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咯咯咯咯咯……”那清冷的声音逐渐阴邪。
“你还活着?”小妺认出了这声音,不就是吹箫人的声音吗?他怎么会在那个房间里?那里面不是关着什么东西吗?上次果然没有杀死他,是梦。
“小妺,这里好黑,我好怕,好冷,救救我,放我出去……”里面的人突然发出可怜的哀求,
“……”
“很寂寞吧,又剩你一个人了……”或许是没有得到期待中的效果,他话锋急转,迫切的哀求声又忽然变得平稳起来,很难想象里面关着是一个人,小妺有种电视拨台换频道的错觉。
“……你才是那个寂寞的人吧。”
“呵,我当然寂寞,我已经被关了几千年,寂寞得发疯。”
小妺有些不舒服,这个人说话的方式跟上次相差很大,那种克制的面具好像迸出了裂痕,有种癫狂过妄的感觉,阴晴不定,
“几千年?你到底是人是鬼?”小妺向四周扫视,紧张,不安,又心慌。
“一个求死之人。”
“如果想死,为什么还要我救你?放你出来?”
“活物不能长存,这宅室是保我存活的媒介,放我出来,我的神丝自然就会散掉。”
“……”
“你还记得上次杀我的手感吗?”
“那都是假的。”
“但你真的做了,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你就能杀第二次。”
“你不用白费口舌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哈……是么?”他轻笑出声,随即急切而又阴邪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他们以为将你送出佘盘山就没事了,哈哈哈哈,做梦!只要你出了结界,整个佘盘山都会跟你陪葬。”
“你说什么?”小妺的心脏收紧。
“因为我已经给你的神丝种下了引线,无论你走到哪,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只要你放了我,沈青宇,敖凛,凌甜,他们都可以活,整个佘盘山都会恢复如初,还有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可以活,包括你母亲……”
“我母亲……?”
小妺恍惚了一下,思绪辗转了半天才道,“……我跟佘盘山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的去留能决定佘盘山的未来。”
“嘿嘿嘿嘿嘿……不自量力,你不过就是颗棋子,跟佘盘山有关系的是沈青宇,你只是一头待宰的猪畜,什么都不是,原本是能看一出好戏的,但没想到,沈青宇竟然会放弃重生的机会,放了你。”
小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以为我会信你这种骗人的鬼话吗?”
“还记得那个被敖凛拿走碧元珠的尸体吗?”
“……那不是你变的傀儡吗?”
“沈青宇早死了。”
小妺只觉咔嚓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
“死在了三年前。”
“……”
“你见到的那具化成血水的尸体,才是真正的沈青宇。”
“……”
“整个佘盘山,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真可悲~”
膝盖已经抽力软了下去,跪坐在了地上,她红着眼睛,颤抖着问道,“你说沈青宇……死在了三年前……那我认识的沈青宇又是谁?”
“他不过是一只须余,本是出不了佘盘山的,但因为和绿抚缔结了明皿之契,才得以出山,献祭是需要祭品的,而他的祭品,你现在应该猜到了吧。”
“……是我?”小妺哽咽的变了声。
“没错,他的献祭没有完成,他还需要你,为他填命。”
小妺想起沈青宇之前说的那些狠话,原来那并不是骗自己,让自己安心,那些都是真的……
“难过吗?怨恨吗?想复仇吗?要不要我帮你?”
“沈青宇是怎么死的?”
“……你不恨他?”
“是你杀了他对吗?”
“他根本不爱你!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祭品!”
“我问你谁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过后,隐秘而有幽深的声音,像是萃了毒的陷阱,诱惑道,“汪小妺,你只要打开这扇门,我就告诉你~”
冗长的寂静……
“我可以开门,但我要知道全部,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不行!”突然身侧传来一声怒喝。
交易还没成立,小妺也没来得及转头看清来人的面目,就被侧方的一股力量击飞出去数米,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行动力,再坐起身时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这声音清朗明亮……小妺忍着身上的疼痛,疑惑着抬头,只是这一眼,让她惊讶的都忘了合上嘴巴。
面前的人看到她的脸时,也同样吃了一惊,“是你?”
