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说有东西要送我，在哪里？”阿念好奇的问。
涂山璟神秘一笑，看了一眼静夜，得到一个约定的手势后，从容的带着阿念上了马车。
“你说的礼物在这？”阿念看着眼前的深宅大院，有些奇怪。
“这是我在轵邑的私产，一直想带你来看看！”涂山璟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没有送过阿念的了，想起阿念曾经画过的图纸，是一处极为漂亮的庭院，便想着按阿念的心意装饰一番，给她消遣。
阿念跟着涂山璟穿过照壁、回廊，路过前厅，来到后院，远远的便看见灯火辉煌，想是元宵花灯吧，阿念高兴的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还知道回来！”一个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阿念收回望着花灯的眼睛，才注意到正厅中坐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身侧站着一少妇，姿色不俗，神情却很是紧张，正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她和阿璟。另一侧却是防风意映，她的表情很是诡异，嘴角是笑，眼睛里却满是嫉恨，她又能嫉恨她什么呢，她并不喜欢阿璟不是吗！
涂山璟脸上也有一丝诧异，上前行礼，“奶奶，您怎么来了？”
那老妇人果然是涂山氏太夫人，阿念心里想着，又听那老妇人道，“怎么，我难道不能来么？”声音很是僵硬，还有些怒气，许是她也察觉到语气不对，软下来道，“你正月都未过完，便来了轵邑，我这个奶奶想自己的孙子，来看看，难道还不行吗？”
涂山璟心中有丝歉意，也有丝无奈，“奶奶怎么不提前说，孙儿好去接您！”
太夫人听出了孙子的退让，心中愤懑略去，“这是哪家姑娘，不给奶奶介绍介绍？”
涂山璟心知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也没得选，只得让开一步，将阿念露了出来，“王姬，这是太夫人，我的奶奶。奶奶，这是皓翎二王姬！”只希望奶奶能明白他的意思。
涂山老夫人握着扶手的手一紧，皓翎王姬，怎么会是皓翎王姬呢！她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来，“不知是王姬殿下，老妇人有失远迎了！”说着，颤巍巍的要站起身来。
阿念虽然心中不喜她打量的眼神，却也只能道，“太夫人免礼，还请坐。是阿念不知道太夫人也在，叨扰了！”
这一打岔，阿念自然没了参观的心思，便要告辞。涂山璟也只能送她出去。
涂山老夫人眯着眼，看着二人般配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阿念！”涂山璟拉着已经快步上了马车的阿念的手，语气有丝恳求。
阿念叹了一口气，停住了，“阿璟，我没有生气！只是，”阿念看了涂山璟一眼，“我是皓翎王姬！”说完，她转身进了马车。
涂山璟看着车帘放下，“明日我去找你！”
“嗯！”
待马车远去，涂山璟转过身对静夜道，“静夜，你去查一查，奶奶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静夜低着头，“是，少主！”
正厅内，只剩下祖孙二人。
“你怎么这么糊涂，皓翎王姬岂是能随意交往的？”到了这时，老夫人还不愿相信。
涂山璟跪在老夫人榻前，“奶奶，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心要娶阿念的！”
老夫人直起身子，盯着涂山璟的眼睛道，“你该知道，族规第一条就是不得参与任何王族的争斗，四世家靠着明哲保身才昌盛到现在。皓翎王姬跟在西炎王孙身边，深陷轩辕争夺储君的斗争中，显然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女人，我不想涂山氏被牵连进去。而且，你以为情意能持续多久？日复一日，天长地久，不管再深的情意都会磨平，到最后，都是平平淡淡！其实，夫妻之间和生意伙伴差不多，你给她所需，她给你所需，你尊重她一分，她尊重你一分，一来一往，细水长流地经营。”
说到这，老夫人又放软了靠在榻上道，“意映虽然身份差了些，但是漂亮又有手段，会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皓翎王姬又能给你什么，这么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别说为你打理家事，就说日后耍起王姬脾气来，难道还要你哄着她不成！”
涂山璟向前挪了两步，很想告诉奶奶阿念是个好姑娘，善良又能干，而且他想娶的妻子，也不是为了要一个为他理事的管家，但这都是他的私心，他几度张口，又忍住了，只是道，“四世家是有明哲保身的族规，但规矩是数万年前的祖先所定，当年的情势和如今已截然不同，不见得会永远正确，应该根据情势做变通……”
太夫人疾言厉色地说：“你就要是一族之长，这些混账话是你能说的吗？你自小稳重，几时变得和丰隆一样没轻没重了？是不是那王姬教唆你的？”
“不，阿念从没有说过这些话，是我自己观察大荒局势得出的想法。”涂山璟急道。
太夫人却不信，认定了是阿念教唆，想利用涂山氏帮苍玄夺位：“涂山璟，你为了个女人连老祖宗定的规矩都抛在脑后！你对得起……”太夫人气得脸色青白，抚着心口，喘着大气，说不下去。
涂山璟急忙上前为老夫人顺气。老夫人缓过来后，用一种质疑的眼光看向涂山璟，“当年你失踪一年多，我心急如焚，若不是碰到意映，如今我也只怕是一捧黄土了！”说到这，老夫人揪着自己的衣襟道，“篌儿既然认了，我也按族规处置了，但是那岂是久待之地，如今他坏了身子，难道你还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涂山璟垂头不语。
老夫人又道，“以前我只是不信，如今看来，果然是那个丫头救了你。我自然是感激她的，但是她让你们兄弟失和，现在又要你违背祖制，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涂山璟急忙要解释。
老夫人摆摆手，一副心痛的模样，“现在你不肯娶意映，我不逼你，但是族长之事，不能再拖了，出了正月，就召集族老商议继任大典！”
涂山璟失声道，“奶奶！”奶奶是想用家法族规压制他吗？
老夫人像是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你是篌儿，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随你便！可你是未来的涂山族长，族长夫人会影响到一族兴衰！意映聪慧能干，防风氏却必须依附涂山氏，又牵制了她，相信奶奶的判断，防风意映会是最合适的族长夫人！” 太夫人说着说着，只觉一生的辛酸悲苦全涌到心头，一生好强的她也禁不住泪如雨落。
璟无法回答，只能磕头哀求：“奶奶！”
老夫人却已经仰面闭眼，不再言语。
翌日，阿念和小夭修练完，又研究了药经，连晚膳都用了，也没有等到涂山璟。
阿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怪她没有给老夫人颜面，可是老夫人那样看她，难道还要她贴上去？想到这，阿念坐起身，叉着双手。不，她才没有错，老夫人既然称她王姬，就不能怪她以国礼相待！
阿念往后一倒，烦死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