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徒弟
“你是哑巴吗?!看你如今已身受重伤,根本不是我等对手,只要你乖乖交出丽姬秘籍,让我等毁了这阴暗邪物,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其中一人样貌丑陋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此刻正拿着刀直指柳桑,彷佛她不答应,就能一刀砍了她似的。
“那暗夜首领杞思专使暗器,平日神出鬼没,让我等抓回去好好审问,这人恐怕就是杞思了!我等也好向朝廷交代!”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官服,看来是武将之类。柳桑又看她官服以红丝绿线,看来是大空国。那么如今,她竟是在大空国吗?
“传闻杞思是男子,她可是女子!官爷你可莫弄错了!”先前拿刀那人说道。
“你看她衣裳,难保不是她女扮男装。是不是她,本官带回去审审就知道了。何时论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呸,我平生最看不得仗势欺人的狗官!”那提到的黑面大汉说着就往他口中的狗官砍去。
人群间,一时分为两三派,都打了起来!
柳桑抱着柳荷,看他们吵吵闹闹打打杀杀,忽然就理解了当初幽冥王的无奈,丽姬的痛和恨。
看着这画面,柳桑心底生出嘲讽的冷意。
“你笑什么!”那带刀的黑面汉一时打不过官爷,两人怒气凶凶地看着柳桑,说着两人便一起出手,直接利落地来擒柳桑。
柳桑双手握拳直对两人小腿。
“啊”原来暗器已精准地分别射入两个左右小腿,一发四枚,精准快速,甚至不给他们两人反应的时间,何况柳桑如今是身受重伤的破败之相。但她不动声色就制服了两个武功很不错的壮汉。
“她,她竟真是幽冥王的徒弟,她……”
“她,她才是丽姬真正的徒弟……”
大家看柳桑的眼神各异,有人害怕,有人在忌惮中双眼却冒出了贪婪的光。
“我们一起上,先将她绑起再说!”人群中不知谁厚颜无耻地喊了一声。
大家相互看了看,“此妖女实在恶毒可恨,咱们若此时再讲君子道义,那是至江湖兄妹之安危于不顾。”
柳桑觉得实在可笑可恨,奈何她实在已没有多余体力,舌占群雄,何况眼前这些各有私心的人又怎会是群雄?
“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和谁先上了来。马上有十数人提刀拿剑冲着尚坐在地上,腿上还躺着夏安的柳桑。
柳桑被逼无奈,她冲着前面几人发射了十数暗器,皆打中了,这十数人或大腿或小腿都中了暗器,进攻的人忌惮地停在了原地张望左右。趁这一间隙,柳桑运足了灵力,一发狠劲抱着夏安的尸体直飞屋檐,她甚至不敢完全落定马上继续踏着黑压压的屋檐直往前冲。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她眼前根本无法完全看清了,只觉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她此刻空白的大脑。只是身体机械地往前跑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音、人声。
“抓住她!抓住她!”
声音此起彼伏。
玄光方丈授予的轻功令她将众人甩在身后,苦槠仙君授予的灵力令她在屋檐如走平地,可她知道,她早已是强弩之弓,她早已声嘶力竭。
耳后的声音渐渐轻了,她的眼前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瞬间漆黑,暗红色的黑,她知道自己跑不动了,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下场。她放下了夏安,对不起了夏安,让你与我竟曝尸在这样的地方。她突然想起了火光珠,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查找,没有,没有……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那刚刚能看到的一丝丝光亮马上又黑暗了。
在柳桑沉沉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谁?
柳桑再醒过来,努力地睁开眼睛。
黑压压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摸了摸身下,彷佛是稻草。她想坐起来,然而她全身疼痛,彷佛被拆了又拆。
她只能躺着,凝神听外面的声音,寂静无声。
脑海里突然出现昏迷前,那张清晰的慈祥的脸。
裘千手。糖裘翁。
是他救了自己吗?
那她如今天在何处?
