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
小妺看到了元宝和小绾,她知道敖凛是发不出声音的,是元宝替他说出了刚才的话,那正是敖凛本来的声音,第一次听到时就觉得很好听……
黑斗篷们见了会说话的元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是看到了年纪尚小的小绾,纷纷开始后退,更令小妺震惊的是,水潭里缓缓爬出一条水杉树粗的黑亮长虫,堪比她之前见到的那些黑蛇,只是它身上没有鳞片,光滑质感的表面,让小妺想起了……大蚯蚓!
这黑又亮的长虫爬向了小绾,带着她和元宝渡过了水潭,
小妺看呆了,她现在可以肯定了,这就是那只用自己的血破壳的大蚯蚓!
它居然长到这么大,是吃了激素吗?尤今养的那些都没这只长的大,果然“独生子”吃的就是好……
此时的敖凛在确认小妺已经安然无恙后,才抬头寻找手拿白刃的尤今,但尤今不知何时,已不知去向。
且不说赤蛊师们对小绾的惧怕反应,就光是那条超大号的蚯蚓,就逼得他们落荒而逃,监栏都被它撞碎了,
敖凛抱着小妺也跳上了大蚯蚓,
“小黑,走水路。”
小黑听着小绾的指挥,从洞厅左边的悬崖冲了出去,急转而下,阴风裂冽,小黑带着他们穿过下面的蒙雾,轰然入水,乘上了裂谷水道的顺流,
“水路连着外溪,妺姐姐,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山了。”小绾安慰着小妺,却不知小妺的担忧。
小妺望着眼前浓见不深的白雾,抬了下嘴唇,舌头还疼木着,就算能开口,这种情况也是不能调头的,双肩被抱的力量突然收紧,她抬头便看到了敖凛有些伤心的神情,连竖立的瞳孔都撑圆了,
小妺伸手抚掉那拧起的眉首,又扯了一下他的嘴角,勉强勾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她不希望敖凛再因为她难过。
可现在的敖凛好像没像之前那么好哄了,虽然也是笑了,但眉间那抹忧伤,怎么也抚不平,勉强的笑意,又增添了小妺心中的痛感。
‘忘了他。’
敖凛在小妺手心写着。
小妺低下头,只觉得心中更痛,要做抉择了吗?她曾答应沈青宇,永远不会离开他,还有他梦魇说的那些话,他又身受重伤,一定更需要自己……可如今……她和沈青宇之间……却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离开沈青宇,他会怎样……
她必须要见沈青宇一面,当面把话说清楚……
小妺抬头,抓着敖凛的衣襟,强忍着舌头的疼痛,“喔……”
敖凛的拇指封住了她的唇,眉头也已经舒展开了,她还什么都没说,敖凛就好像明白了她的决断,已经舒展了笑容,俯身一吻印在了小妺的额头,
‘我听得见。’
小妺惊愕,他听得见?
你听得见我心里想什么?
敖凛面色悦意更显,点头回应,
小妺蹭地一下红了脸,
为什么会听到?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进监牢的时候。’
其实很早之前,敖凛就会时有时无地听见小妺的心声,最早应该是小妺骂他哑巴那次,至于因为什么会听见,他也不清楚。
小妺犹疑地看着敖凛,感觉有些紧张,这跟实时播报有什么区别?自己稍微想点坏事,岂不是都要被听了去。
敖凛的瞳孔缩成一线,愣愣地盯着小妺,
不是,没有坏事,小妺忙摆手。
敖凛一把擒住小妺慌乱的双手,他其实是在想,有什么坏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小妺此时也只认为这是敖凛的又一能力觉醒,并未作多想……
水道的水速不算快,很是平缓,看着水的颜色,应该很深,清却不见底,水下两边依然有岩道,层层叠叠,延伸至下,
突然,水下的岩道里闪过一个黑影,小妺心底一震,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那可是水下。
敖凛顺着小妺视线看过去,也警觉了起来。
就在此时,水道的水位突有上升的迹象,不仅如此,还有逆流的态势,
眨眼间,水路逆流倒灌,前方像水墙一样逐浪高掀,小黑奋力向上游,想翻过水墙,但小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水位的高涨,终是被急流冲了下来,
一阵激流摇晃,他们又落回了原来的水道位置,与之前不同的是,前方被垂直的水墙挡住了去路,后面也同样如此,他们在中间的夹缝中,而且中间的夹缝还在不断的缩短。
小妺看向两岸,岩道并没有被灌,而是被什么隔绝了一样,把水隔在了岩道外。
她顾不上惊讶这奇异的景象,跟小绾指着岩道的方向,小绾便带着小黑钻了进去,但是岩道对小黑来说有些挤,敖凛抱着小妺走在后面,小绾和元宝在前面找路,小黑只能磨磨蹭蹭跟在最后。
小妺看着岩道外的水景,就好像海洋馆的海底世界,只是没有鱼,水清的就像玻璃一样,水光的影子映在岩壁上,很美……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小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蜷在敖凛坚实的臂弯里,不敢向外看……美丽的背后往往是剧毒的陷阱。
他们找到一处空旷的岩室,比小妺见过的那个殿堂还要大,小绾和元宝四处查找路线,但这里没有向上的台阶,向下的台阶倒是有几处,小绾和元宝只能分头行动。
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小妺从敖凛怀里下来,她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舌头也好得差不多了,她顺势看了一下敖凛的伤口,果然也已经愈合了,敖凛看出了小妺的疑虑,他对小妺解释,他从小便如此,恢复远超常人。
小妺陷入沉思,自己的恢复力又是从何而来?是因为酸水蛭吗?
