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在一周之后赶回来的止水带回了木叶的五代目火影,这才得知这惊天的变化。顾不得其他,他甩开所有人瞬身至影楼,见到三代目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能处死她。”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但当值的暗部仍在隐蔽,三代目冲他摇了摇头,敲了敲桌面开口道,“都出去吧。”
感受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了,他才将目光放在周身都气息不稳的止水身上,板着脸道,“你太胡来了,止水。”
“您知道缘故。”
“那也不能抹杀她屠戮了木叶三十八人的事实,其中包含不少权贵和高层,同时致使木叶损失多名优秀忍者,甚至其中有三人是宇智波的族人。”
止水咬着牙说不出话来,沉默了片刻道,“审问结果呢?”
“刑讯部在整理。”
“你们对她用刑了?”
“这是基本流程。”
“难道您就不怕她说出——”
“你知道她当年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吗?”三代目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就要卸任火影一职了,有些事也不必捂得那么紧,岌岌可危的真相就这么铺开在止水面前,“她愿意做木叶的间谍潜入晓内部,只要木叶不对宇智波出手,她还格外强调,如果因为其他的缘故致使你们三个出事,她便会亲手为你们复仇。”
“我们三个?”
“宇智波止水,宇智波鼬,以及宇智波佐助。”
止水觉得荒唐至极,却又无比相信,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做派。
“如果公开这件事,别的不说,晓也不会放过她。止水,她活不下去了,你明白吗?”
——步入死局。
此时此刻止水万分痛恨起自己的正义感来,如若不然,他大可以劫狱,带着她离开,天地之大怎么会没有藏身之处呢?
可在那之后呢?
止水慢慢的坐下来,呆滞了片刻道,“我去看看,我要去看看她。”
“去吧。”三代目心有不忍的说道,“好好同她道别。”
刑讯部的地牢幽暗冗长,刻意营造的氛围能够强化罪犯的恐惧和不安,对即将到来的刑罚更加忐忑,但这都无法影响到宇智波鸢。同为出身暗部的人,她甚至还看到两个曾经的旧日同僚,那时她费心记下每个人的喜好,为他们带回伴手礼,只为了让宇智波的刻板印象有所改变。如今他们就站在自己对面,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挂高,锁链拉扯着缓缓将她提起,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半悬在空中。
“今天你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为首的刑讯官照例问了一句,鸢没有动作,目光注视着他身后的二人,仿佛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刑讯官甚至是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看在你们是旧相识的份上,特意遣调了他们来,也许面对旧友你会心情好一些也说不定。”
鸢的目光回到他身上,此时她已经不再被蒙住双眼,而是以更加精细的封印,由太阳穴插入的铁棒导入查克拉死死封印住眼周的经络。一个无法开眼的宇智波似乎格外能够助长他人的施虐心,每日不停的刑讯与其说是期望突破取得口供,倒不如说是为了发泄长期被宇智波压制的不满和愤恨。
裹了倒刺的皮鞭抽在身上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切,一刹那无法压抑的杀气充斥了整个房间。刑讯的忍者几乎控制不住本能一般要动手,下一刻又见他克制住杀气,慢慢的收敛了气息道,“这里我来接手,你们都出去吧。”
房里的三人有些不确定的迟疑,便听止水厉声道,“三代目的命令,我一个暗部队长,你们也要怀疑吗?”
“不敢。”
很快,房间只剩下止水和鸢两个人,止水才颤抖着双手将她的禁锢取下,抱住跌落在地的爱人,他满心都是无法发泄的痛苦。
“你回来了。”鸢并不吃惊他的出现,缓了一会儿问道,“有烟吗?”
止水似乎是愣了一下,但他还是掏出随身的烟为她点上,见她深吸了一口,二人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疼吗?”话出口的时候,止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好在鸢没有让他冷场,点了点头,真心实意的说,“疼。”
“抱歉,我回来晚了。”
“没事,是我挑了你不在的时候来。”
“……为什么?”
鸢的目光越过他,看了一眼双面玻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止水知道她的意思,那是不能在这里吐露的辛密。
“我活不了了吧。”抽完一支烟,鸢慢慢的说着,“你是来同我道别的吗?”
止水说不出话来,握紧了她的手,恨透了自己的身份。
“没关系,忍者早晚如此。”她仿佛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又迟疑的看着他道,“我的眼睛……”
“放心,我知道。”止水懂她的意思,一双万花筒,不能白白浪费,纵使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他会妥善安排好的。
“还有那个人。”鸢没有点明,但她知道止水懂。早年对团藏的策略已经不够保险,这次她消除了大部分势力,但仍有最大的祸首在,早晚酿成祸端。
话一出口止水便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她是实打实在为宇智波谋划,以自己的性命为一族铺平了道路。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心慈手软的少年,按住她的手,止水点头道,“交给我。”
“那就好。”
仿佛是再没有其他的顾虑,她舒展身体靠在他的身上,眉目安宁,“止水,是要你来亲自动手吗?”
那一刻,止水的心被怒火填满,为她别无他求一般的安宁,为这不得不以鲜血和屠杀破冰的僵局,为自己多年软弱无能的周旋,为这该死的世道,他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冲我发火啊!
——为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靠着牺牲你的性命换来的和平,就真的是正确的道路吗?
——要我亲自动手,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也会痛啊。
——看到这样的你,我也会痛啊。
仿佛是看出了他平和之下压抑的痛苦,鸢有些迟疑的攀上他的肩膀,吻在他的唇角。干涸的嘴唇擦过他的皮肤,触动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他注视着她纯黑的瞳眸,所有昔日的坚持突然如同大厦倾坍一般崩塌,露出他不敢面对却无比渴求的真实。
——他要她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重要。
——他要他的爱人活下去。
一瞬间想通了这点,止水倾身下去吻住她,长久的亲吻之后,他扶着她的肩膀,扯开一个坚定的微笑,“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那一刻,鸢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但在她有所反应之前,止水已经离开了房间。良久之后才进来的三人仿佛是被止水警告过,没有再继续今天的刑讯,将她带回了单人的牢房。
沉重的锁落下来,不分白昼与黑夜的地牢密不透光,黑暗之中鸢侧躺在坚硬的床上,思绪却密密麻麻的涌动着。
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多,这条命够本了,她不希望止水以身犯险。
可她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