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绸
“有凌甜的线索了,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发。”肖林从林子里走出来,突然说道。
“真的吗?”林生和季方明起身,“也没啥要收拾的,把火灭了就走。”
“不用灭,青宇和汪小妺不去。”
“啊?”阿亮狐疑地看着沈青宇。
“阿亮,你跟着肖林一起,等救出凌甜,我们会在修复结界的地方汇合。”
“那沈董你……”
“放心吧,我没事。”
“沈青宇,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啊?”小妺问道。
“因为光靠他们不行,他们需要接应。”
“你知道凌甜在哪了?”
“我也不太确定,要等肖林去确认后才知道,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沈青宇说话的功夫,大家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这么急吗……”小妺看着急匆匆的几人,喃喃道,她有一种身边的人都要慢慢走光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
但她没有办法,小妺默默地送别着四人,千万要顺利,一定会顺利的。
“小妺?”
“唉?”
“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分开的感觉很不好……啊嚏!啊嚏!”小妺又打了两个喷嚏。
沈青宇脱下外衣,给小妺披上,带她回到火堆旁,“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就是冷,透心凉那种,是寒气。”
沈青宇将小妺揽进怀里,“这样应该会好些。”
“嗯。”小妺又向沈青宇怀里挤了挤,听着他的心跳声,温热的体温,慢慢传递到自己身上……
“这个是……”沈青宇看着小妺系在身上的那个绿色的包袱。
小妺摸了摸绿绸,“这个?这里是我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我就借了敖凛的刀割断了,给你看看。”小妺像个要展示自己得意的玩具的孩子一样,打开了绸布。
小妺拿出编成麻花的头发,像条腕粗的黑蛇,黑亮长粗,但沈青宇却拿起了那块绿绸,“这是什么?”他摸着绿绸的质感,这绸布的材质和纹样……都不同寻常……
“啊,那个啊,那是封山时用的,敖凛让我带上,哦,还有一块儿紫色的在他那。”小妺一边整理着辫子一边说。
“啊,是吗?”沈青宇捏紧了绸布,指节被捏得青白,这个敖凛……
“怎么?”小妺突然凑近,“生气了?”
“怎么会。”沈青宇硬挤出一抹笑。
“真的?”
“当然。”
“好吧~不过要是你真生气的话,我可是会很开心的~”小妺坏笑道,说完这句话,小妺惊觉自己居然也会调侃了……这应该是被那帮人熏陶的功劳吧,小妺暗叹一声。
“其实敖凛这个人,你别看他凶巴巴的,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的。”小妺叠着绸布认真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居然笑了,“……哈哈哈哈。”
小妺收拾着辫子,包在绸布里,“今天的事啊,跟我遇到他的时候差不多,之前跟你说过,第一次见面,我差点儿死在他手上。”
小妺越说越兴奋,声情并茂的讲着,有时还会开怀大笑起来,沈青宇静静地听着,听到有趣的时刻也会和小妺一起笑起来,因为小妺讲得实在是绘声绘色。
“明皿之契是什么啊?”小妺突然问。
“……是一种献祭仪式……”沈青宇顿了顿继续说,“献祭自己看重之物,越重要越好,受祭者和祭主形成一种契约关系,具体什么约定要看祭主所求为何,受祭者是否能承担。”
“这么神奇吗?是谁都可以吗?具体要怎么做?”小妺眼里闪着光,又惊奇又兴奋,这佘盘山里的奇异之事真是太多了,如果可以,她也好想有一个元宝那样的大狗,虽然元宝经常对她摆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的……也很羡慕敖凛,身边一直围绕着跟随他的信者……
“小妺。”沈青宇突然打断。
“嗯?”
沈青宇深深地看着小妺,“答应我,不要去碰这些东西。”沈青宇眼神黯了暗,“会被诅咒的。”
“……哦。”小妺失落地收敛起来,“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都是叶教授同我讲的。”
叶教授是做民俗研究的,对这些颇有钻研,所以小妺并没有怀疑,“也不知道叶教授他们怎么样了。”她呢喃着,她想到了谢看,或许他们和谢看一样,都没事,但是……宗政宇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沈青宇看着小妺,她好像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赤蛊师填饱了肚子,他吃东西的时候都要把吃的塞进斗篷里,敖歹越发好奇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这么见不得光吗?