她不经意间看向水墙,冷不防地大叫起来,猛地抛下敖凛转身逃开,这个殿厅没有向上的台阶,只有向下的台阶,小妺跌跌撞撞,跑向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台阶,冲了下去……
敖凛回头看,眉宇间瞬间充满了杀气,水墙外是一颗巨大的人头,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巨人般的女人……
敖凛瞬间意识到不妙,立即去追小妺,但却被一个绿色的灵体缠上……
小妺拼了命的向下跑,不小心踩空,直接滚了下去,还好台阶比较缓,没有受重伤,她晕头转向的睁开眼睛,艰难的坐起身,这一层很暗,借着水影,她看到眼前好像有个人影,她晃了晃头,努力聚焦,那修长的身影走近,屈身向她伸出了手,小妺没敢搭手,直到那人开口,
“小妺,我来接你了。”
听到沈青宇的声音,小妺浑身突然僵硬,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想好怎么和沈青宇说,小妺心中混乱,但有两个字可以概括她现在的全部感受——心虚
她甚至没有为沈青宇的恢复如初而高兴,更忘了疑惑沈青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虚此刻已经吞没了她,沈青宇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不敢想象他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满怀期待的履诺来接自己,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她现在满脑都是沈青宇,无暇其他。
“小妺?你怎么了?”
沈青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罪恶感如潮水般淹没、窒息……
沈青宇的手指抚上小妺的脸颊,脸颊传来的颤抖令他眸底蒙阴……
小妺强忍着沈青宇的碰触,那碰触像是会将自己看穿,
“对不起……”
沈青宇猛然抱住了小妺,“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现在才来接你,你会不会怪我,来得太晚了。”
“……”小妺的身体细细地抖着,“……不,不会。”喉咙下咽着谎言的苦涩,她什么都不敢说。
“哈~太好了,你放心,今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没有你在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沈青宇紧拥的怀抱再没了原来的安心感。
罪恶、愧疚、自责……沈青宇成了小妺的痛……
没有得到小妺的回应,沈青宇的臂力收得更紧了,直到小妺喘不过气,才缓缓放开,他抓起小妺的双手,
“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妺低垂着头,突然开口,“沈青宇,我们先出山吧。”
“嗒……嗒……”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小妺刚要回头就被沈青宇强硬的按进怀里,
“……沈青宇?”小妺挣扎着要推开,但却被箍得更紧了。
小妺知道,一定是敖凛下来找她了,敖凛应该能听见自己的心里所想,她希望敖凛能明白,现在不是说出真相的最好时机,她不希望沈青宇再受伤,而且希望能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慢慢跟沈青宇讲清楚。
“小妺,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耳边传来沈青宇清透的声音,敖凛见沈青宇暧昧的动作,指背的青筋暴起,但却迟迟没有向沈青宇动手,因为小妺不希望自己伤害他。
沈青宇没有停止动作,细吻着小妺的额角,抬起挑衅的眼神看着敖凛,
敖凛的眼睛霎时泛起了金光,眼瞳皱缩一线,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死死掐着沈青宇的脖子,而跪在地上的小妺抱着自己的左腿哭喊着,
“敖凛求你……别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