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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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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心亭四周,每隔三步便是一具尸体。

    雨越下越大,在雨水的冲刷下,满地的血迹逐渐汇聚成一条条细流,最终在聚集在孟槐一行人上山的羊肠小道方向,随着土坡向山下流去。

    众人手中的火把被雨水打湿,只得在漆黑一片的山间寻找此地是否还有活人的踪迹。

    玄心亭四周的尸体大致分为两拨,一拨是齐刷刷的黑衣与面具,另一拨则是身着便装的侍卫。孟槐蹲在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旁,将那人翻过身去,而后拉下颈后的衣物,凑近仔细看了看,竟然没有发现新月印记的痕迹。

    山间昏暗,吕砚从怀中拿出一枚火折子,将左手挡在火焰之上遮挡雨水,蹲在孟槐一旁尽力为她照明。

    孟槐将头转向一边,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左侧尸体右臂伤口的血迹被雨水重刷后,竟在伤口下两指出现了印记的一角。

    吕砚举着火折子转向左边,孟槐用食指将尸体右臂开口的衣袖向下扒了扒,果真不出她所料。

    孟槐站起身,走到右前方的一具黑衣人尸体前,掏出怀中的一把匕首,将这具尸体右侧手臂的衣物划开,又是新月印记。

    是巧合吗?

    吕砚绕到一旁,俯下身去看了看眼前这具尸体的颈后,对孟槐摇了摇头。

    “去那边看看。”孟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对吕砚说。

    经过二人一番探查,玄心亭四周黑衣人的尸体右臂上,皆有一处新月印记。可孟槐明明记得,那夜在吕府,灵堂刺杀她之人的新月印记是在后颈处。

    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代表组织的秘密印记却出现在不同位置,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难道,印记不同的位置,代表的是组织中不同的等级?

    突然,吕砚身后的草丛动了一下。

    孟槐警惕地吹灭了吕砚护在手中的火折子,盯着那片草丛。

    草丛又晃动了起来。

    有人?

    孟槐将吕砚挡在身后,拿好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朝草丛挪去。

    草丛中那人仿佛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转而一动不动。

    待孟槐靠近后,草丛中突然伸出一只带血的手臂,一把拉住了她的右腿。她正要拿匕首朝那只手臂上扎去,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我。”赵川见眼前人是孟槐,松开了手。

    “还活着……”孟槐松了口气,对身后的吕砚说。

    赵川摇摇晃晃从草丛中站起来,吕砚上前两步在一旁扶住了他的手臂。此时赵川用沾满血的手,从腰间掏出一枚环状玉佩,递到孟槐手中。

    “拿好了。”赵川气若游丝地说。

    孟槐接过赵川递来的玉佩,却发现这枚玉佩与从彭泽手中夺来的那枚一模一样。

    还没等孟槐说出心中的疑问,赵川闭上眼,就要向身后的山崖间倒去。幸好吕砚就在一旁,眼疾手快拉下了赵川,而后将赵川背了起来。

    孟槐想起了吕砚刚刚才吐过两大口血,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走吧。”吕砚看了看一旁的孟槐,转身向山下走去。天色较暗,他并没有看清孟槐脸上的神情。

    孟槐叫上一同上山的几个侍卫,跟在吕砚身后下了山。

    众人进城时,已是凌晨了。大理寺的路程较远,吕砚与孟槐便将赵川带回了吕府,而后又派人请来了周先生。

    周先生背着药箱进门后,见屋内三人身上都沾着血,一个昏迷不醒,两个坐在桌边面色苍白,不禁开口道:“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吕砚勉强站起身,说到:“最近几日总是深夜请先生前来……”

    周先生冲吕砚摆摆手,而后分别递给吕砚与孟槐一人一个小瓷瓶,“回房歇着吧,这里有我。”

    两人点点头,关上了赵川的房门,而后转身回到了各自的房内。

    待孟槐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她缓缓起身,只觉大梦一场,身上的伤口虽还在隐隐作痛,但多亏周先生医术精湛,她这一觉醒来时,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孟槐穿好衣服,将装着玉佩的匣子拿在手中,推开门,走到附近吕砚的屋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她又转身走向赵川的房间,正要敲门时,周先生将门打开了。

    “姑娘可好些了?”周先生问到。

    “多谢先生的药,已经好多了。”说着,孟槐顿了顿,“先生可知,吕砚他……”

    “去取药了,约摸着也快回来了。”周先生侧身走向一遍,为孟槐让开了路,说到:“赵大人醒了。”

    孟槐走进赵川房中,只见赵川靠在床边,微闭双眼。赵川听到孟槐进来后,抬起了一只眼皮,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好多了。”孟槐见赵川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略带捉弄的笑,她清了清嗓子,“赵大人,此番,可是我带一众人救了你,还亲自把你从玄心亭上背了下来……”孟槐加重了“亲自”二字,而后接着说,“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赵川一脸难以置信,下山时他曾短暂清醒过一阵,将他背下山的人明明是吕砚,眼前这人倒开始居功邀赏。不过赵川并没有戳破她,而是又问了一句:“果真是……你把我从山上背了下来?”

