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在迷途【上】
灰眼哨所，碧蓝的天空开始放晴，暑气蒸腾。
广袤的田野，绿海荡漾，阡陌交通，高耸的稻浪之中一个个黑色的小点隐隐绰绰，时不时惊起一滩鸥鹭。
视线拉近，一群大一点的孩子带着更小的小屁孩，正在嬉戏玩耍，田间地头，摸鱼、捉虾、扑蜜蜂、抓蝴蝶，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绿鸭湖畔，绿树如海，抬眼望去湖边的田野里野蜂飞舞，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十几艘巨大的货船冒着热气，巨大的船首如同一把利切开水面一往无前，就像刀锋划过纸张一般丝滑流畅，百米长的船身之上堆积成山的物资。
甲板之上，一位深受大家爱戴且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正在对着货轮上百名船员进行慷慨激情的开航演讲，老船长手持一把古朴的水手剑，声音铿锵有力：“诸位，我要说的话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下面大家热情欢迎此次的护卫大队的大队长，托米尔斯先生讲话！”
老船长走下演讲讲台，一位头顶遮阳帽，眼戴黑色墨镜，身穿大裤衩，腰佩一把大刀的汉子走上讲台，大汉虎背熊腰，面色如枣、
汉子清清嗓子对着话筒喊道：“兄弟们大家中午好，我是本次护航卫队的大队长张铁军，当然大家可以叫我的外号张蛮子，哈哈哈，放心我脾气是出了名的温柔！
本次护航，身为哨所第六护卫大队，我们大队的队员们不仅有着丰富的护航经验，而且各个实力强悍，本事过硬，每一位都是一顶一的好小伙，所以长话短说！
我们第六护卫队由三支武者小队，一支特战队小队，三名安保部干事组成，阵容就一个字，硬！所以此次护航请大家放心，我们组的口号就一个字：硬气！硬气！还是tm的硬气！”
说完汉子压了压帽檐看向前方，整了整外套随后取下墨镜，扯着大嗓门气冲头牛的喊道：“兄弟们，敬礼！”
“刷！刷！刷！啪啪啪！”
三十六名护卫队的队员，十二名长枪短炮的特战队员，三名文质彬彬小哥，还有四位神情各异的小队长，众人强忍着尴尬，挺直腰杆，目视前方，震声立正，喊道：“灰眼护卫，第六大队，风里雨里，守卫着你，硬气！硬气！硬气！”
汉子：“哈哈哈，很好，不愧是老子的兵、够硬气，够精神，好，散会！”
老船长：“……”
一众船员：“……”
大日当空，暑气热浪滚滚来袭。
一艘艘货轮井然有序驶出绿鸭湖内港，绿鸭湖的宽阔的湖面之上，刺耳的蜂鸣响彻云霄，一颗颗巨大的礼炮从一艘艘轮船上直冲天际，震彻天地。
港口区的红墙绿瓦之间，某位船员的妻子望向绿鸭湖的方向心忧不已，身后一个小娃娃抱着玩具乐此不疲。
同样在哨所的各个角落，白发苍苍的母亲双手合十的祈祷着，告别丈夫的少妇，思念情郎的姑娘，担心儿子的父亲，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绿鸭湖的方向。
“启航了！！”
哨所之内，千家万户中，无数的期盼，无数的祝愿，无数的思念…，化作天地间的清风飘向远方，代替他们为即将远行的亲人送行…。
绿鸭湖上，一艘双桅杆的银白色双层小船之上。
一个老式的唱片机：“嘿！暖阳下我迎芬芳，嘿嘿！是谁家的姑娘……”
哦！没错，眼熟的小船，眼熟的甲板，当然还有眼熟的人。
三个大裤衩，三个躺椅，三个熟悉的面孔。
奥斯卡看着远行的货轮，墨镜遮掩了忧郁：“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有些吵闹…”
王野嘿嘿笑道：“行了就你废话最多，哎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看看这大太阳，像不像个个大大的橘子，它成功治好了我的老寒腿啊！”
刘玉剑喃喃道：“橘子那是什么？”
“一种水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汉子解释道。
奥斯卡接话道：“橘子啊！我倒是吃过几次，不过这鬼地方别说橘子了，西瓜皮都没有，还是中州好啊！起码可以吃到龙耀商队带来的珍稀水果。”
汉子：“切！小子你在嘚瑟什么，皮痒了？真是吵闹，给我拿个香瓜来，有些口渴…”
奥斯卡咚咚跑下甲板，去船舱中拿来早上从集市中买来的水果，十分狗腿的递给王野：“来大佬！您的瓜！”
船帆被微风吹拂，小船飘啊飘，三人吃着美味的香瓜，优哉游哉！
“叮！叮…叮…”
“唔唔唔，上鱼了！”
奥斯卡蹦起来，一个钓鱼二个人在后面看，突然湖面之上，一艘快艇从远方驶来，不一会就来到了帆船旁。
