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而此时的张绪茆则是紧紧地抱着王秀花，就这样两人看着窗外，外头的夜空美得像是一幅画，成片的星星挂在夜幕上眨着小眼睛，初看宛如一只只纯洁的小精灵。
如果时间能再这一刻定格该多好啊，这一幕他们心中平静又很美好。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也是张哆哆又记忆以来第一次过除夕。天还没大光就被张绪茆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平日见你起得挺早的，今儿怎么这么犯困？”
张哆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见是张绪茆一脸不解，“我阿奶呢？怎么没看到她？”
“你阿奶去喊你二伯娘了，今日是除夕，阿奶打算做一桌子菜一家子人热闹热闹。”张绪茆拿了件红色的棉袄子给张哆哆，“你阿奶吩咐过，今日大过年的你要穿得漂亮些，阿奶就擅自做主给你找来这件衣服。”
“好吧。那就这件吧！”张哆哆盯着张绪茆手上的衣服看了半天，虽然不是很喜欢，但相对而言这件衣服可比之前穿的要好看得多，最起码胸前还绣着一朵大红花，而这朵大红花是王秀花亲手绣上去的。
每年过年不论是小朋友还是大人都要穿新衣服，要洗过年澡，要吧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迎接新年的到来，可是张哆哆并没有新衣，队里发放的救济衣没有一件是张哆哆能穿的，唯一一件黑色的衣服正好又是张连英的尺码，所以就给了张连英，而张哆哆过年衣就只能随便改一件，然后再在胸前绣上朵大红花，乍一看也倒像件新衣裳。
张哆哆虽然不喜欢那朵大红花，但毕竟也是阿奶的一番心意，开始觉得土憨土憨的，穿久了竟也觉得好像还不错。
“你会自己绑头发吗？”张绪茆拿了两根小麻绳过来，看着张哆哆圆呼呼的脑袋，不知从何下手，他可从来都没给谁绑个辫子，这玩意搞不来。
若是小皮筋的话，绑起来不难，可是这麻绳，又没有松紧的，要想成功绑好辫子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张哆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是赵小惠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拿过张哆哆手中的麻绳，“我来吧！”
张哆哆先是一愣，这可是赵小惠第一次给她绑头发，她竟有些不自在，身上绷得很紧，脑子一片空白，那双瘦瘦弱弱的小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才稳当，就只好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等赵小惠绑好小辫子后，张哆哆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麻了。
她艰难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朝赵小惠毕恭毕敬说了句，“谢谢！”这简单又很有礼貌的两个字，让这两人之间隔出了一条银河。
“多多妹妹，你今天可真好看！”
张哆哆刚出门就看到张子坤跟张连英姐弟两个一起来了祖屋，后面跟着的还有王秀花黄会员以及张强明等人，对于老人家来说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儿孙绕膝享受这天伦，可对张哆哆而言，她有时候最怕人多，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是人多热闹的时候，就一定会出事，就是不晓得今天会不会也出事？
张哆哆看了一眼张子坤跟张连英，跟他们姐弟站在一起，张哆哆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他们穿的衣服得体又合身，一看就是他们的阿娘从镇子上给他们买来的，可自己的衣服明显不合身，再看看那朵大红花，简直有点丑到不忍直视。
“你们也是啊，今天特别好看。”张哆哆应了句，只是语气中多少有点羡慕与心酸。
“是吗？”张子坤笑着再原地转了个圈，他穿的是一件小款的军大衣，下身穿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这一身行头，再那个时代不晓得能迷到多少少女，总之是非常时尚炫酷的打扮。走在路上别人都要回头看好几眼的程度，“还是哆哆有眼睛，我阿姐还说这身打扮不好看，我就觉得很酷啊！”
张连英也笑了起来，“我也不是说衣服不好看，我的意思是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我说的是人不好看，又不是说衣服！”
