不免激动起来，忙把席衡迎进来，一边往屋内引路一边絮叨。
“席太医快来看看小主身子好些了没。”
春花把席衡带进内室，让他来为桑榆诊治。
桑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席衡，略带惊讶道：“席太医怎么来了。”
“是奴婢不好擅自做主请了席太医来给小主诊脉。”
春花已经从小主口中听说了和这位席太医是旧时，所以就想办法请来了这位席太医好好给小主看看身子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刚才那会儿小主咳嗽得厉害，她看在眼里也跟着担忧。
桑榆看了眼外面天，已经很晚了还要麻烦席衡跑一趟来这里诊脉，实在是不好意思。
“来都来了，桑小主不会狠心到赶人出去吧。”
席衡半开玩笑道，并没有因为贸然打扰而感到为难，相反心里还有些窃喜，能借此机会见到她。
“怎么会呢，席太医请坐。”
桑榆面对老朋友不想把自己弄得太难看，莞尔一笑，脸上的疲倦之色早已褪尽，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席衡也不客套了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仔细地为她把脉，过了一会儿，缓缓收回手。
“席太医，我家小主怎么样？”
春花紧张兮兮地问。
席衡沉吟片刻，开口道：“桑小主脉象平稳，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还有什么只是？
桑榆多少会点医术在身上，期间给自己看过不止三次，除了有点风寒还能看出什么花来？
就听他在这忽悠吧。
“只是什么？”
春花成了最心急的那一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冲上去抓住席衡的衣袖问清楚。
春花的关心桑榆都看在眼里，拉了拉衣袖
示意稍安勿躁，淡淡道：“席太医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她倒要看看席衡能说出什么有的没的来。
“这话还是我与桑小主单独说比较好。”
席衡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奴婢先退下了。”
这些话也就拿来忽悠春花最管用，果真听了话退下去。
房内只剩下二人，席衡不想再掩饰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事情进展如何了。”
他指的是什么没有人会比桑榆更清楚，七天时间，只有七天，倘若拿不到幽舌兰下场是什么想必不用多说也都清楚。
桑榆垂眸，不敢直视席衡的目光：“我”
她知道席衡不想让她去求谢璟，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以最快的时间拿到幽舌兰给祖母救命。
还是太过心急了。
席衡见她沉默不语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余光瞥见桌上的那双靴子，心下顿时了然。
她还是去求了谢璟，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求他？
“你去求了他。”
席衡开口，语气笃定，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他不愿意让桑榆去找谢璟，因为他知道谢璟绝对不会答应桑榆的请求，甚至到最后可能还会羞辱一顿，让她难堪。
但桑榆仍是点头，没有反驳。
她确实求过他。
“计划走不通了，我已经打听到了幽舌兰的位置，可是库房根本进不去，我不想耽搁太久了，只要一想到我多活一天祖母的命就少一天，我就好痛苦，祖母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个苦，我情愿替祖母去死。”
桑榆没有多少试错的机会，倘若这一次错了，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多少，还剩几次机会，都是不可预测的。
越到这个时候桑榆心里就越发慌乱，她不想等，更不想再拖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不妨去试试吧，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明白了。”
席衡不再劝阻，只有真正撞了南墙才肯回头的话，多说也无益。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桑榆才会真正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