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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你之心,适而默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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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多日,我们一行人才堪堪接近黎北,许是离开了淮都,萧准一路上的笑容都多了,在客栈的时候,也不会缠着要与我同住一屋,在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事情发展时,车队被黎城紧闭的大门拦住,“公主,城门关闭,我们进不去。”

    眼见天色不早,我不明所以的撩开帘子,果真见得城门紧闭,而远在五十里外的王师也没有半分动静,我还在纠结,是否要击门引起注意,又觉着不太好,好在,我站于城楼下的身影,被少之又少的守卫看到,这才开了门。

    “小将军,自你和将军离开的第四日,要塞的布防图和黎城的兵部守备图皆被窃取,不得已之下,才将城门死闭,任何人不许出城,”过来开门的守卫低声的和我说起,他看了看驶进城内的马车,再道:“将军已经回来一日了,小将军怎么今日才归。”

    我忍不住皱眉抬眼,在触到守卫打量的目光,低嗤一声,“你不会以为,布防图和守备图是我拿的吧,嗯?”

    “砰”的一声,刚才话里有话的人已经跪在地上,目光低垂,“是标下冒犯了,请小将军恕罪。”

    我轻笑,抬腿便走,看到先行的马车已经停下,从上面下来的人正朝我招手,我突然回头,不经意的问询,“谁第一个知道。”

    地上的人还未起身,刚抬的脑袋很快又落了下去,意识到我问的是什么,他思考了一会儿,在身后高声道:“是侧王妃。”

    听到此话,我顿了下脚步,很快,又继续往前去。

    难怪,会不由我知晓实情,便话里有话,罢了,这论谁也会有怀疑。

    “阿姐,我们是要在这里住一宿吗?”萧准咧开笑,摇着我的手问道。

    “是啊,在这里住一宿,然后他们会送你到五哥那去,届时,等闲下来,五哥就将你带回去。”我揉了揉萧准的脑袋,领他看了看几位南萧侍卫。

    “阿姐,你不与我一块回去?”萧准急切的出声,带光的眼眸充满期待的望着,在接收到我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声音淡了些,“可可阿姐在淮都时,不是说好要离开。”

    我勾着萧准的小手指,将他往将军府带了几步,然后说道:“现在啊,这里出了点事,阿姐记挂的人在这里,他不平安,我如何能走。”

    “说是说过了,可阿准要明白,你三舅舅是阿姐,在这里乃至整个幽州,唯一相信的。”

    “那我呢?”萧准眨巴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一次开口。

    “有血缘的不算哦。”我放下姿态,轻轻开口。

    “就不能是我吗?”萧准一脸希冀的抬眼,“为什么不能是我?阿姐”

    “私心是不能分的,就像你喜欢吃的桂花糖,不能与人分享一样,因为打心底,你会觉得那个人和你认识的人都不一样,等你手中的桂花糖递出去,她接下的时候,这才叫两情,她若没接,而你能默默的将你对桂花糖的喜欢过给她,那便是私心,私心是不求回报,两情不是,至于现在你舅舅便是我的私心,你能明白吗?”

    私心要的不多,而两情,我得不到。

    “除了舅舅,才是我吗?”萧准喃喃道。

    我轻哄着出声,“如果真要算在内,除了他,就是你,好不好?”

    “阿准,怎么了?”我伸手把没站稳的萧准扶住,略带担忧的低头看他,丝毫没注意从府里带着一群人出来的萧萱。

    “你竟还敢回来?”一道声音瞬间将我吸引,看到以萧萱为首的一众,快步走到我面前,不待我问起,人群中很快丢出一个白衣带血的女子,起初我的视线被萧萱吸引,等人丢到我脚边,才看清这竟是连城!

    “公主,公主救我。”连城见到我,疯狂的朝我爬过来,很快便到了我身边,血痕拖了很长一截,我无视着有人看不过眼而转头,蹲下身,“出了什么事?”

