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在约好的时间到之前，大家陆陆续续到了这里。
等人齐了后，哈娜就登场了。
“到齐了啊，”少女环视一周，视线刀刃般锋利，“那么，就从校长开始。”
被点名的鲛岛一愣，下意识开口：“等下，我也要吗？”
“啊，不然呢？”从清冷的声音中，能听出语气里明显的困惑。
额前的碎发被风轻柔地拂起，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随意一瞥，压迫十足的威慑感就瞬间止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你是知道三幻魔的事，也知道影丸的事……”
哈娜语速稍慢，她竖起食指，指向自己，洁白的睫羽微抬，显现出纯澈的蓝色，用散漫含着笑意地声音说道。
“我都知道，怎么能不好好算账啊。”
“鲛岛校长，来吧，来一场愉悦的黑暗游戏。”她一字一顿说道。
哈娜扯出一抹充满傲慢狂气的笑：“要认输吗？”
一时间大家都被她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却没有人敢反驳她的话语。
鲛岛浅浅吸了口气，还是走了上前，不管是校长的自尊还是大人的自满，他都无法说出认输二字，毕竟……
他扫了下眼中难掩担忧的凯撒亮，微微笑了起来，朝着自己得意弟子安抚地摇了摇头。
“哈娜，”十代喊了声，指了指自己，“我呢，不应该是我先吗？”
哈娜：“？”
她很是困惑地转头，对上眨巴着狗狗眼的十代：“我今天不和你打，之前不是经常决斗，缺一天也不会怎么样啊。”
“啊？可是……”十代抓了下把头发，有点无语：“我决斗盘都带上了。”
“不打。”
“……哦。”他有点委屈地撇了下嘴。
等她敷衍完十代，就把注意力放在鲛岛身上。
被凝视的校长顿时觉得不妙，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女孩脸上扬起满是疯狂愉悦的狰狞笑意，眼神里泄出冰冷的寒光，浅淡的蓝色仿佛是亘古不变的天空，又像是神明无悲无喜的一瞥。
那是惨烈的一面倒。
几乎是一个照面，鲛岛就落败了，更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被青眼白龙力量掀飞的鲛岛，在半空中像是撞到什么隐形的墙壁，狼狈不堪地跌落在学生面前。
担心他的凯撒亮和克洛诺斯教授连忙上去，就撞上了一层柔软的墙壁。
青色眼眸的凯撒亮伸出手指，层层叠叠的透明能量层涟漪一般荡漾开，温柔又坚定地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这个是……”
“黑暗游戏。”哈娜笑眯眯地说，青眼白龙在她身前落下，磅礴的光亮被填充在白龙的喉间、化作淹没一切的冲击爆射出去。
过于明亮的光柱，让少女的蓝眸淡得惊人，莹莹的泛着光，无端地让人后颈一阵凉凉。
冷的像是连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然而有人不害怕。
“校长输掉了啊，”十代眨了眨眼睛，等场中的烟雾消散，才朝着女孩挥了挥，“哈娜，下一个可以选我吗？”
哈娜还没回答什么，克洛诺斯教授率先走了上前，他注意到鲛岛身上的伤痕和尘土，带着质问的语气说：“为什么要下狠手，海马同学？”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口癖。
被质问的女孩反而大声笑了起来，毫不在乎，堪称酷戾地说：“这不是没死吗？”
看着不赞同的克洛诺斯教授，哈娜双手抱臂，女孩用一种称得上友善的语气，朝着克洛诺斯灿烂一笑：“想要阻止我，决斗里打赢我就行。”
“我知道了纳诺！”护崽心切的克洛诺斯教授，二话不说站在场中。
在万丈目他们钦佩的目光中，被光速打爆了。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声，随后脸上的笑意扭曲地扩大，癫狂地大笑出声。
“也就这点实力啊，老师。”
哈娜直视面前的同学，她的心跳很快，远超过正常的频率，却不是害怕或者战斗引起的反应，是纯粹的兴奋。
为自己暴打所有人而兴奋。
“等等等，”翔看着还靠在一边咳嗽不止的鲛岛，又瞧了瞧倒在另一头还没爬起来的克洛诺斯教授，崩溃地捂住头，“黑暗决斗，认真的吗？这……这个伤害！？？？”
是真实的吗？
好可怕，他完全不想承受这种痛苦啊！
水绿发色的少年根本不想面对这些，下意识逃避促使他鼓起勇气问了句：“那个…那个啊，海马同学，我也要打吗？”
像是多一个就多一份底气，他拉了拉自己的舍友：“隼人…对！隼人也不想决斗的……”
“啊？”被带上的隼人呆滞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顺着翔的话点了点头，“我很怕痛，可以不打吗？”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哈娜脸上的笑如夏日下的露珠极快地消散了，她倍感无趣地打了个哈欠，点名了下一个，“万丈目。”
这个举动让翔心中一凉。
“万丈目闪电！！！”黑发的少年不满地纠正，在明日香看过来的视线里，装模作样地咳嗽几下，摆个帅气的姿势走进场中。
然后以狗啃泥的姿势下场。
