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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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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笑笑,摇头说:“姑娘可以喊我扶桑。”

    他不是时川。

    徐听雾恍神。可说话时动人的眉眼,与时川看着她时极其像,可以说一模一样。

    怎会有如此相似的。

    ……

    “怎么了?”祁黎微微侧身问她。

    徐听雾回过神来,说:“无事。”再看向面前人。

    其实扶桑的眼睛要比时川的柔和许多,时川的眼睛总是低垂着,收敛着。再看他的面貌清秀,整个人挺拔如修竹,与时川的乖巧毫无相似之处。

    也不知为何她恍惚将人看成时川。

    徐听雾抿唇说:“对不住,昨日没休息好,一时花了眼。”

    扶桑毫不在意,温和道:“无妨。”他多看一眼徐听雾身旁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却仍是把目光定在少女身上,笑笑说:“天道稍后就到,我与他说过了。”

    祁黎终于看他,点头应下,没说什么。

    这是徐听雾第一次见天道,人说“天行有常,所为天道”,她从不知天道是一个没长大的娃娃,操着一口稚嫩的声音,可闻其声不见其人,因为他的身体并未成型,只是一个人形光圈。

    她看天道,天道也在看她,并且转着圈“啧啧”几声,才说:“原来息壤竟在你这个小姑娘身上啊,祁黎你是怎么发现的。”

    说了一句,又转到祁黎身上。

    祁黎站在一旁正和扶桑一起,看到天道皱了皱眉,走过来挡在徐听雾身前:“她是我浮岚宗弟子,扶桑之力与息壤会有感应,就是如此。”

    天道“哦”了一声,像是信了。

    徐听雾这才明白祁黎识出她身上有息壤的缘故,她转头看不远处的扶桑,见她看过来,扶桑礼貌的笑了一下,谦谦君子的模样。

    扶桑的力量,就是从他身上得来了。

    徐听雾并不清楚祁黎与他们究竟有何秘密,可只听“选中”二字,便觉得也有几分不能反抗的意思。

    被天道和扶桑神树选中,何其有幸……

    她看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罩住,背对着她正与天道说着如何施法。

    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又怎能称为幸运?

    她和他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只重要性不同,除此之外并无分别。

    扶桑坐于扶桑树前,徐听雾祁黎各坐一侧,昔仲负责护法,而天道不知又去了哪里。

    昔仲说,扶桑神树,容纳百川。

    她自身的息壤因已认主,无法直接取出,只能通过转移息壤之力来达到目的,而转移必须需要要满足一件事。

    息壤是先天圣物,出世之后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向往,但这种神力不是人人都可拥有的,只有息壤认主的人才能使用。息壤的往届主人不乏因被人追杀暗害想把息壤出去藏匿的,没有一人能够成功,只有身死方能解脱。

    但世上有一物,可成功将息壤之力转移,既不伤害本体,又能隐藏力量,保证自身安全。

    这就是扶桑,不分纯洁、污秽,可容世间万物,化作自身神力,供神树生长。

    若能通过扶桑树这个介质,将息壤之力传输给祁黎,那息壤不用取出也能完成此事。

    此方法是祁黎想出来的,昔仲觉得可行,天道与扶桑知他为何如此做,也愿意一试。

    阵法在扶桑手下已成,徐听雾用力在手心一划,血迹涌出。

    昔仲坐她身后,说:“将掌心贴在扶桑树上就成了,过程可能会很煎熬,你需忍耐,有任何异常我都会结束护法,打断你们。”

    徐听雾抬手贴上冰冷的树干,在看不到的另一侧,祁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血口贴上的那一瞬间,徐听雾就感觉手掌被定住了,手中似乎有一股气流从体内涌起,又从血口涌入扶桑树中去。

    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她几乎不能端坐,可手掌被死死定住,她也松不得半分。如同灵魂正在被抽取,徐听雾头昏脑胀,竟有一瞬想要干呕,被她强忍回去。

    还没到一刻钟,她已出了一身虚汗。

    “专心。”身侧传来一声提醒。

    徐听雾皱眉,继而闭上眼睛。

    果然如昔仲所说,十分难耐。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会忍着的。

    这边徐听雾不适,祁黎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身上本就有扶桑的力量,经他多数时日转化终于能为他所用。可身体如今接受了新的力量,并不纯粹的扶桑之力与息壤之力碰撞到一起,就像两块火石相撞,迸溅的火花即将将他的皮囊刺破、融化。

    体温不断的上身,他感觉身体即将化成熔岩时,终于停了。

    手掌立时被弹了回来,他坐在地上皱着眉,脸色忽白忽红,几经变化,才终于平静下来。

    昔仲作为护法的人,阵法忽地一停,他不免受到影响,反噬后身体被弹开,他倒在地上。

    如今他只是一缕魂魄,自然也不会如徐听雾一般吐血,他勉强起来,上前摸了摸少女的手腕,口中不时的念叨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

