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反击
郝丽妍疯狂拍打崔珩的背部,“快吐出来!你快吐出来!”她试图把手指直接插进崔珩的喉咙,逼她催吐。
“咳咳”,崔珩被拍得咳嗽了起来,她躲开郝丽妍,蹲在地上干呕。
酒液入口的口感是黏腻的,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从喉咙里面返出来的气味犹如腐烂了一百年的干尸。“呕~”,崔珩觉得自己快要把肠子都呕出来了,但酒液没有吐出来一点。
她抬起头来看向郝丽妍,郝丽妍红着眼睛期待地问道:“吐出来了吗?”
崔珩摇头,她抬手擦去了因干呕而从眼眶中溢出来的泪水,又擦了擦嘴角,扶着墙站起来,说到:“好恶心。”
郝丽妍拉起崔珩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她神色慌张,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不行,你赶快走,现在就离开这里。”
她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塞到崔珩手里,“我的车就停在路边,你直接开我的车回去”。
崔珩站在原地没有挪步,她神情不解,“为什么?”
郝丽妍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你别问了,听我的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当——”宴会厅内传出来一阵厚重的金属敲击声,崔珩神情恍惚了一瞬。
郝丽妍脸色骤变。
崔珩的脚步开始不自觉地走向宴会厅,仿佛那里面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郝丽妍试图拉住崔珩的手,被崔珩一把推开。郝丽妍几乎是全身瘫软,无力地蹲在了地上。她喃喃道:“珩珩,对不起。”
崔珩对郝丽妍的失态浑然不觉,她陷入了一股莫名的兴奋,白色的眼球上逐渐布满红色的血丝,死死盯着宴会厅的大门,全身上下无数个细胞都在疯狂跳动,叫嚣着“给我,给我”。
宴会厅内全然是另一幅景象。会厅的中央不知何时摆放了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鼎前贴着一张巨大的黄符,左侧摆放着一节台阶,鼎内烹着不知名的鲜红色液体,气味与宴会上招待客人的葡萄酒很像,但浓烈很多。
“当~”又是一声。
孟家主重新走上台前,说到,“有请今年的贵客上前!”
崔珩沿着红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四肢僵硬,眼中散发出贪婪的光芒。周围的宾客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窃窃私语。但崔珩看不见,也听不见。
“有请!”,孟家主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崔珩顺着鼎旁的台阶走上去,“请行濯灌之礼。”竟是要让崔珩跳入鼎内。
崔珩本能地感到害怕,脚步不敢上前。
孟家主又说了一遍:“请贵客上前行濯灌之礼。”
崔珩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左脚。
孟家主继续催促到:“有请!”
崔珩身体继续向前倾。
“等一下!”郝丽妍大喊着跑了进来,她扯住孟家主的袖子,哀求地说道:“舅舅,不要!”
孟家主眼神示意附近的保安将她拉走。郝丽妍剧烈挣扎,情急之下竟将两个保安全部推开。看到这一幕的孟家主吃了一惊,家里的保安向来训练有素、力能扛鼎,郝丽妍又素来表现得文静瘦弱,怎么会有这种力气?
郝丽妍明知道舅舅会对她起疑心,此刻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急忙去扯住崔珩的手,不让她往下跳。
“崔珩!醒醒!”郝丽妍大喊,见崔珩没有反应,狠下心来拿起讲台上的一根白色的雕花石棒敲击青铜鼎的足部。
“叮~”,一声清脆的金石敲击声,让众人的脑海皆清明了一瞬。台下举着双手要行跪拜之礼的众人纷纷愣住了,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崔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鼎上,吓得赶紧后退。郝丽妍在背后扶了她一下,才让她没有直接从台阶上滚下来。
“孟总,你这是在干什么!”从台阶上下来的崔珩心有余悸,愤怒地质问道。
孟家主却并不回应她,他双手压着拐杖站在原地,嘴角露出奇异的微笑。“吱呀”一声,身后的大门被关上了。郝丽妍拉起崔珩试图往外跑,被侯在一旁的保安扑过来围住。
崔珩停下来,伸手安抚了一下郝丽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径直瞄准孟家主的眉心。
郝丽妍看到这把枪时表情惊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台下的宾客们开始慌乱起来,他们跑到门口,用力地拉扯和捶打守门的保安,“放我们出去,知道我们是谁吗?”保安不为所动,场面非常混乱。
孟家主清了清嗓子,说到:“请大家稍安勿躁,仪式尚未完成,结束后自会放大家出去。”说完,他又对崔珩做出了“请”的手势。
崔珩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枪,问道:“你就不怕我开枪吗?”
