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现在带高三，不能生病。”言下之意，你生病了，就别来找了。
所以为了接下来能够顺利地进行工作对接，你赶紧擦，别磨磨唧唧的。
闻言，贺边地脸色微微一变，称不上好看，但也没看出来不像是生气。
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很快就擦干了身上的水。
“你家离这里远吗？”叶蔓宁嘴唇动了动，犹豫着问出口。
贺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瞥向叶蔓宁，嘴角勾起一个浅淡地弧度。
叶蔓宁眨了眨眼，将视线转向面前的雨幕。
大雨早就将车身包裹住，而贺边没有打开雨刷器，导致叶蔓宁视线范围内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意识到自己刚说出口的话可能会让人产生误会，叶蔓宁心里一跳，转而又说。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湿得厉害，要是不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的话，容易生病。”
贺边还是那样要笑不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叶蔓宁的解释。
不过倒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大概四十分钟。”
“那还挺远的？”她原以为贺边会住得很近。
叶蔓宁的视线在贺边湿了大半的衣服上扫视了一番，小巧的双唇抿了又抿，内心挣扎了一番后，才迟迟疑疑地开口。
“要不你先来我家吧？”
贺边斜着眼，动作缓慢地望过来。
叶蔓宁赶紧补上后半句话，
“去我家里换个衣服，穿着湿衣服更容易感冒。”
叶蔓宁就住在学校后街上，走过一个马路穿过一个小巷子，十几分钟就能到。
“好，那就先谢谢叶老师了。”
“不客气，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和贺先生一起工作，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叶蔓宁低着的头抬起来，对上贺边的视线也没有刻意躲开。
像是开玩笑似的，冲他狡黠一笑。
四目相对。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因子。
就在叶蔓宁嘴角的弧度快要维持不住的时候，贺边忽地一踩油门，驶向马路。
毫无预兆的启动，叶蔓宁被惯性拉扯，猛地向贺边的方向靠拢。
“你慢点！”叶蔓宁买年强坐稳后，仍旧心有戚戚地忙着阻拦贺边。
这人疯了不成，外面下着大雨呢突然来这么一下。
“你不是急着回去么。”
叶蔓宁被一句话噎到，说得好像她有多迫不及待一样……
不过贺边的速度倒是慢了下来。
叶蔓宁侧身看着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天空像是被笼罩上一层雨做的被子，绵密的雨雾将大地笼罩，仿佛世界只是这么个小小的方圆。
方圆里也只剩下她和身旁的人。
——
“你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先换上。卫生间在那，这是拖鞋。”叶蔓宁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黑色，目测码数超过四十码，很显然这是男人的，不是叶蔓宁的。
贺边站在门边，没动，垂眼，脸色淡淡地盯着叶蔓宁手里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自己的旧拖鞋。
“愣着干嘛。”
叶蔓宁已经换好自己的拖鞋，粉色的，和刚才那双看着像一对。
叶蔓宁见他磨磨蹭蹭的，有些无奈地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双男士拖鞋。
“新的，没人穿过。”叶蔓宁脑子里忽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桩事。
那时她和贺边认识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她带着贺边去她大学，那天她们系和化学系正在举行篮球比赛。
正要开始比赛了，他们系的一个队员家里有事，请假不来了。
要是理科系的随便找一个替补上去可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她们文科班，能完完整整地凑出一支篮球队来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替补？不存在的……
要是找不到人的话，这场友谊赛就只能认输了。
即使叶蔓宁她们班是被辅导员强制拉来当观众的，一群只知道篮球是个球的球痴。
但是任谁都不会愿意自己所在的队伍输了比赛，集体荣誉感在这一刻充斥着叶蔓宁全身。
她陡然看见身旁高高大大，双手插兜，一脸事不关己的贺边。
脑子一热，她拉着贺边的手，高喊，“替补在这！”
话音刚落，叶蔓宁就把贺边推出去接受大家的注目礼。
贺边短暂愣了一秒后，就认命似地走到历史系篮球队员的队伍里。
比赛结束，她所在的历史系赢了。
这可是十次里只能赢半次的历史系的历史性的一刻，虽然不懂篮球，但是叶蔓宁心里非常高兴。
不枉她刚才为贺边和学长们喊得嗓子都哑了。
贺边的衣服汗湿了，叶蔓宁拿着学长的衣服要给他换。
贺边却很不给面子地说，“我不穿别人的衣服。”然后很有深意地瞥了学长一眼。
搞得叶蔓宁和学长都一头雾水，也让她给贺边打上洁癖的标签。
最后还是叶蔓宁去宿舍拿了一条新毛巾给他简单擦了擦。
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不对，是病得更厉害了。
“那是放在家里当摆设用的，洗过但是没人穿过。我一个人住，放点男人的东西在阳台上能迷惑视线。”叶蔓宁也不管贺边，径直走到阳台上，从晾衣架上收了两件衣服。
“这两件也没人穿过，买来就放在阳台上帮我看家了。”
贺边这时候已经利索地穿上拖鞋了，刚好合脚。
他接过叶蔓宁递过来的两件衣服，一件白色衬衫，一条浅灰色休闲裤。
“你去洗手间换吧。”叶蔓宁话音一顿，随后开口，“你想洗澡也可以，洗个热水澡把冷气散散。”
贺边神色古怪地看了叶蔓宁一瞬，随后嗯了声就向洗手间走去了。
叶蔓宁被他看得也有些不自在，甩了甩脑子让自己清醒点，望厨房走去。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糖，把水烧开后，将红糖倒进小锅里，又切了几大片生姜放进锅里。
煮了一会后，盛到碗里，放温。
贺边这边洗完澡出来了。
叶蔓宁听到开门的声音，不经意投去目光，愣住了。
面前这个穿着白t灰裤的大男生，头发湿湿地耷拉在脑袋上，没有了白天成功人士的成熟稳重，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稚气。
除了衬衫有点小了，紧贴在贺边的胸前外……
叶蔓宁一时间有些恍惚。
见叶蔓宁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胸膛，贺边双手插兜，嘴角一勾，邪邪地轻笑一声。
“学姐，衣服挺合身的，多谢了。”
闻声，叶蔓宁很快回过神，抬眼，正好撞上贺边调笑的神色。
调笑？
叶蔓宁被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两个字弄得心里一梗，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
她眼皮向下一盖，随后又快速地滑向左边，错开了头顶恼人的视线。
“吹风机放在洗手间上面的柜子里，快去把头发吹干了。”
说完也不管贺边的反应，自顾自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极轻地一声啧。
叶蔓宁觉得刚才烧在心里的一点小火苗，似乎烧到她耳根上了。
怪热的。
直到人进了厨房，贺边才慢悠悠的转身，两步推开卫生间的门。
不一会儿，洗手间里就传来吹风机的隆隆声。
快速吹完头发后，贺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然后很自觉地坐在了叶蔓宁的对面。
叶蔓宁随意一瞥，贺边刚才还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
平时被梳的整齐有形的刘海，此时乖顺地耷拉在前额，遮挡住他平时看起来稍显锐利地双眸。
看起来倒是和记忆里的少年没什么差别了。
在贺边抬头时，叶蔓宁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她用白瓷勺子，舀起碗里面黑乎乎的汁液望嘴里送。
贺边见状皱了皱鼻子，眉头也微微隆起。
他走过去，犹豫着开口。
“肚子疼？”
“你要不要喝？”叶蔓宁也恰巧出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