她又惊醒般想起来,夏安,夏安呢。
她伸平双手四处摸索指尖能触及的四周。
什么都没有。
是了,是了,夏安,夏安已死。
柳桑的眼里又流下了眼泪来。
她在迷迷蒙蒙中彷佛听到了柳荷和樊离的声音。
也不知在这黑暗中躺了多久,柳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意识逐渐迷糊。
她开始感到又渴又饿,忍得久了,便开始想起胡儿的各种美食。她在乌金寺,那时食物匮乏,自然能吃就好。在王宫,有山珍海味,她竟是完全没有享受食物的欲望。唯水月派那些时光,胡儿的各式美食,总让她味蕾大开。又想起那日,温舒说,胡儿给自己准备了长长的一串菜单,也不知都是些什么菜,是不是里面有些是温舒喜欢的?她又觉得心酸又好笑,只后悔自己竟没能看一眼,只怕此生是再也不能知道那菜单上都是些什么菜了。
忽然好像听到了温舒的声音。
是臆念吧。
再听,好像是真的。那声音好像又没了,不是真是,该是梦里吧。柳桑又沉沉地昏死了过去。
“掌门,夏师姐的尸体就是在这土灶旁的稻草堆里找到的。但我们前前后后已经将整个庭院都翻过了,确实空无一人。”
苦槠仙君刚走进庭院,就觉得这院子十分熟悉。除了水月派,他去过的庭院并不多,所以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庭院像极了当初他和柳桑找到裘千手的地方。
只是,哪里不一样呢?
此时南弦又从院中进来了。“掌门,锦若元老,方圆十里,我们都仔细找过了,并没有找到柳桑的消息。但看那些江湖人士的情况,柳桑应该不太可能被人掳去了。可要弟子再扩大范围?”
苦槠仙君却彷佛未闻。
他仔细地盯着每一处,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土灶、小木桌,木凳,还少了什么?装糖木盆!
对了,这装糖木盆当初他们进来时,是放在木桌上的,如今怎么竟在土灶上了。
将夏安尸体放在这里的恐怕就是裘千翁了?那他可救下了柳桑,柳桑又在何处?
“你们进来可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没有!除了抬走夏师姐,我们并未动任何物件。”温舒肯定地说。
苦槠仙君走近土灶,看地上那些稻草,忽然低下头,弯腰从稻草里捡出了一支松鼠糖人。对了,当初发这些稻草可没有这么多。
南弦和温舒亲自动手,快速地移走了稻草。然面地面平平什么也没有。
“掌门……”锦若元老看苦槠仙君眉头紧锁,心中更是担忧。苦槠仙君于两天前身受重伤,后听闻柳桑和司空溶安同时失踪,竟不顾伤势亲自下山来找,此刻,她也已察觉到,这里是有阵法。
“大家退后。”锦若元老知道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一头白发的苦槠仙君再耗灵力。
随着一层层泥土轻扬,那原本堆放稻草的平平地面,竟然出现了一扇木门,那木门还有几个圆圆的小洞。
南弦和温舒忙上前。
“小心。”苦槠仙君急吩咐。
“嗯!”两人就着那几个小洞,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木门。
“柳桑!”
“柳桑!”
只见柳桑披头散发、血淋淋地躺在一堆稻草之上,双眼紧闭,也不知是否还活着。在众人的惊恐之中,一头白发的苦槠仙君已跳进了只有半人高一人宽的洞里,他屈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柳桑。
大家只看到他披散的白发,却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心疼、愤怒和不舍。
他抱着柳桑飞出了坑,轻轻地落地。
锦若元老忙上前,探了柳桑的鼻息,又摸了她的脉。
她脸色暗了下来,只默默地将一颗灵丹喂进了柳桑的嘴里,又用灵力,化至她全身。
苦槠仙君早已感知到柳桑气息全无,锦若元老此番,他心知不妙。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柳桑,一步一步走出庭院,只见门口围着许多人。
这些人有的面露惭色,有的跃跃欲试。
“仙君,他是丽姬后人!”
“仙君,此妖女射杀众人,实在可恨。”
“谁看见了她杀人,又杀死了谁?”苦槠仙君的声音冰冷凛冽。
众人面面相觑,竟都答不上来。
“虽然她没杀死谁,但她伤了好多人!我的这条腿就是她暗器所射!”
苦槠仙君冷冷地撇了那人一眼,声音低沉,“她为何要伤你这腿!又为何只伤了你这腿!”
“这……这……”那人低下头,拐着腿往后退去。
“她,她,我虽没见她杀人,但,但我听说她是幽冥王徒子!更是暗夜首领!”
“你,听谁说的!”苦槠仙君的声音甚至听不出怒意,但说话之人忽然就觉是自己信口雌黄了。红着脸低下头去。
“她是我的徒弟,是我水月派弟子,何人有疑?”苦槠大师坚定地抱着柳桑,眼中尽是凄厉之色。
水月派向来远离江湖亦远离朝堂,水月派的实力江湖早有传说,恐怕只要苦槠仙君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一人,有水月派出面,自然无人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