小妺仰望着高大熟悉的身影,挺拔健硕,一身古式轻简玄衣……再看那张脸,分明就是敖凛,连同散发的气场也如出一辙,威猛狠戾,不同的是那勾勾卷卷的长发,已披散拖地,更添了几分狂野,还有那张嘴,不仅会说话,说出的话还很陌生,好像认识自己,但又不太熟。
“敖凛?”小妺试探的问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
敖凛显得很惊喜,不禁扬起了嘴角,蹲下身,和她视线的距离缩短,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到底是不是敖凛?”
“当然是啊,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认识我了?”
“我只知道你的长相,但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是汪小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能说话了?”
“你说什么?你就是汪小妺?”
小妺越听越晕,两人好像有很多信息差,“停!先打住,我先问你,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
敖凛看着小妺的神情复杂,但也没过多迟疑,他拉起小妺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小妺来到宅室的门口,伸手便要拉门,
“哎!”小妺慌张地握住他要开门的手,
敖凛只是冲她笑了笑,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吱呀……”古门打开了,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连光都照不进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敖凛出现后,那里面的吹箫人再没说过话。
敖凛抬脚踏了进去,进去的部分就像消失了一样,还没等小妺往后缩,敖凛已经将她拉了进去。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只是听到了你的声音。”
“在哪?”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敖凛就给她放了血……
路实在是太黑了,连方向都分不清,小妺紧抓着敖凛的手臂,丝毫不敢松隙。
“在蛉溪洞,我献祭的时候,当时我发了一场高烧,险些丧命,幸好当时有一个声音把我叫了回来,那就是你。”
“蛉溪洞?那是哪?我没去过。”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神丝不全,弄丢了一些记忆。”
神丝的事,她倒是听尤今讲过。
“可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将你丢的那部分神丝收起来了,没有散掉。”
“那是不是神丝回来,我的记忆也就一起回来了?”
“你的神丝……”敖凛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你身体里。”
“为什么?”
“你看那。”
顺着敖凛声音的方向,小妺只是眨了下眼睛,眼前的黑暗便有了消散的迹象,漆黑渐渐稀薄,有了光亮,还有水影的光斑,是一处天井,开口很大,光照充足,底层是池水,水影光斑就是从那里射出的,天井下有棵歪脖古树,劲骨遒力,枯木生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树上有条缸粗的白色蛇尾,九曲十八弯的挂在歪脖树上,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
“阿鳞。”
敖凛唤了一声,哗啦一下,水里窜出一个人来,不对,是半人半蛇,和虿池的蛇女一样,她在肖林那听说过,这是一种共生关系。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你是说……它就是……”小妺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人身转过头来,和她一摸一样的脸,还有那右胸前红痣的位置,“共生术?”
“姑且算是吧,但是你们的共生是意外,也不完全。”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当年,我用一颗蛇蛋吸收了一点刚刚分散的神丝,就是你的神丝,后来那颗蛇蛋一直没有孵化,直到我献祭后,可以分神离体,分离后,我做了佘盘山的阵眼,那蛋里的神丝也是那时被我带出来的,但是你们已经互融了。”
在敖凛解释的时候,阿鳞已经游了过来,长长的湿发垂贴在背,出水后毫不避讳地向敖凛伸出手,敖凛也宠溺的握住,并替她理掖着碎发,阿鳞也像孩子一样,任由敖凛的整理。
小妺觉得有些羞耻,感觉像是在看别人,但那又是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身体,这种感觉陌生又奇怪,敖凛倒是很平常的样子,敖凛?眼前的敖凛是分离出来的阵眼?所以敖凛献祭后的事情他才不知道,所以这个敖凛才会说话,小妺这才明白过来,
“你认识元宝吗?”
“元宝?”
“你不记得了?你献祭了声音给了它。”
“是那只黑狼妖?”
“没错,它就是元宝。”
“你遇见外面的我了?”
“嗯。”
“那颗蛋还在吗?”
“……对不起,被我弄丢了,据说是冒了一股白烟就没了。”她记得凌甜是这么说的,她还没来得及和敖凛讲。
“那就好。”
“好?”
“没有外力的帮助,它出不去,这说明它也自由了,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