    祁黎被扶桑搀着走了两步,就看到如此画面。徐听雾已昏睡过去,惨白的脸色两条血道从人中经过干白的唇流到下颌。

    祁黎松了扶桑的手,急切的迈了两步走过来蹲下。昔仲此时已放开徐听雾的手腕,摇摇头说:“无事,只是她太虚弱了。”

    祁黎看他一眼,只觉得他的身体仿佛更透明了。

    他收回视线,用衣袖轻轻擦拭徐听雾脸上的血迹,手指触碰到少女温凉的面上,忍不住停住,片刻后对身边的人说:“等她醒了,放她走吧。”

    扶桑提醒他:“此时出去,那不就是等人来杀。”

    一旦徐听雾怀有息壤以及身体虚弱的消息传了出去,立马会有人找上门,以她如今的情况是无法自保的。

    还不如就在此养伤,无人打扰。

    祁黎淡淡收回手,说:“强留是没用的。就把消息放出去,息壤在我身上,若想要便来取。”

    就算不放她走,她也没有要留的心思,他早看出了。自今日后,他们两个真的再无瓜葛。

    昔仲看看他,只他是要护到底了。

    祁黎浅笑了一下,将袖中的木簪放入手心抬手,对着昔仲说:“麻烦前辈。”

    昔仲想了想,俯身拿过来,点头说:“放心吧。”

    灵气四溢的幻境只剩下一白一绿两人,祁黎无力的垂头坐着,许久才睁开眼睛。

    “她走了?”

    扶桑从树旁走过来坐下,看着他说:“昔仲带她走的,她还没醒。”

    祁黎点点头,又要闭上眼睛去。

    “那树枝你是给她了?你竟瞒了这么久……”

    祁黎睁开眼睛,恢复清明。

    扶桑轻笑:“放心,我不会告诉天道的,他也不知那是扶桑树枝化成的。”

    祁黎想要留她一命是人之常情,难以下手理所当然。他也从天道口中听说过人间的情爱之事,情一起,便只能从心了。

    祁黎眼神黯了黯:“多谢。”

    扶桑笑,问他:“你睡了这么久,她想必也醒了,不去看看?”

    “算了。”

    祁黎阖上眼睛。

    她不会再愿意看到他。

    -

    徐听雾睁开眼睛,便是棉絮保大的雪花落下来,到她眼睫上很快化成雪水。

    她眨眨眼睛,坐起身来,才发现四周都是茫茫白雪。

    徐听雾动弹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穿的仍是单薄衣裙,应是寒冷刺骨,却没感觉到丝毫寒意。

    她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站起身来。

    一阵风划过,吹起地面薄雪,只见她脚下站着的,不是土地,而是坚冰。透明的冰块带着雪痕些许气泡被凝住,是看不透的厚度。

    冰面之下,一个看不清形状的黄色物体。

    她俯下身细看,只见那是呈不规则六个分支展开的,五个分支只有两三寸长,只中间一个分支,格外的粗长。

    她用手将雪划开,看那最长的分支一直延伸,越来越粗,直至——

    一张人脸忽地出现在冰面下!

    陌生的样貌,苍白的面目,因恐惧睁大的眼睛,张开的嘴巴还带着血色。

    而那手,是在呼救时伸展开的。

    徐听雾咽了下口水,这冰下,怎么会有人?

    像是情况发生得十分紧急,才有了被冻住后的这种模样。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她半跪着都感觉到地面的振动。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她几乎就要站不住脚,将手抓着地面,她凭着感觉抬头看。

    只见远处弥漫的雪气,地面一道裂缝不知何处的地方开始蔓延,已有数人宽,正翻腾出地底的泥土以及那些穿戴整齐,衣着完好的人。

    那都是埋在地底的人!

    随着地面震动起来重见光日。

    徐听雾大惊失色,眨眼间地缝已到她面前,黝黑的地缝带着无情的咆哮,方才还在冰面下的人已被挤到半空!

    “不要!!!”

    徐听雾猛地坐起,随即是“嘶……”

    昔仲不知从何处跑出来,满脸惊奇的问:“你醒了?做噩梦了?”

    徐听雾全身酸痛无力,又幽幽的倒下去。

    她竟然还在令狐昔仲的地盘,身下躺着的不是床,而是坚硬冰冷的石床。

    怪不得会做那种梦……

    重获新生的第一天,竟然这样晦气。

    她脸色不好,昔仲看了两眼,才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

    徐听雾瘫倒在石椅上。

    对于她毫不客气的话,昔仲并不介意:“那就行,我答应了得好好照看你。”

    至于答应了谁,不言而喻。

    徐听雾脸色一淡,才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人呢?”

    昔仲答:“不知晓,可能是离开了吧。”徐听雾睡了整整三日,祁黎又怎会还在扶桑之境呢,想必是早就回宗了。

    只把她自己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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