    此时吕砚推门而入,孟槐回过头去,悄悄向吕砚使了一个眼色,吕砚识趣的没有出声。

    孟槐回过头来,“当然。”说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算了,居功邀赏这事我可做不来。”

    赵川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他抬头看向孟槐,“我让郭路回程寻人,只是没想到你们二人也来了……”

    “郭路?”孟槐的语气中带了些疑惑,她看向吕砚,而后说:“昨晚……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的确。”吕砚对赵川说。

    “他不会是在路上,遭遇什么……”孟槐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而后向赵川讲述了她与吕砚在那晚的经历,并打开了手中的匣子,拿出两块看似一模一样的环形玉佩。

    赵川将两块玉佩拿在手中。

    “这是你手中的那块。”孟槐指了指左侧的玉佩,“这一块,是我与吕砚从彭泽手中夺回的。”孟槐向赵川指了指他右手中的那一块。

    “好像……一样?”孟槐一时有些迷惑。

    赵川拿着手中的两枚玉佩,若有所思,开口道:“那道士与我说,他为混淆视听,在玄心亭的宝顶内放了两枚形状相同、但纹样和重量不同的玉佩,其中一枚与吕公子母亲留下的遗物是为一体,或许可在关键时候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按他的说法辨别出真玉佩后,彭泽突然出现在亭下。”

    赵川微微咳了两声,接着说:“我将真玉佩藏于身后,假意被彭泽所伤,使得假玉佩掉于亭下被彭泽捡走。”

    说着,赵川将左手中的这枚玉佩举起,对吕砚和孟槐说:“这枚是真的。”

    孟槐微微蹙起了眉。赵川此话,怎么与凌微道士跟她与吕砚说的不同。

    一枚变两枚?

    这时吕砚上前几步,接过孟槐手中的匣子,将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枚玉佩拿出,又仔细端详了端详赵川手中两枚玉佩的纹样,却发现赵川手中环状玉佩的纹样与母亲留给他那块的纹样并不相符。

    赵川口中所说的真玉佩纹样为云雷纹,而母亲留给他那块实心玉佩上的纹样为梅花纹,所谓假玉佩的纹样也为梅花纹。

    吕砚没有说话,从赵川手中拿走两枚形状相同的环状玉佩,与母亲留下的梅花纹玉佩一同拿在手中,掂量了掂量。明显云雷纹环状玉佩手感更重,而剩余两枚更轻,更像是曾为一体的玉佩。

    况且母亲在世时素爱梅花……想到这里,吕砚心中有些疑惑。

    难道赵川在撒谎?若真如此,他究竟有何目的?

    赵川见孟槐与吕砚两人紧紧盯着玉佩不说话,又看了看面前玉佩上的花纹,语气中带了些难以置信,“你们……是在怀疑我?”

    “没有,只是……”孟槐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还是把道士同她与吕砚说的话告诉了赵川。

    赵川听完孟槐的话,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人心多疑,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如此拙劣的离间手段,孟大侠也信?”赵川故意叫孟槐为“孟大侠”,言语中带了些难以置信。

    孟槐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赵大人你可别忘了,前些日子,不论我如何解释,你硬是认定我为杀人凶手,如今倒卖起惨来。”

    赵川微微皱起了眉,“倘若我一开始便说相信你,你还会查下去吗?”

    孟槐犹豫了片刻。起初,吕府凶案并未与新月印记牵扯在一起,倘若她一开始就被摘出此案,一身清白,她究竟会留下,还是置身事外……

    赵川盯着正在思索的孟槐,见孟槐抬起头后,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孟槐缓缓开口道:“我会。”她将眼神投向赵川,一字一句说到:“祝家小姐对我有恩,我若此时置身事外,是为不义。我手中的剑,是为铲除奸佞之人,护世间正气,还众人公道。只是一人之志何其渺小,倘若哪日不幸死于奸人剑下……”说到这,孟槐沉默了片刻。

    那年,她创立玄溟派,召集志同道合之士,共同立下“宁以义死,不苟幸生”的誓言。可如今,曾经告诉她这句话的凌微早已与道心背道而驰,她苟活于世间,迟迟未找到那夜血洗玄溟的真正凶手。

    只靠一枚新月印记,她何时才能寻回玄溟一派的公道呢?

    这时,吕砚放下了手中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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