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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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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枪的若非明重重栽倒在地,肩头冒出汩汩血流,

    众人诧异的看往枪声发出的方向,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徐徐走来,夜风卷起风衣的下摆,他走路的姿势潇洒又帅气。

    夏侯君里抱起地上的小男孩,交给一旁哭成泪人的年轻母亲。

    女人连声道谢,“太可怕了,警官,求您快把这个异人抓走”

    夏侯君里眉宇之间添了一丝凝重,“您为什么觉得他是异人?”

    女人没有回答,反倒是人群里的异族呼声高涨。

    “在新月城,谁敢当街吸血啊,我们异族可是很守规矩的”

    “他不就是前段时间总是出来作乱的那个异人嘛”

    夏侯君里微微一笑,对女人说道,“您看错了,这不是异人,只是一个不守规则的异族罢了”

    女人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威严的警官。

    若非明当街发疯,现场的人此刻仍心有余悸,见夏侯君里颇有职权的样子,纷纷询问起连环吸血案件的进展,并表示即便异人不是真正的凶手,也该管制起来,以绝后患。

    夏侯君里强打起精神安抚民心,表示警方和猎人协会一定会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

    “夜深了,大家都散了吧,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猎人在民众心中十分有威望,众人吃了定心丸,逐渐散去。

    夏侯君里这才有机会瞅一眼,被自己打穿身体,蜷缩在地上的若非明。

    一块出警的老张凑上来,指着若非明问道,“夏侯,这真不是异人?”

    夏侯君里惜字如金,“不是”

    老张啧啧称赞,“果然是猎人中的狠人,一眼就能分辨”

    夏侯君里不置可否,老张边伸懒腰边说道,“既然是异族,那人你就带走吧,我正好下班”

    夏侯君里轻哼一声,耳尖的老张听见,不乐意了。

    “哼什么哼,你是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处,你啊,年纪也不小了,得抓紧啦”,说时拍了拍他肩膀。

    “快回去休息吧,老家伙,明早还得查案”,他拍开肩膀处老张搭过来的手。

    老张叹了口气,见四下只有夏侯带来的学生青山,知道这孩子不是多嘴的人,才压低嗓子说道,“哎,说真的,我倒希望凶手是昨天现场那死者,那我就能结案了”

    “你很清楚,那作案手法,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

    “的确”,老张摸着下巴,作思考状,“不过吸食人血,这个刻在异族基因里的本性,对异人来说,也同样适用,你之前不是一直认定是异人作案吗?怎么昨天到过现场,就否定了这个推论呢?”

    夏侯君里轻轻掸去胸前徽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是代表最高猎人等级的九头蛇徽章。

    老张将手一扬,“得,我不敢质疑你的专业性,打道回府咯”

    他上了警车,绝尘而去。

    …………

    若非明吃了一枪,体内的暴走基因暂时得到控制,恢复了本来面貌,虚弱的趴在地上,沾满血污的侧脸被头发覆盖。

    夏侯君里蹲下身,撩开他额前的头发,顷刻间,故人的影子在脑海中浮现。

    他难掩语气里的淡淡哀伤,“初见啊,你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从地上抱起重伤的若非明,放在宽敞的汽车后座。

    若非明强撑着开口,“我的,面具……”

    夏侯君里转身去捡掉落的面具,好在面具没有被血污染。他收好东西,坐回副驾驶,命学生廖青山开车。

    窗外,夜的喧嚣还未散去。

    夏侯君里看着眼前走马灯般晃过的霓虹,问廖青山,“青山,你跟我多久了”

    廖青山漫不经心的开着车,“两年多了”

    他点点头,“嗯,今晚的事,就不要告诉学院了,把人送回我宿舍”

    尽管廖青山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老师向来说一不二,而且,他也愿意听从来自这位恩师的所有请求。

    车内,若非明痛苦的□□引得夏侯君里侧目。他瞄准的是肩膀,对纯血异人来说,顶多难受一阵,并不致命。

    他为自己预判准确而感到庆幸,为了证实若非明不是嗜血案的凶手,他跟踪了一天,才会在若非明即将酿成大祸时及时出现,阻止了这场灾祸。

    果不其然,在他监视若非明的这一天里,又有人遇害了,且作案手法相同,若非明的嫌疑,至此可以彻底排除。

    至于凶手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切还得感谢,昨晚现场掉落的那枚家族徽章。

    他让廖青山停车,随即从车上下来。

    廖青山从车窗内探出头,朝他背影喊道,“老师要去哪?”

