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约定。
吴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别说午觉、就是平时夜里他也很少睡的这么久、睡的这么好,他做了很美的梦,梦里阿奶在院子里做乳扇,满院子都是新鲜牛奶的香气,他偷偷的拉下来吃,阿奶笑着轻轻打他肉肉的小手……
吴雨醒来的时候小晶晶不在房间,他意外的闻到空气中竟真的弥散着新鲜牛奶煮熟散发的迷人香气……
吴雨下床走到窗口,看见小晶晶在院子里做乳扇,他笑着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
“尝尝!”小晶晶揪了一小块放进他嘴里。
“就是这个味道,阿奶做的味道。”吴雨点头说,他知道小晶晶多用心才做的了这个,做的到这三天里的一切,难怪高尚微信里会说她期待和筹划了近十年。
吴雨由衷希望,自己没有辜负她十年的期待和筹划,没有辜负她给的深爱和用心。
“天气好,晒一天,明天下午我们出发乳扇就可以装好带走了,回去科里分给大家,都不用买伴手礼了……”小晶晶边做边说。
“我工资卡的余额应该也不够买伴手礼了吧?”吴雨玩笑的说,开始帮忙把做好的乳扇晾晒在竹竿上。
做完乳扇吴雨带着小晶晶在古镇闲逛,他主动牵着小晶晶的手,给她讲每条巷子的名字、年代,带她去古镇里染坊用板蓝本染布,给她买路边的小吃,他还带着她去古镇边的江面抓鱼,吴雨竟会挽起裤子光着脚下河抓鱼,小晶晶在各种抓拍,把照片发到朋友圈。
“那绝对不可能是吴主任!”张扬留言。
“小晶晶,你是不是p了图!”麻醉师李小刚留言。
“小晶晶,你拿谁p的图,高律师也去了吗?手术护士唐灿留言。
大家都不相信他们认识的吴雨做的出这样的事情。
晚上他们在阿奶的院子里烤河里抓来的鱼。
“我完全没想到你竟真的可以抓到鱼,我们竟真的可以吃到你抓的鱼,在我概念里除了做手术你一直是手残的。”小晶晶玩笑的说。
“离开阿奶身边前,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爱做、跟阿奶一起做、陪阿奶做,阿奶走了,我才开始不愿意动手做除了手术的任何事、也除了给你编辫子……”吴雨说。
小晶晶知道为什么,这也是她用心预计、筹划这次旅行的原因,吴雨病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但他现在好了,小晶晶知道。
吴雨的食欲差、睡眠质量差、有社交障碍、且在生活中自理能力差、不愿意动手,小晶晶从很早就知道是有问题的,针对他的情况向院里心里卫生中心的杨医生进行了详细咨询,确定吴雨存在中度抑郁问题。
好在他有热爱的工作才能延缓病情发展,但如果睡眠问题不能得到缓解、需要借助药物入睡就会发展为更为严重的重度,需要药物治疗也就不能正常临床工作了。不能工作对于吴雨会是致命的打击,小晶晶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些年,小晶晶极小心的处理吴雨的睡眠问题,包括在他晚餐的汤里放入有助于睡眠的食物、包括睡前总会给他放好合适泡澡的热水、给他热好牛奶,包括每每他做噩梦都会陪着他、靠着他看书、让他感觉自己的温度直到可以再次安稳的入睡……
而这次旅行里的一切也都是小晶晶在医生的建议下设计的:让吴雨回到最初、最熟悉的地方,用味觉唤起他对这里幸福的记忆,让他有勇气面对这里发生过的一切、然后正视那一切已经过去了,自己已经长大、已经强大的事实……
让大兵这个他心里上及其认可的人,教会他如何给自己松绑、放松下来……
落日湖,让吴雨接受林晶晶为救他而死是她自己的选择,爱着他的十年里林晶晶没有后悔一直很快乐的事实,不是他的错、所以不该自责……
没有见到阿奶最后一面吴雨心里一直是有遗憾的,阿奶的骨灰被委屈在骨灰龛里也是让他难过的,所以让阿奶落叶归根长眠在他确定阿奶会喜欢的地方,对于吴雨是他心里上需要的安慰……
最后当吴雨可以在自己童年的吊楼安睡的时候,他就真的从曾经的所有里走出来了,他的心和他的病就都真的好了……
他们在院子里烤鱼、吃鱼、看星星、聊天直到很晚,小晶晶陪吴雨睡在吊楼他的房间,吴雨睡熟后小晶晶会坐在地毯上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她发现那张熟睡的脸上竟有笑容,她偷偷的亲吻了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这一夜吴雨睡的很好、特别好,竟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自然的醒。
离开的时候小晶晶看的出吴雨有不舍,她锁上大门把钥匙交给吴雨。
“把钥匙邮寄给你阿爷吧,我知道他的心也需要这里。”吴雨对小晶晶说。
“放心,钥匙给了阿爷一把。”小晶晶回答。
“以后万一你还可以有外科医生传说中的假期,我们可以再来,等你退休我陪你回来老宅养老。”小晶晶握着吴雨的手深情的说。
“我退休的时候,你还早吧?”吴雨认真的问。
“你应该可以养我!小晶晶认真的说。
“嗯!”吴雨点头。
小晶晶开车直奔机场,他们是拖到不得不走的时间才离开小镇、离开老宅的,他们都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间、在什么情况下能再来,尤其下次……小晶晶知道很难再是他们两个一起过来……所以她特意拉着吴雨在老宅门前拍了照,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那里。
快到机场的时候吴雨的电话响起,离开医院他的电话几乎没有响过,他几乎没有社交,除了科里没有人找他,而对于这次难得的假期、大家都有默契天塌下来也不找他。
吴雨看了电话至少二十秒。
“科里找你?”小晶晶问。
“你阿爷!”吴雨的语气明显沉重起来,因为父亲从不会打电话给他,除非有事,往往都不是他期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