一位身穿警服身形高挑，扎着简洁马尾辫英姿飒爽的女巡警，带着两个武者登上了小船，身手矫健的来到三人的面前。
“你们好，我是哨所第一巡查局的方苗苗！”
汉子挠了挠头，躺的跟尸体一样。
无动于衷让女人身后的两位同伴看的很不顺眼，刚想上去教训一下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却被女警伸手拦住了。
“刘玉剑，奥斯卡，还有王野，昨天晚上你们三个三人是不是去了哨所16号居民区？”女警没有多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胖子诚实回答道：“警官姐姐，我们昨天晚上确实去了16号居民区，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把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你们昨天晚上大概七点左右，是不是去了王家？”
奥斯卡问道：“王家？莫非是狗哥他们家？”
方苗苗：“没错！你们昨天去王家所为何事？”
奥斯卡神经大条道：“哦，我前几天帮了他一个忙，昨天狗哥为了表示感谢，特意请我们几个去他家吃了顿饭，有问题吗？”
方苗苗身后一位武者大声呵斥道：“哼！苗苗还问什么问，我告诉你小子，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三个与一起凶杀案有关，现在立即配合我们回警局调查。”
小胖子一下子跳了起来，目露震惊：“你说什么？什么凶杀案…”
这时方苗苗看了一眼同伴后继续道：“今天早上，16号居住区当地警员接到报案，我们第一巡察组到达命案现场，经过调查，昨天夜里16号居民区18楼，王家发生命案，死者为王狗跟他的父亲王强，现在请你们三人放下抵抗，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怎么会？”奥斯卡奥斯卡呆立当场，
“狗哥死了！”刘小胖震惊不已。
躺着的汉子收起了懒散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带着墨镜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沉声道：“呵呵！带路…”
一阵风吹过湖面，也吹过众人的发梢，莫名的丝丝凉意让跟两名组员一激灵。
时间回到昨晚，16号居民区，一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内，温馨的灯光从一个窗台溢出，不大的客厅里灯光之下是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狗哥举着大麦酒一饮而尽，兴高采烈的搂着一个带着墨镜汉子的肩膀，奥斯卡蹲在板凳上面色通红，小胖子刘玉剑满嘴流油，大喊着狗哥威武，一位老汉在厨房里掂着勺子，烟火缭绕下可以发觉墨镜之下笑意冉冉。
老汉咧着门牙：“这是老汉我的拿手菜，上好的铁皮猪排，诸位大人请尝…”老汉一脸激动的把冒着热气盘子放到桌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面色带着些局促的坐下。
看见桌子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连忙喊道：“桂芬啊！你再去买些麦酒回来，狗子你给我老实点，别冲撞了几位大人！”
奥斯卡和小胖子闻言，热情的跟狗哥的父亲交谈，因为老伯伯做的猪肉真的很香啊！
狗哥的闻言母亲从厨房出来，妇人连忙用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哎哎，你个死老头子，喊什么喊…”然后拿着菜篮子，笑吟吟的出了门…。
餐桌前，一个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家伙站在凳子上，偷偷的喝着大哥塞给他的麦酒，嘴里油滋滋的，已经是晕头转向，屁颠颠的挥着小拳头，那晕乎乎的模样，惹得一众哈哈大笑。
昨天晚上的晚餐，吃的很满足也很开心，酒不是啥好酒，饭菜也是基本上铁皮全猪宴配上一些时令小菜，拥挤的小客厅内，刘父忠厚老实，刘母亲切慈善，狗哥抱着自己的弟弟，满眼的宠溺，对他们一家来说，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基本上已经是过年才难得吃上一次，所以昨晚奥斯卡化身话痨跟狗哥吹起了牛皮，大裤衩汉子统领全场，干了一杯又杯的麦酒，嘴角的兴致就没停歇过，而小胖子吃的脑满肠肥。