元宝吐着鸡毛,它不仅追回了跑掉的两只野黄鸡,还发现了个兔子窝,但是没办法,不能生火,所以就便宜了赤蛊师。
“所以现在怎么办?去找那个叫诤言的家伙?还是去虿蛊池?”敖凛看着地上用石头摆成的简易图,虽然敖歹这么问自己,但无论哪一边都很棘手。
笨蛋刚才交代的信息有凌甜的线索,虿蛊池,肖林和沈青宇应该会出现在那里,汪小妺也一定会在那里,但是那个叫诤言的人……会是谁?诤言?化名吗?笨蛋只见过一面,此人异常丑陋,面上有疤,驮背上鼓着肉包,他为什么要杀汪小妺?费尽心机将人引到佘盘山,从那颗血卵蛊开始,棋局就已经开始了,等着汪小妺进入局眼,为了在佘盘山里杀了汪小妺?……到底会发生什么?敖凛有种不好的预感,诤言与赤蛊师盟约的筹码就是汪小妺,笨蛋接到的任务就是引汪小妺进山,因为自己的插手才搅乱了他们的盟约,但是盟约作罢的真正原因却并不只是这么简单,对笨蛋的流放算是给对方一个说法,至于真正的原因,他怎么都不肯说,还有诤言给赤蛊师的盟约筹码是什么,他也刻意没有提……
虿蛊池就在那颗巨榕树的位置,目标明确,既然诤言的目标是汪小妺,那去虿蛊池一定会有他的踪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烈的叫声打断了敖凛的思考,绝望的声音,是女人!
敖凛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元宝也迅速追上去,敖歹抓上赤蛊师跑在后面。
那声音不远,“啪嗒!”敖凛踩到一个水坑,溅起了浑浊的泥浆中弥卷着红色的鲜血,因为敖凛的踏入,血液与泥水模糊了边界,眼前女人跪着的背影,不是汪小妺,敖凛松了口气。
她抱着一个人,转过正面,是陆时喜,躺在她怀里的是宗政宇,敖凛急忙上前,元宝也跟在他身后。
“别碰他!”陆时喜的眼神充满着愤恨与怒火。
敖凛收回手,看着脸色灰青的宗政宇,手背的青筋暴起。
“汪汪汪汪!”元宝冲着陆时喜叫了起来,但陆时喜没理它,元宝急的转了一圈,朝原路的方向跑了,转眼就带着敖歹和赤蛊师冲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敖歹跑得气喘吁吁。
没人回答。
“哎呦,哎呦,累死我了,你们都愣在这干嘛呢?这人再不救就死了。”
“什么?”陆时喜灰暗的眼睛又回闪出光亮,“还有救?求求你,快救救他!”
“我?”赤蛊师害羞起来,“我……我也想逞个英雄,可这不是我的专长。”
“那要怎么办,告诉我方法也好。”陆时喜急切地抓住话头。
“摸骨术,这个大块儿头会。”赤蛊师拍了一下敖凛的肩膀,“但是胸腔内的话,很考验手法的,会挤压到其他脏器的空间尤其是心脏,你行吗?”
“管他行不行,人都这样了。”敖歹看着有些着急。
“那快点儿吧,把他放平。”按照赤蛊师的安排,陆时喜慢慢将宗政宇放平在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头上,撕开了宗政宇的衬衫,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但是因为血液淤滞,白皙皮肤下的血管已经青紫。
敖凛在右手掌心画了什么,然后划破中指,右手拇指顺血液一路划到了大臂上。
“等一下。”赤蛊师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条蚯蚓,合在掌心里,“呼~”他向里吹了一口气,再打开已经是一搓红色的粉末了,“来蘸点儿这个,那东西就不会乱动了。”
敖凛蘸了一些红粉,深吸一口气,指尖探入右肋下的皮肉,但只进了两指就退出来了,敖凛用膝盖抵住腹部,换了个方向,手指伸进了左胸。
赤蛊师见了连忙将手臂伸到宗政宇的背下,垫高了后背,胸腔挺起,敖凛两指伸进了肋间的缝隙,摸索着……
剩下的陆时喜和敖歹在旁边看着,尤其是陆时喜,额角渗出了汗珠。
敖凛没摸到,又换了两个骨缝,还是不行,这东西狡猾的很,跑到了后面,敖凛退了出来,对着敖歹打着手语。
敖歹将腰间的药口袋拿下来,找到一个小瓶,打开后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敖歹的右手和手臂,敖凛将液体涂匀,敖歹拿出了火柴,“呲啦”一点,敖凛的手臂烧了起来,是蓝色的火焰。
敖凛迅速在宗政宇的胸腹画了好大一个符咒样的图案,这次他没有试探,直接将还在燃烧的手臂揳进宗政宇的胸腔,畅通无阻,很快,敖凛就将一个双头虫,从宗政宇的胸腔下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