    “找老朋友叙叙旧”,夏侯君里回头,目光落在后车厢,“青山,你办事,老师放心,麻烦了”

    廖青山不好意思的挠头,“老师说哪里话,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

    “嗯,回吧”

    他挥了挥手,廖青山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扬长而去,夏侯君里微眯起狭长的眼睛。

    事实上,他的确信任这位学生,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学院那边本就对异人虎视眈眈,只怕抓不到若非明的错,也会以安全的名义将其囚禁。

    无论如何,在弄清楚那件事情之前,他必须先把人藏起来。

    …………

    深夜,商公馆府门洞开。

    夏候君里不等佣人进去通报,自顾自的走到商漠尧所在的书房。一年多以前,他还是这馆里的常客,佣人们心里有数,便也不敢阻拦。

    书房里,商漠尧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上的西洋棋,听到动静,微微抬眼,对夏侯君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夏侯君里掀起风衣下摆,落座对面,低头观察棋局。

    两人对战,夏侯君里一改往日棋风,主动出击,穷追不舍,毫不留情,甚至没给自己留后路。

    商漠尧星目半阖,不徐不疾的落子。

    一刻钟后,二人势均力敌,胜负未分,商漠尧已然失去兴致,索性撤了棋盘,叫佣人上茶。

    以他缜密的心思,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夏侯君里今晚是有备而来。

    他气定神闲的品着手里的红茶,“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夏侯君里靠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眼神却有几分锐利,“不过在你小时候,教你下过几盘棋而已,‘老师’这称呼,可当不起”

    商漠尧轻笑出声,笑里含义未明,“我虽然不是桂冠学院的学生,但您是长辈,尊称一声老师是应该的,况且当年您教我下棋,使我受益良多,老师叫了这么多年,您今天怎么反而不习惯了?”

    “你如今的棋艺,我自愧不如,哪里还敢自称老师”,他冷下脸,将那枚家族徽章扔到桌上,“真是好大一盘棋啊,昨晚在命案现场捡到的,解释一下吧”

    商漠尧没有立刻去看,而是先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时,才顺势用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这番质问的场景,倒是似曾相识,他心里想笑,语调却淡淡,“没错,我是想杀若非明,可他还不配我费这样的心思”

    夏侯君里如坠冰窟,他一直都知道这对兄弟不合,想不到竟到了动杀心的地步。

    若非明发狂的样子历历在目,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于是颤抖着问道,“漠尧,你们父母出事时,只有你和非明在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还是他?”

    “我若说是若非明,您信吗?”

    夏侯君里脸色煞白,瞳孔也在震惊之下骤然放大。他不是没设想过这个可能,可当事实赤裸裸摆在眼前,他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四周变得极其安静,直到被一声冷笑打破。

    “您是不会信的,您要是信,就会当街杀了若非明,替心爱的女人报仇,而不是跑到这来,暗指我栽赃嫁祸,杀人灭口!”,他眉头蹙起,仿佛在极力克制怒意,语调也由平和逐渐变得急促,最后一句陡然拔高了音量。

    屋内摆设的鲜花全部化为灰烬,几缕青烟升起,弥散。

    “您真是关心则乱啊,我若是连环嗜血案的幕后黑手,会傻到让底下人光明正大的以商家身份行凶?”

    从徐意阑那里学到的涵养,让商漠尧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无论心中多江翻浪涌,面上也要岿然不动。然而今天,同样的闹剧上演了两次,且事关若非明,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夏侯君里像被抽光了力气般,虚弱的扶着椅子起身,定了定神,一步一步挪向门口。

    商漠尧不是真凶,他本该庆幸,可那件事情的真相,对他打击实在太大。非明杀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身后,传来商漠尧鬼魅的声音。

    “所以老师预备怎么处置他?”

    夏侯君里悬在身侧的手臂僵了僵,若初见的脸在他心底一闪而过,“漠尧,不管怎么说,非明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商漠尧脸色一沉,怒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荒诞至极。“唯一的亲人”,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无比恶心。罢了,他既已试探过,游戏就到此结束吧。

    商漠尧直起身体,直视夏侯君里的背影,“老师不必为难了,若初见和商维仁,是我杀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商漠尧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正中夏侯君里的胸腔,他感到喉咙一阵发紧,气若游丝,“所以你才要定置非明于死地,因为他目睹了你杀父弑母的过程,我早该猜到的,我早该猜到的”

    他颤颤巍巍回头,拔出身上佩带的银枪,枪口对准沙发上的人。

    “砰……”

    商公馆花园里,猫头鹰受到惊吓,纷纷飞离树梢,飞向血红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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