但是现在，昨晚的一幕幕，在记忆中化作了碎片，好似梦境。
警车沿着湖畔之路急速飞驰，警笛高昂急促，一只只水鸟被惊醒，振翅高飞，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但是此刻警车内的三人，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暑气，甚至有些冰冷。
小胖子眼神微红，奥斯卡丝没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陷入自责与懊悔，大裤衩汉子带着墨镜，盯着窗外的碧波与飞鸟一言不发。
14区，烈阳炎炎炽烤着柏油路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守卫森严的警卫厅大楼之内一场安全会议刚刚结束，一名带着鸭舌帽穿着皱巴巴警服的汉子，正拿着一匝材料迈出会议室的大门。
男人叫查理，是第一巡察院的巡察长，刚刚的会议中，哨所执事叶飘飘叶厅长早上从高地赶来到安全警卫大楼主持召开会议，会上厅长特意点了自己的名字，严厉叱责包括自己在内十三名警卫厅下的部门主管，而且还下令让第一巡察院必须在两周之内查清案件，并对哨所的治安环境相当不满。
想到这里，汉子行色匆匆的出了大院，回想到会议上叶厅长身上散发的怒气汉子不由叹气一声，咱们这位迈进了气血骑士的境界的叶大小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积威日渐甚重啊！
男人回头看向身后的大楼眼神中带着一闪而逝的失落，转瞬男人又想起会议上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家伙，骂道：“谢特，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上面的耳朵里，肯定皮特这个狗东西…。”
男人上车后，目光如鹰带着丝丝阴翳给自己点了颗烟，打开手里的资料，照片上正是王家的客厅，烟雾飘飘中男人脸色难看：“真是他娘的见鬼了…”
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上了主路，直奔南门方向而去。
哨所南门方向主道路上，一辆警车从哨所绿鸭湖方向而来，车子沿着道路一路向南而去，沿途绿树成荫，远望而去一片片的农田宛如绿色的镜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地之上水汽蒸腾，河网交错，一条宽广的大河由西向东横穿哨所南方。
车子前方一座百米长的大桥之下，来自绿鸭湖的货轮带着滚滚白烟缓缓而过，在桥上透过车窗刚刚可以看到斜后方东北方16号居民区的大致轮廓。
车上气氛压抑没有人开口，小胖子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奥斯卡跟汉子没有说话，抿了抿嘴角，眼眶微微泛红，奥斯卡微微发呆，对少年来说这一路上即使在荒野上遇到王册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厮杀，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是没有出人命的，毕竟跟搭着顺风的商船队来到这里后，少年依靠实力欺负土著，游戏人间。
说到底他是没有亲手杀过人的，毕竟离家出走到现在也不过半年，说起来来到灰眼之前，奥斯卡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稍微有些天赋的纨绔子弟啊！
十一号区，是始建于三十几年前，十年前开始扩建，现在足足可以容纳哨所五分之一的人口，这里可以说是灰眼的脸面，是灰眼最为繁荣的地区，所以每年的神启节都在这里举行。
这里是哨所占地最大的聚集区，同样也是哨所功能最全面的建筑最繁华的地区，最热闹区域是中心处的南门广场，广场中心一个巨大的女神雕像俯视整个众生。
广场与南门之间是一圈地下三层，地上三层的车辆管理中心，来自天南地北几千辆大大小小的车子全部的停在其中。
广场的另一侧是临时安置中心和旅店集市，而西方的巨墙之下一排排标志性建筑内，建城事宜之后，前来投奔的各方势力都被临时安置在这里，所以各种资源如水流一般，在这里变成一张张金券，进入财政部的腰包。
可见武者的消费能力就跟他们的饭量一样的夸张，但是同样大大小小的麻烦也让查理大人天天的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