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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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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苏向晴当晚做了个梦。

    她梦见在纺织厂子弟学校上学路上那条长长的坡道。

    同学们背着书包三五成群的向上走着,而她的心思有些雀跃,久违的上学的感觉让她豁然开朗,终于可以离开医院那个压抑的地方了。

    “苏向晴。”

    有人叫住了她,她转头看去,是梳着两个羊角辫的陈晨。

    陈晨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那样,又大又甜。

    她手上缠着绷带,像是受了伤。

    “陈晨,你怎么了?”苏向晴问。

    “昨天张菲菲要抢我的东西,我不乐意,她就用刀子划伤了我的手。”

    “张菲菲,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陈晨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苏向晴,你才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陈晨天真无邪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满,她盯着苏向晴,眼睛开始变得深不见底,由内散发出的那份黑暗眼看就要把苏向晴吞噬。

    天空开始塌陷,黑暗扑面而来,陈晨的脸庞也被黑暗掩盖。

    突然地,苏向晴醒来了。

    她仍身处她熟悉的床上,原本睡梦中的恐惧一飘而散,她只觉得有点空虚。

    她终于记起了陈晨的模样,虽然这一点记忆在她醒来的当口又变得不再真实。

    接下来的几天,苏向晴确定了审计报告的反馈意见,定稿了会议费管理办法,也明确了他们网报系统应有的功能,终于提交采购。

    她把领导安排的各项工作做得井井有条,领导继续对她言传身教,她也继续在努力工作。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日复一日的工作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无法治愈的顽疾。

    董森瑞找过她几次,都是想打听采购的一些程序,让她欣慰的是,李经纶应当没有把他俩的同学关系告诉董森瑞,否则,这个董经理一定还会在这些事情上再多使些功夫。

    眼看着,马上要周末了。

    周五下了班,她给李经纶发去一条信息:什么时候找钱运出来谈谈?

    李经纶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和钱运走在西江边上吹着江风。

    这几天,他已经了解了一些钱运的信息。

    他的老家在江西,两年前从老家来到长洲打工,租住在离榕树小区不远的城中村里,今年头工厂倒闭,他就干起了送外卖的活。

    至于钱运的姑姑一家人,十几年前就来了长洲,经营些服装贸易生意,不至于挣大钱,但还是有点富余,这些年还在老家盖了新房子。

    当然,他查到的这些信息并没有告诉钱运。

    今天他找钱运出来,本就是想多了解了解这个人,没想到苏向晴也心急,给他发了信息。

    也罢,叫那个小姑娘也来一趟就是。

    他回道:现在吧,我刚联系了他,约在西江边的江畔酒吧。

    钱运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t恤,脸显得更加黝黑了。

    他其实是个性格挺开朗的人,见到李经纶就一直说个不停,比如说他这几天都是在如何如何处理家事,接待从家里来的亲戚,他们全挤在他租的那个城中村的小房子里,自己这几天又送不了外卖,少挣了很多很多钱……

    李经纶把他约出来,他才终于找了个借口脱离了那个环境。

    “姑姑也真是惨,本来好不容易小筑就要考大学了,他们两口子终于可以松口气。”

    钱运继续念叨着,在李经纶的带领下,跟着他走进江畔酒吧。

    现在入夜不久,他们选了个二楼天台上的位置,放眼望去,江面上宽阔的视野让人身心舒畅,而江对岸则是cbd辉煌璀璨的灯火,江岸大桥上的霓虹灯也十分绚丽夺目。

    从这里看,这座城市真的好繁华。

    这也是钱运他姑姑在这里扎根这么多年的原因。

    这是钱运第一次来这种酒吧,他以前倒也去过不少酒吧,那些地方大多乌烟瘴气,比起这里的清新小资调调,那是相去甚远。

    “你是湖南人,听口音可不像。”钱运说道。

    李经纶给两人点了杯长岛冰茶,想着苏向晴那份等她来了再说。

    “我小学就去北京了。”李经纶回复。

    “难怪。”

    两人聊着不一会,正是钱运八卦李经纶与苏向晴关系的时候,苏向晴就到了地方。

    俗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经纶与钱运两人的搭配其实很显眼,一个走都市精英风,是个鼻梁高挺,耳聪目明的帅气小伙,一个走纯朴民俗风,是个穿着黑t留着平头憨态可掬的年轻小哥。

    苏向晴刚上来二楼,就一眼扫到了他们。

    几人正式认识了。

    一番调侃之后,几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很“巧”的是,钱运的姑姑一家不久前也是从四川旅游回来,而就在事发前一天,钱运还上他们家吃过饭。

    他们那个小家,一向被姑姑打理得井井有条,哪里摆什么东西,全都是固定好的,所以钱运一眼就发现餐厅的餐边柜上,多了一块玉。

    那块玉绝不是他在小视频里看过的什么白里透亮,泛蓝光或者绿飘花的什么宝玉,也并不是什么好成色的东西,就是一块普通的带了些土黄色的白玉。

    但那块玉很大,有餐盘那么大,看着也是个标准的圆形。

    所以钱运还问了他姑姑这是什么宝贝。

    姑姑却说这是他们旅行途中捡来的。

    钱运调侃:“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捡到宝’!”