    听到问询的话,是从我的口中问出,连城暗自勾笑,又在提眼的时候,指供,“是她,是她偷了布防图,也是她私通外敌,那日被我发现,她竟以我不听话为由,找人污我身子。”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慢慢的竟有不知名的百姓朝我扔鸡蛋,虽然都被身边的侍卫拦下,我亦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能将算盘打得这么响的,怕是蓄谋已久,找机会也找得正是时候,偏偏就挑在守城将领不在的时候。

    “仅凭她一人的供词,如何能证明东西就是我拿的?你们这是在冤枉我。”我将萧准拦在身后,轻声说道。

    “布防图和守备图就在你院内搜出,而护着你的那三个婢女在事情败露后,竟然逃跑了,”萧萱将手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出声,“南熹若是觉得姐姐冤枉你,那就进去一看,毕竟你我同是南萧的公主,自当严于律己,不料,你居然动了歹心。”

    我面不改色的听她说完,垂落的双手在触到萧准的身体有了颤抖的迹象,知道他近来受刺激严重,转头嘱咐几名侍卫定要将他护好,刚想抬腿进去,身前的路被人拦下。

    身前的侍卫拿出佩剑,转头出声,“公主,您不能进去,先不说这件事的始末,就拿现在的处境来说,绝非偶然。”

    “是啊,公主,你且站在我们身后,虽说我们只是五个人,但只要你点了头,我们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你和小皇子周全。”

    话落,我周边的几名侍卫都抽出剑,誓有准备豁出命的样子。

    “谢谢诸位的好意,这件事我不认,但更不会坐以待毙,”我拍了拍抽出的剑身,摇了摇头,将萧准冰凉的手放进身侧侍卫的手里,“劳大家顾好他。”

    “是,公主。”

    见我如此,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开路,目送我进去。

    好在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看到被翻乱的屋子和铁证如山的图纸,没多大反应,只是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在南萧你应该称呼我一声皇姐,在这里你该称我一声王妃,再不济师娘也不会叫吗?小将军,”走到我面前的萧萱叫嚣着,看我一丢点的反应都不给时,“让大家说,背国投敌、凌虐女子、不分尊卑,该当何罪。”

    半晌,没人出声,慢慢的有百姓闯进来,吼着,“小将军无罪,就算有罪,也是咱们将军的事情。”

    “对,不许乱用私刑。”

    “”

    这个结果已然不是萧萱想看到的,她使了使眼色,立刻有穿着将府侍卫服的人将百姓赶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人带头。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我听到这个结果,慢慢勾唇,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提笑上前的萧萱,慢条斯理的微勾身子,“你斗不过我的,今夜,你必死。”

    “那皇姐不妨试一试。”我站直身子,目光平淡。

    “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和他竟无两样,”萧萱从侧身抽出剑,悬在面前人的脖颈,“但现在,我突然又不讨厌了,因为和死人计较当真无趣。”

    “是吗?”我收起害怕的表情,任由脖颈划到刀身,渗出血,“那本将军就拭目以待。”

    听到我的话,萧萱脸色一变,猛然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潜入的王师已将所有侍卫擒住,而她的身后,站着不知何时到的陈瑾之。

    男人似乎刚来不久,手里还握着缰绳,眼下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问起,“三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没人答话,陈瑾之索性扔了缰绳,越过已经呆住的萧萱,将面色平静的人拉到一旁,伸出手的同时,吹了吹冒血的伤口,淡淡出声:“命都不要了?”

    止血、擦药、包扎,一系列做完,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仰头看着我,“她不说,你说。”

    “她通敌!根据军书记载,通敌叛国理因处死,王爷不会连这也没听过?”萧萱此刻狠了心,宣泄出来,看着有了动作的陈瑾之,萧萱上前拽住他的衣袖,“王爷,她偷了边防图啊,若不是连城发现,现在黎城早已被灭”

    “嘘~”陈瑾之垂下眼,细长的指节被他捏得泛白,紧接着,他手动将萧萱转了个位置,让她能正视被抬进来的尸首,“连城已经死了,死人的话,三公主告诉本将军,如何可信?”