孟家主镇定自若,轻蔑地看向眼前的女孩,说到:“枪里没有子弹吧?”
崔珩拨开保险栓,道,“有没有子弹,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家主示意保安上前夺枪,崔珩瞄准头顶上的一盏缠着华丽吊坠的灯笼,“砰”地一声,悬挂灯笼的链条断裂,灯笼应声掉地,正好砸在了两名保安的头上。
保安没有丝毫防备地被灯笼上的铁钩刺进了眼睛,霎时间鲜血直流,他捂着头痛苦惨叫。飞溅起来的金属和玻璃残片也如同利刃,扎进了其余保安的血肉里。
崔珩强忍住内心的不适,露出得逞的笑容,说到:“看来这枪里不光有子弹,还有一些其他的效果。”
说着,她又把枪口对准孟家主,说道:“你呢?要试试吗?”
孟家主脸色微变,身形有些晃动,但依旧保持着族长的威严。即使被上一任家主,也就是孟柯的爷爷,下过“不堪大用”的批语,可他依旧在风浪中掌舵了孟家三十余年,撑过无数腥风血雨,此时也一样。他死死盯着崔珩,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一丝退缩和伪装。
崔珩同样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故作漫不经心地晃动手腕,银龄碰撞发出一阵脆响,敲击着眼前男人的心理防线。她的形象逐渐与孟氏一族图画中杀伐果断的易怒判官重合。
孟家主终于败下阵来,他举起双手,示意门口的保安将门打开。
崔珩拉着郝丽妍的手缓缓后退,手上的枪支依旧瞄准着孟家主。待走到门口时才转身,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嘎~嘎~嘎~”,夜空中飞来了很多的乌鸦,黑压压地连成一片。崔珩惊喜,她吹了一声口哨,乌鸦们集体攻击了过来,扑到追逐和拦截的保安头上。
在场的宾客趁乱都从宴会厅里跑了出来,纷纷开车逃离。门卫不肯开门,有人直接开车撞了过去。门卫终于妥协,打开了大门。崔珩趁机按动郝丽妍的车钥匙,车灯闪烁了两下。
在崔珩的指示下,几只乌鸦趁乱啄断了供给照明的电线,电光火石之间,庭院内的灯光悉数熄灭。
崔珩与郝丽妍跑到车边,她把车钥匙塞进郝丽妍手里,把郝丽妍往车里一推,试图关上车门“快走!”
郝丽妍把车门拦住,焦急地小声问道:“你不一起走吗?”
崔珩摇摇头,“我还有事要调查。”
见郝丽妍不肯独自离开,崔珩说到:“快走,我枪里没有子弹,挡不住他们。你出去报警,把他们引开。”
郝丽妍不可置信地看向崔珩,在对方的再三催促下,这才启动车辆,随车流一起离开。
“砰!砰!”孟府里很快响起了真正的枪声,保安不敌乌鸦的群体攻势,终于开枪。鸦群受惊,随即以更加猛烈的攻势朝众人扑去,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混乱中,崔珩以黑暗为掩护,跑向了与大门相反的方向。一只青色的小鸟紧密跟随在她的上空,小鸟清啼一声,崔珩抬头一看,发现是它,心里顿时安定不少。
她利用口腔中的余味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不同气味,顺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腥味来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里亮着备用电源,崔珩确认没有人跟上来之后,小心翼翼走了进去。越走近,那股奇异的腥味就越浓烈,崔珩几乎确定自己要找的地方就在此处。
地下室的陈设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杂物间,崔珩绕着杂物间转了一圈,发现腥味来源于一堵墙的后面。很快,崔珩发现了书架上的机关,轻轻一按,一个幽暗的通道就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顺着狭窄的通道走了进去,刺鼻的腥味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墙上画着诡异的符号,像是某种符咒,让她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崔珩脑中一痛,眼前的灯光出现了重影,再往下走,眩晕感越来越强烈。
小青鸟在地下室的入口外面飞来飞去,叫声急促,里面的阴邪之气太重,导致它无法跟随崔珩一起进去,只能在屋外盘旋,焦急万分。
崔珩终于走到了孟家的密室,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整个密室是一个巨大的祭坛,中央躺着两口棺材,一口是空的,另一口棺材里躺着一位红衣女子,浸泡在红色的液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