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翠菊轩中。
溶安依然昏迷。
锦若元老把完脉。
“溶安如何了?”慧度元老问道。
“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其他大碍。”锦若元老皱眉毛,溶安体质虚弱,脉象不稳,她素来是知道一二的。
“只是为何溶安会去寒潭?又为何要跳下寒潭?”
锦若元老转向溶安,她应该要醒来了。
果然片刻,溶安惊叫着醒来,“苦槠仙君!”
“溶安,”锦若元老坐在溶安身边,握着她的手,帮她安静下来。
溶安这才看见自己正在翠菊轩的诊间。
再看才发现,慧度元老,秋翼元老,还有苦槠仙君都看着自己。
“溶安,你为何要跳下寒潭?”
溶安征征地望着苦槠仙君,见他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她又悲又喜,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苦槠仙君……”
她很想握着苦槠仙君的手,拉着他的衣袖,抱在他的胸膛……可她不能。
溶安委屈地抽泣着。
作为一国公主,她如此失态,实在是太不该了。
慧度元老、秋翼元老和苦槠仙君都已经离开。
只留锦若元老安抚着溶安。
她点了一枝安宁香,香气缭绕。
溶安渐渐地平静下来,倦倦地睡去。
翠菊轩的会客室中。
锦若元老一进入,便看见皱着眉毛的几人。
“掌门,溶安可是啸天选中之人?”锦若元老单刀直入,问出了几人心中的臆测。
“我拿回魔盒时,尚未查觉啸天心神。在断崖山脉大震后,我只觉心脉跳动。或许,寒潭毕竟与断崖山脉相连,断崖山脉震动,沉睡的啸天元神自然能感受到。然而,我一直想不通,为何会在那里见到无极之境中的景像”
三位元老并不知那景像如何,一时无言。
“哎,真得是天意轮回吗?”
慧度元老重重地叹着气。
水月派近千年根基,如今终于遇到不可避的劫难了吗?
当初无境神仙和大空神仙不惜跳进断崖峰火,才终于碎了啸天的元神,困住了啸天的意识。如今,阴差阳错,啸天却是要被催醒了?
“倘若啸天只是苏醒,我随他一同紧锁闭关,不管是一年两年,甚至百年,我总能再抑住他。只是这几日,我元气受损,也正是他的好时机。恐需三位元老,守住寒潭,切不可让人靠近。”
“啸天彻底苏醒还需找人身体寄托,若无人血祭他只是醒来也无用。先祖无镜与大空皇帝的结界他没这么容易突破。”
“三位长老,只需帮我守住四天后的月圆之夜。”
“掌门放心。”
“溶安公主体质虚弱,最是容易被啸天控制心神。如今啸天意识已经是蠢蠢欲动,对付啸天,将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若……”
锦若元老身为女子 ,自然知道溶安的心思,可掌门待溶安并无其他念想。因此她私下觉得,或许送她回宫,于她也是最好的选择。日子久了,她自然便能将掌门忘记。更何况,大空国青年英才辈出,回到大空国,她才能遇到新的幸福。于是她便接了慧度元老的话,说道:“是的,这段时间,不管是溶安公主还是啸天,都不容闪失。”
“如此,便劳慧度元老给大空国王修书一封。”
慧度元老应允。
溶安再醒来时,已是午时。
她走出房门,正见柳荷在折草药。
“溶安,你醒了?”
柳荷抬头,笑意盈盈的。
当初樊离不见了时,她的失魂落魄,截然不同。她好像又是当初他们刚认识的柳荷了,她的笑容灿烂明媚,可仔细看却好像又不同。以前她的笑容就像这初春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可如今却夏日阳光投在林间,总有斑驳树影。
“柳荷,樊大哥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虽然尚不能发声,但已不再疼痛嘶哑。不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好好的。”
“那就好,恭喜你,恭喜你们。”
“谢谢。”
“你是在整理草药吗?”
“是的,这些都是师兄弟们刚采回来的,需要赶时间整理。我今天都还没来得及去看樊大哥呢!也不知道用没用早点?”
溶安扑哧地笑了起来,“樊师兄就该早早把你娶进门,这样呀,他就衣食无忧,而且药到病除了。”
“哎呀,怎么连你也取笑我。”柳荷虽如是说,脸上却笑嘻嘻的。
溶安也笑意盈盈地看着柳荷,拿过一篓草药开始整理起来。
“柳荷,师傅呢?”
“哦,他们守在寒潭呢。”
“他们?你是说三位元老和掌门都在寒潭吗?”