“阿娘，阿娘，你快管管阿姐，她说我长得像你一点也不好看。”张子坤朝正在厨房帮忙做饭的黄会员喊道，一边喊一边跑，而张连英则在后边追。
“阿娘，你别听阿弟胡说，我是说他太胖了需要减肥，没说他不好看！”
“阿娘，阿姐就是说你不好看，说你胖的像头猪！”张子坤一边跑一边求饶。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今日是想找打是吧！”黄会员从门角摸了根扁担准备冲出去，却被王秀花一把拦住，“你啊，今日可是过年，不能打小孩的，他们三姊妹难得能好好在一块儿玩，就随他们去，你就安心帮我做饭，今日可是咱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的日子，一定要热热闹闹的。”
“阿娘，说的是！”黄会员又开始继续包饺子，朝院子里喊道，“今日看在阿奶的面儿上，就先饶过你们，改明儿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而张子坤充耳不闻，甚至还对着黄会员吐了吐舌，办了个小鬼脸。
张哆哆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头说不上的羡慕，她羡慕张子坤有个对她这么好的姐姐，更羡慕他们有一个这样的阿娘，虽然平日看上去凶巴巴的，但对他们确实非常地宠，尤其是对张子坤。
可是她呢，她跟她阿娘，就像是这个星球上住着的两种相克的生物，一靠近就会像刺一样扎向对方，所以宁可远远地相安无事，也不想靠近一点点。
有时候像陌生人一样相安无事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感觉到被冷落，或者会难过。
“哆哆，快过来，陪我们一起玩。”张子坤喊道，而张哆哆飞快地跑了过去，很快张大阳他们姐弟几个也都加入了他们。
除了张桂凤外，张大阳跟张端午，也就比张哆哆大不了多少，也能玩到一块。
那时候的游戏都是需要靠人堆起来的，人多才好玩，比如那种滚铁环，躲猫猫，斗鸡，过家家，打标，杀羊卖狗肉，还有老鹰捉小鸡，木头人等等，人太少反而不好玩。
“你们说要玩什么游戏？”张端午问道，她是个游戏黑洞，又菜又爱玩，不管玩什么，都是猪队友，跟她在组成对的就从没赢过，所以张大阳好几次都并不想带他玩，但她有非要跟着。
“碍于你的智商，就玩过家家吧！”张子坤嘿嘿笑了笑，“平日你玩啥都玩不好，这个过家家你应该能玩得好的！”
“谁说，我只能玩过家家的？我告诉你，张子坤，你别瞧不起人，我现在能玩很多游戏了！”张端午一脸不服气，要知道这段日子她都在苦练游戏，就怕别人不带她玩，可这游戏还没开始被张子坤瞧不起，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
“是吗，那我们就先来玩杀羊吧，谁当屠户？谁当羊头？”张子坤问，这个游戏其实不难，就是有一个人假扮屠户，另外一个人做羊头，而羊头的作用就是保护自己的羊仔仔，只要拦住了屠户不让他伤害小羊，就能取得胜利，反之如果羊崽崽都被杀了，就只剩下羊头，那么游戏就输了。
“我当羊头吧！”张太阳个子虽然不高，但是毕竟作为男娃子，力气不比女娃子小，所以他当羊头再适合不过，而张子坤坚持要做屠户。
按照年龄来站位，张哆哆理应是最小的羊仔，但张大阳怕张哆哆被杀掉，就让张端午站在最后，而张哆哆则在他与张连英中间，这不明显就是妥妥的偏袒么。
“阿哥，你这样一点都不公平，哆哆明明比我小，她应该站我的位置，你这就是偏袒她！”张端午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她有时候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张大阳的亲妹妹，可是张大阳每次都赤裸裸地偏袒张哆哆，再说了，张哆哆自己有阿哥，他又不是哆哆的阿哥。
张端午委屈得很，眼睛红红的，都要哭出来了。
“游戏要开始了，我说你玩不玩啊，要是不想玩，就一边带着去，要玩就好好玩！”张子坤捡了块瓦片当做刀子，在石柱子上开始磨刀。
“玩！”张端午回答得很是斩钉截铁，她就不信自己赢不了，哪怕没人保护她也一定会赢的，她绝对不是游戏黑洞。
“那开始吧！”张大阳张开双臂护住小羊，而后面的小羊们，需要抓住前面一只羊的衣服，但中途如果谁没有抓紧衣服那么谁就淘汰出局，游戏第一轮羊头带着一群小羊跑着躲避屠户，可谁知还没跑两步，就有只小羊掉队里，而屠户很快就抓住了掉队的小羊，“我就说你很很菜，这下服气了吧？这还没玩多久，你就输了？”
“再来，是因为连英姐的衣服滑，我没抓住，下次不会了。我一定要赢，继续玩！”
“好吧，那就听你的，再来一次！”张子坤勉强道又开始拿着瓦片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