    那时候姑姑纯当这是个玩笑,只盼老天保佑堂弟小筑高考能有个好成绩。

    吃过饭,钱运就准备收拾着回家,可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见有一条什么红色的东西在那块玉盘上游动。

    眨眼的功夫,那红色的东西却又不见了。

    可钱运笃定,刚才的景象不是他的幻觉。

    美女或金钱可能会是他的幻想,但一条像蛇一样的红色游丝绝不是!

    可惜的是,其他人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没想到第二天夜里就发生了那样的事。火情结束后,跟随公安机关,钱运再次进入了姑姑的家中,家里的一切都化为灰烬,而餐边柜的墙上,却留下了一个洁白的“c”形印记。

    联想到自己之前见到的景象和李经纶他们来找他时说过的话,直觉上钱运已经确信这火灾与那块来历不明的玉有关。

    四处找不到玉的碎片,钱运便把见到的事又告诉了警察同志。

    事隔几日,这条线并没有进展,而网上关于那天火灾的报道也越来越少了。

    信息化的时代,人们总是被更新的事物吸引。

    几人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互相之间的信息就像儿时漂出的漂流瓶,在海的对岸终于等到了回音。

    钱运不可置信的说:“这世界真有鬼?”

    苏向晴道:“玉向来受国人推崇,山海经里到处的奇山都产各种奇玉,可见在远古时期,玉的地位更加崇高。”

    李经纶则问:“你姑姑具体是去的哪里旅行?”

    钱运随即翻开手机,打开姑姑的朋友圈,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正是不久前在四川旅行时留下的。

    李经纶接过去一看,见到照片里景色如画,明净高远的天空上飘着洁白如絮的云朵,远处山川耸立,山尖上,是万年不化的白雪。

    依着山谷的排布,李经纶觉着这地方的景色与四姑娘山有些接近。

    “这里像是四姑娘山。”李经纶道:“我们去一趟一探究竟。”

    这话是对着钱运说的。

    可此话一出,钱运和苏向晴都吃了一惊。

    “我们还自己去找鬼?”钱运吓得直摇头。

    苏向晴喝了一口眼前的蓝色玛格丽特,等着李经纶继续。

    他果然接着说:“这件事困扰了我十几年,好不容易有线索,我不可能不去查,如果你说的鬼是附在玉上,我们只要不把它带回来也没事,或者说不定还能向公安机关或者文物局好好报告这个事件,有何不可?”

    “你自己去好了,我还要打工挣钱。”

    “我付你酬劳。”

    钱运正要反驳的突然就嘴闭住了,他喝了一口酒,问:“老板,给多少?”

    “食宿全包,日薪五百。”

    钱运激动的一拍桌子:“成交!不过我还得回老家料理姑姑的后事,你得等我一阵子。”

    苏向晴一口将玛格丽特全部干完,说道:“我也去。”

    李经纶看向苏向晴,霓虹彩灯映照下她的眼里泛着微光,脸颊也由于酒精的作用有些微红,头发绑在身后,露出白皙的肩颈,是个挺可爱的人,偏偏那眼神,却又带着倔强。

    “你也去?很危险的哦。”还不等李经纶说话,钱运已经开始正儿八经的提醒。

    “陈晨也是我的同学,她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今天听到这么多消息,我做不到不去一探究竟。”

    “郭老师呢?”李经纶问:“郭老师可不希望自己的乖乖女这样冒险。”

    苏向晴的妈妈也是纺织厂小学的老师,虽然不是教他们这个年级,但苏向晴教职工子弟的身份李经纶还是知道的。

    “那你呢,莫非你的父母就愿意他们的独生子这样冒险?”

    “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李经纶紧盯着苏向晴,两人之间的局势竟骤然紧张起来。

    钱运愣了愣,也想不明白这两人较着什么劲,当即拍了三下桌子:“两位,我们到底不是去送死的好不好,不用这么紧张吧,真是丢命的活儿,五万块一天我都不干。我们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哈!”

    说完,他举杯与李、苏二人碰杯,接着将酒一饮而尽。

    “诸位,我就先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李经纶不屑:“后会有期是你这么用的么?”

    钱运哈哈了两声,他要赶回城中村,于是挥了挥手,小跑着下了楼。

    李经纶笑着喝完面前的酒:“苏向晴,我就不用付你酬劳了吧?”

    “原来你不想我去是怕这个?”苏向晴也笑了。

    “我其实挺希望你去的。”李经纶道:“你在的话我就觉得这十几年至少还有其他人和我一样坚持,我还不至于一直踽踽独行。”

    苏向晴一愣,她毕竟从没有过这种踽踽独行的感觉。

    “两个大男人出门有什么意思,有个女生做伴,那也潇洒很多。”

    苏向晴听言轻笑。

    从苏向晴喝酒的样子,李经纶就看出来了,她的内心绝不像外表那样恬静,她内心是性子很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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