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槠仙君的徒弟
“何错之有?”
“徐柏身为长子,不替父母扛起责任,不为三个弟妹尽兄长之责。我到水月派只是厌倦了家里的鸡飞狗跳,更厌倦每天为一大家子的柴油米盐发愁。这一年,我在水月派刻苦学习,故意不去想家人。可我父亲多劳,母亲多疾,弟妹幼小,我不该抛弃他们只顾自己。苦槠仙君,我要回去,挑起长子之责。”
“徐柏,你成长了,若你一心向善修行,可以在这安心修习。你的家人半年多前,因为寻你找到了白帝城,我已令人将他们安置在城中,你可自请下山去看他们。”
“真得?”徐柏留下眼泪来,“我的父母,我的二弟三妹四弟可都好?”
“都好。”苦槠仙君点点头。
徐柏扣头,满脸泪珠,“多谢苦槠仙君,多谢三位元老,多谢一众师兄师姐们,特别是林师兄对我多有照顾。可大丈夫一家不担,何以担天下。我自此下山,此生定不辱水月派门外弟子之名,我定奋发向上,修心向善,达己助人。”
说完,朝着苦槠仙君及三位元老,扣头三下。这站才起来,看向已满目凄凄的钟藻,“钟藻,多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 ,你总是乐于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我。你要加油,成为大英雄,我的梦想一起给你了!有空,到我家来,请你吃我娘独门糖饼。”
徐柏转过身,决绝离去。林子棠感叹,一年前那个瘦削高挑的小孩突然之间就成长了。
慧度元老摸摸胡子,又可惜又欣慰地点点头。
林子棠携五名弟子,分别拿了一面像是铜镜的法宝,站在柳桑等人面前,让他们将心仪的门系师傅写在牌上。
慧度元老主修禅理,其威严地位自不必多说。锦若元老主修医术,盛名天下。秋翼元老主修剑术,剑名天下。而苦槠仙君,已达无人之境,但他经常闭关。
唯有温舒和司空晟最快,毫不犹豫分别写下秋翼元老和锦若元老。林梓骞第二写下慧度元老。韦博与钟藻分别同时写下苦槠仙君与秋翼元老。
柳桑虽然不想自此对冰老怪行师徒礼,可想到唯有如此方能更方便接近苦槠仙君,因而还是很不情愿地写下苦槠仙君,同时司空溶安也写下了苦槠仙君。
已回到堂殿的苦槠仙君和三位元老,在他们写下名字的同时,他们的面前出现了对应人的名牌。
苦槠仙君前面飘着三块牌,分别是韦博,柳桑,司空溶安。
慧度元面前飘着一块牌,是林梓骞。
锦若元老面前飘着一块牌,是司空晟。
秋翼元老面前飘着两块牌,是温舒与钟藻。
“苦槠仙君自十年前收了一名弟子林子棠,便再也没有收过徒弟了。因此上次根本没人报他名下,没想到今年的虎仔们果然个个生猛,六七个学生,近一半报了苦槠仙君名下。恭喜恭喜啊。”慧度元老取笑道。
“韦博年少,但天资已显,还请慧度元老收为名下,多加教导。”苦槠仙君敬声道。
“哈,你是又不打算收弟子了。也好,韦博这孩子有情有义,小小年纪心怀若谷,正合我意,我便承你所托收下他了。还有,你是又不打算收弟子了?既如此,柳桑这孩子,虽非须眉,但义薄云天,我也替……”
不待慧度元老说完,苦槠仙君说道:“正是。柳桑来意未明,内功不浅,不知出自何家。但她生性善良,秉性端厚,若能调教,或能在灵力术法上能更上一层。我倒愿破格录取。”
慧度元老听之又惊又喜。但听苦槠仙君又说:“司空公主,身体孱弱,更适宜学医调养,不知锦若元老,是否愿收为门下?”
“谨遵掌门安排。”锦若并无二话。
在殿外的林子棠收到掌门传信,于是说道:“恭喜梓骞与韦博拜师慧度元老名下,且随南弦师兄去敬茶礼。”
“多谢林师兄”韦博拜谢。林子棠见他欲言双止,于是说:“我等虽为不同门系,但同在水月派,并不分你我。日后亦可随时相见。”
韦博明白并点头答应。
林子棠继续宣传:“恭喜温舒与钟藻拜师秋翼元老名下,且随夏宸师兄去敬茶礼。恭喜司空溶安与司空晟拜师锦若元老名下,且随言泽师兄去敬茶礼。”
恭喜柳桑拜师苦槠仙君门下,且随我去吧。”众人心思不一,且都随行前去。司空晟喜滋滋地尾随在司空溶安身后,想起昨日柳桑对他言,二哥,司空溶安身体孱弱常侍药草,我猜她明日应是选锦若元老。没想到柳桑果然猜得准。
司空溶安却故意拖住了林子棠,说道:“林师兄 ,我知锦医元老医术超群,小女早已垂暮已久。但当年苦槠仙君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此来本想拜师苦槠仙君门下,常侍左右。
”
言泽凝视了她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司空公主,你若心怀苍生,救死扶伤,便是不负苦槠仙君之恩德了。”
司空溶安只好点头应下。
再说柳桑与林子棠,他们两人素来投缘,如今能同在苦槠仙君门下自然欢喜,与众人分散后,径直来到简竹居,一路上两人唠叨不止。然柳桑心里却依然没有缓过来,自此,她就是大名鼎鼎苦槠仙君的徒弟了?