    就在萧萱看着尸首,许久回不过神时,负手为身后人遮挡这血腥一面的男人,再次启口:“她若通敌,也有本将军担着,本将军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了你,我记得我早说过了,两年期限,互不相犯,你动谁都可以,偏偏不能是她。”

    他风尘仆仆的过来,只为了护下他的小公主。

    最后,我跟着陈瑾之回了王师,而萧准也被连夜送去边防,以防不测,棉落她们几个,知道出了这件事,想着出门去拦我,只是没料到,城门紧闭。

    “师父怎么知道我有难。”我看了眼欢声笑语的帐外,接过师父递来的茶水,浅抿几口,笑容依旧。

    “昭昭的那封信,是有人代写,此人在引我们入淮都后,来了黎城,而正好,将我放的假布防图盗走,转而嫁祸你,再一巧合之中,萧萱的那数十名穿着我府侍卫衣服的人,在被擒后,咬毒身亡。”他看我疑惑,专门出声。

    “被你训斥的士卒,觉着愧对,在发现将军府的不对劲,找了还在王师与我商讨战事的徐将军。”

    “这个局是我设的,不曾想把你算漏了。”

    我看着他碗里的酒,没了笑,也巴巴的拿过酒壶,倒了一小杯,浅抿不语,这般胡闹,他竟是安静的看着,什么也没说。

    微弱的烛光下,我喝得多了些,也没管住自己的嘴,在他问起为何不离开时,我咽下最后一口酒,犹如那日在树下,也同他答疑,“在昭昭的殿外,我早知不对劲,特意同师父那般说话,隔墙有耳,师父教的。”

    其实,在萧准被移殿、陈询如此好说话着两件事,我早就猜出其中,只是做戏要做全套,“师父想让萧准来黎城,我知道,但也知道,他的心愿是想回家,回陈娘娘那里。”

    我本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只见饮完一整碗酒的人,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按理说,我应该去到帐外,让人煮碗醒酒汤,再不然也是唤人,把他扶到榻上。

    可偏偏这些,我都没有去做,而是放了碗,在他身边坐下,轻声与他说起,我从未与别人提过的话,“陈瑾之,我真的生了妄念,在南天门、在淮都、在将府,数千个日夜。”

    “初入北漠那日,我的第一眼只有你,也只是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以你为天,以王师为后盾,却独独忘了不该起的杂念。”

    “你不知我为你而来,不知见你受伤的焦急,亦是不知候你大捷的心乱,乃至你大婚之日,我也只想告诉你,我不想看你与别人举案齐眉,连皇姐也不行,但在虫沙猿鹤、踽踽独行里,我宁愿是前者,因为我想你高兴,娶皇姐,你会高兴。”

    我弯着身子,将头搁到腿上,眼泪瞬落,“说来惭愧,你是我第一眼见,就忘不了的人,棉落还笑着打趣,说我不该如此,其实哪有什么不求回报,但你长命百岁的话,我会很高兴。”

    月色下,外面静得很,我擦了眼泪,微微靠上前,他闭着眼,兴许是醉了,也是在这一刻,顺从的心狂跳起来,我屏住呼吸,唇将落到他脸上的那秒,又移开。

    正当我往后退却,匐在桌上的人伸出手,将我拽了回去,两唇碰触,不闻他事。

    真当我做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心情却并没有好转,只因他放开时,那句,“满意了?”

    黑暗中,我慌忙起身,眼泪早已落到地上,“我不是要这样的。”

    我不是要这样的,是施舍吗?

    我不要。

    帐外被风吹得作响,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出去唤人。

    坐在桌边的人颤着手,碰上温热的唇,眼眶骤红,低叹:“我是不喝酒,不是沾酒就醉。”

    “南熹,其实,我不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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