躺在地上的万丈目，用手揪住胸前的衣服，张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哀叫，剩下几个人都惊住了，明日香连忙开口问道：“万丈目，你…怎么了啊？”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痛苦，娇生惯养的少年完全忍耐不住这意料之外的痛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校长和老师为什么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要承受仿佛挤压、扭曲、粉碎般的痛楚。
唯二两个成年人迫于那愚蠢的大人面子，一声不吭。
“海马，你到底做了什么？”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连着三个人都这样，凯撒亮很清楚是女孩动的手脚，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老师和同学？”
“我们不是同伴吗？”
“同伴？”哈娜重复了这句，她的语气仿佛一座沉寂的活火山，带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光线照射角度的变化，让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无端显出居高临下的漠然冷芒。
“那么，你们有把游城十代当做自己的同伴吗？”
“欸？”从女孩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棕眸的少年愣了下，转头对上哈娜的视线，他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被深深压抑的愤怒火焰。
“黑暗决斗，他打的最多，较强的那几个都是他解决的。”
“我只是给了你们相同的痛楚……这样就受不了了吗？”她的神情专注又认真，她也是真切地这样认为的。
“不是觉得自己上也可以，不是觉得十代只不过侥幸靠那狗屎运赢了，不是觉得这差生根本配不上英雄这个荣耀吗？”
被这句话狠狠刺中内心阴暗的想法，涌到喉间的痛苦被万丈目咽下，他目光躲闪般地移开，直愣愣落在泥地上。
“那么，为什么到自己就接受不了？”
“黑暗决斗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我想要你们明白，痛是负面的，没办法让人感到喜悦，要懂得珍惜愿意为了你们去战斗而受伤的十代。”
“连自己同伴的疼痛都不明白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他的同伴吗？”
他们给予她的回馈，让哈娜十分失望。
“这就站不起来吗？这就放弃了吗？”
她很是古怪地笑了起来，“十代不断地胜利，无关他本人的意愿，你们总会将自己的想法寄托在他不断前进的身上。”
“他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可以，只不是侥幸先出战，只不是幸运地赢了而已。”
哈娜克制地深呼吸了下，这样外泄的情绪对她来说尤为少见的，纯白色的眼睫颤动，语气里压抑着什么：
“换我上，我也可以？”
那是不加掩饰的锐利锋芒。
万丈目不自觉吞咽了下，被这种冰冷的寒意锁定着……
她微笑着，说出那个令万丈目心跳加速的话。
“你们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万丈目呼吸一滞，反射性去想看明日香，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态，似乎不太好。
因为这个阴暗的想法，他不自觉侧过脸去，结果就这一点点的角度，他也看清了明日香的表情
——藏在金色刘海下，难得只露出一半轮廓的黄橙色眼瞳。
（我刚才……）
万丈目屏住呼吸，也是这种的表情看着哈娜吗？
那边的哈娜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她把视线落在三泽身上，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该你了。”
沉默到现在的十代，乖乖地举起手，等女孩看过来，他才轻声咳嗽了下，挠了挠脸颊：“那个…这些我不在乎的啦。”
淡金色的日光洒落下来，少年的笑容就好像沾染了阳光的气息，明朗而闪耀，就好像能和阳光一样照进所有阴暗的角落。
“这一年以来进行了很多的决斗，”他抿了下唇，有点害羞地说：“不过这也是和你们相遇的开始。”
“也不是那么痛啦，决斗是快乐的，我是这样想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女孩慢慢地捂住脸，自大狂妄得笑了起来，她放下手掌，日光倒映在少女的瞳孔里，火焰愤然跳动着，蓝眸之中，含着愤怒。
“我不会停下来的，本来就想抽他们一顿，用你不过是为了个正当的理由。”
“别担心，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哈娜慢条斯理但饶有兴致道：“不然日子那么长，多无聊啊。”
真正的英雄其实无所谓别人忘不忘记他。
但作为被拯救的人忘记恩人就不太好了。
他无所谓。
但，她在乎！
束在手臂上的决斗盘被启动，哈娜脸上浮现出虚无的微笑，平和地说：
“你们不配当他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