“柳桑师弟,我在简竹居已经守了十二年了。苦槠仙君于我如师如父,能守在师父身边我感激开心。可师父经常在闭关修炼,我虽不觉寂寞但辰空来时与我作伴,我心里很是开心。如今有你来,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
柳桑看林子棠真心实意的开心,再看看这诺大的简竹居,不可置信地蹙眉苦笑问:“那个,林师兄 ,你是说这个简竹居只有你一个人打扫?”
“是的,这原本是有其他弟子专门负责的。但因苦槠仙君不喜旁入靠近简竹居,是以简竹居一切事务都由我来负责。”
柳桑砸砸舌,如今多了她,那也就是两个人而已啊。她虽然选了苦槠仙君,但也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锦若元老这边她就不去打扰司空晟与溶安了,慧度元老这边繁琐事务繁忙还得经常修文习理她实在坐不住了,秋翼元老这边她对剑术实在毫无兴趣。思来想去,估计唯有苦槠仙君这里最能逍遥。何况她早已打听清楚苦槠仙君已多年未收徒,大概率今年也是不会收的。倘若她未被录取那岂不正合了她的心意,她自此以门外弟子自居,乐得清闲。
只是没想到苦槠仙君不睁眼地破格录取了她!柳桑一路上想,苦槠仙君常年闭关想来也没甚时间管她,如今她只得先应下,日后再从长计议。推门而入,只见苦槠仙君正站立在院中,面向紫竹,孤傲孑然。
这是柳桑第二次进简竹居,那日到时已是夜晚,看得并不真切,只觉静寂。
而如今,朗日当空,或远处还有对练的刀剑声,这简竹居仿佛世外桃园,那眼前站的莫不是琼瑶仙子。
柳桑恍神,只怪苦槠仙君长得太好看,遗世独立的背影令人向往。
苦槠仙君回身时,看到的就是刚跨步进来,呆立在门口的柳桑。她这呆鹅的模样完全不似往日的机灵,他心里觉得好笑却并不出声。
林子棠以为柳桑被苦槠仙君威慑,于是好心地偷偷拉了拉柳桑的袖子。
这动作被苦槠仙君尽收眼底,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林子棠。林子棠慌忙收回手。
柳桑这才回神,走向苦槠仙君拜了礼。
柳桑一路上想了一堆自己为何要拜苦槠仙君门下的理由。
可直至出了简竹居,苦槠仙君也未提及半字。就连林子棠都未问过半字。她疑惑苦槠仙君为何偏偏录取了她?不必问了,肯定是她天资聪颖,苦槠仙君慧眼识人罢。
待行完礼,柳桑乐颠颠地取出了双福杯恭敬奉上。
苦槠仙君看了一眼,淡淡道:“何意?”
“师傅大人,双福杯本该归水月派,柳桑不过代为保管几日,当初收下时便已准备送还水月派。”
“如今,你既已为我座下弟子,此杯你亦收得了。此杯与你有缘,且小心保管。”
“是。”柳桑抬头,看苦槠仙君只饮茶水,表情淡漠。于是开心满足地小心收好双福杯。看见林子棠一幅疑惑的表情,她忍不住得瑟地又拿出杯子,在他面前转了转。
“咦,这杯子我曾……”林子棠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曾经在苦槠仙君手中见过此物。刚想说起,见苦槠仙君无声地看了眼自己。于是闭嘴不言,柳桑正奇怪。听苦槠仙君问道:“你刚不是要归还于我么?此刻为何又如此稀罕开心?”
“那可不一样,现在是正主送我,我收得心安理得,自然欢喜。”柳桑将双福杯放入怀中,忽然想又疑惑:“师傅,那另外一只双福杯又在何处?”
苦槠仙君只给自己加了杯水,并未回答。
林子棠见柳桑又望向自己,想起师傅刚才一眼,赶忙连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柳桑百无聊赖地跟在林子棠后面,忽然觉得自己这早已自由惯了的人又何必再拜师,从此以师父为尊,为师父鞍前马后?
“走快点。”林子棠低低地朝柳桑接接袖子。
闻声,柳桑突然加大加快脚步朝前迈去,不过两三步忽然撞进一个坚硬宽大的胸怀。
“额。”她摸摸额头,抬头看见苦槠仙君。
“怎么?”苦槠仙君依然声音清冷,双眉紧蹙。
“没,没事。”柳桑望着新得来的师父,摇摇头。继续认真地跟在苦槠仙君身后。原本她今日是想,拜完师后就和司空晟等人下山逍遥一番。可她行完拜师礼正欢天喜地准备溜时,却被苦槠仙君叫住一同用了午膳。然后刚准备吃完饭开溜,又被急急叫到议事殿,也不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