“不是,早上我听言师兄说,好像掌门闭关了。所以只有三位元老守在寒潭。”
“为什么要守在寒潭”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寒潭一直是咱们水月派的禁地,我们也进不去。不过我听说,好像啸天可能会苏醒。”
“怎么可能!那啸天怎么会苏醒!他不是早就被无境神仙和大空皇祖打败了吗?”
“是打败了呀!但据说啸天是应世间万物而生,吸天地灵气而长,所以只要日月存在,那么他的元神就元法陨灭。所以当年,无境神仙与大空皇祖只是将他的肉身扔入那断崖山中,可断崖火只能灰烬他的肉身,却无法陨灭他的元神。所以无境神仙便跳入那断崖山中,碎了他的元神,无法陨灭的元神就关在用四海神针而制的魔盒中。再放入这寒潭之中,让啸天永远沉睡在断崖山脉。”
“那断崖火连那啸天的肉身都能灰烬,为何无境神仙跳入却无事呢?”
“无境神仙修炼得本就是极寒的冰术,在那火中只要时辰不久,虽会有伤,但能保得不被伤极根本。”
“原来,传说当年无境神仙仙体受伤是如此受了的。”
“是的。”
“那如今天寒潭异样,是啸天要苏醒了!”
闻言,柳荷一敲脑袋,“溶安,你真聪明。”
“只是掌门为何在这个时候去闭关?”溶安放下了手中的草药,开始思索起来。
“掌门受伤了。锦若元老炼制了好些护心丹给掌门送去。”
“掌门为何会受伤。”溶安话刚出口,已经想明白了,“是为柳桑去寻那通天兽的灵角时受伤的!”
是为了给柳桑取药。
想至此,溶安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如果受伤的是自己,不知道苦槠仙君是否也会如此尽力而为。
“柳桑才刚解了复血子之毒,又到断崖山脉。如今,她回了玄司国,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她为何要回玄司国?”
“我也不知道。这个言师兄没说。想来是和司空大王子相关。”
溶安冰雪剔透,虽不知其中细节,但从前几日之况,再加司空晟言语点滴,她便能猜出几分了。
只是她不知魔盒被盗与司空大王子有关,只以为他们下山是找司空大王子问清楚,为何给柳桑下毒。
可司空大王子千里迢迢来到水月派,只是为了给柳桑下毒吗?
魔盒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异常?
溶安突然之间明白了,让魔盒出现异常的人应该就是司空大王子。
他来水月派的目的就是寒潭之下的魔盒。
给柳桑下毒只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那么,那天苦槠仙君身上肯定带着魔盒。
只是他走在众人之前,众人又不敢亲近于他。
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
所以那天,他追在苦槠仙君身后,总觉心神不宁,还听到了奇怪的呼唤。
呼唤自己的是啸天!
那天,站在寒潭之上对他笑的,不是苦槠仙君,是啸天给她的幻觉!
如此一想,溶安惊出一身汗。
为什么,是她。
寒潭设有结界,而那天她竟然如入无人之地。这定是啸天的关系!
啸天,为什么偏偏选她。
还是,这根本就是她的错觉。
肯定是她胡思乱想了。
不可能的。
师兄师姐们的话,隐隐就在耳边。
“传说千百年前,有人觊觎啸天无边的法力,于是就想用血祭啸天……差点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那些人,不靠自己勤加修炼,净想走这些旁门左道一步登天。迟早会被反噬,终究大梦一场空。”
“是啊……”
这时,言泽进来。
“溶安,你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谢师兄关心。”
“溶安,师傅着我送您回王宫。”
“为什么?”
“掌门他知道吗?”问出来,溶安已知自己问了个大蠢话。掌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言泽却非常认真地回答。
“掌门已着慧度元老写书给大空国王。”
“为何,如此突然?”
“我也不知。但我想掌门和元老们作如此决定,都是为了溶安公主您的安危考虑。”
“我虽是大空国的公主,但也是水月派的弟子。倘若师门有危,我怎能自己先走呢?”
锦若元老将这任务交给自己时,言泽就知这差事不好办。怎奈师命难违。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溶安师妹,等过完这阵,师兄一定上报掌门和元老,亲自到大空国将你接回来!”
言已至此,再说已是无趣。
“溶安谢过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言泽只记得师傅说待溶安醒来,便让他亲自送她回大空国。
虽然不知为何竟然及至此,溶安心中失望,但也终是忍下了不快,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