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坐在山顶上，望着天上白白的月亮，四野朦胧，天苍苍，野茫茫。
这世界太大了，大到人就像苍茫天地间漂浮的尘埃，这世界又太小了，小到让池默遇到楚律，池默的心也很小，小的只容得下楚律一人。
池默裹着毯子坐在帐篷前，孤冷的气场，竟无人前去打扰。
徐老爷子和几个老伙计在篝火前，喝着酒，时不时弹奏手中的乐器，徐老太望着他的时候，依然如怀春少女。
弹吉他的老宋撩拨几下琴弦问许老太：“姐，刚才唱梨花颂的孩子是个好苗子，你怎么没收徒，收了你不就后继有人了吗！”
徐老太摇摇头：“老宋，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惜理想归理想，没有几个人能战胜现实，那孩子好啊，只是经历太多，背负太多了。”
“是吗，那孩子身段如竹如柳，眉如远山，眼如星河，五官组在一起，惊艳卓绝，眉目间有股天生的忧郁和疏离感，最绝的是他的嗓子，他若入门，绝对是旦角的好苗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形容他绝对不为过。”
“我啊，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个小伙子了，我当时也惋惜啊！”
许老太叹道：“我家名来随他爸，粗枝大叶，完全不安我们的计划走，你知道当我看到小默时，那心情，立刻就认定，他就是我大孙子了。”
“可后来名来给我们说了这孩子的经历，我的心思就此作罢，孩子长的太好了，就有人容不下，他光头了好几年，后来留了长发，这短发的模样还是回来不久的。”
“他那嗓子，我就偶尔唱几段，他问了一下，我就教他戏腔发音，没想到他一学就会，当时老头子惊讶许久，扔给他一把琴，你猜怎么着？”
“如何？”老宋破感兴趣撩拨琴弦。
“他没学会小琴，却学会了古琴！”徐老爷子呵呵笑道。
“有点意思，现在他做什么工作呢？”
许老爷子哼一嗓子，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别提了，拧螺丝！”
老宋：“……”
“他现在是修车界的杠把子！”徐老爷子可惜到。
“你可惜什么？小默是了不起的孩子，弹的起古琴，拧的动螺丝，怎么不好啦？”
许老太激动的数落徐老爷子，徐老爷子瘪瘪嘴，不说话。
“确实是个特别的孩子，我瞧着，他可以是安静的可以自我隔离的人，也可以是开着越野车在草原上狂奔的人，刚才他骑马的身姿，可不比许老哥你差，这样特殊的人不多，可以说少之又少，他们就像京剧青衣，穿上戏装不辨性别，跨越性别存在的人。”
鼓手老爷子咽下几杯酒，脸色酡红。
“跨越性别？”
徐老头子瞪大了双眼，“你之前也这么说小夏，你的意思，小默和小夏是一类人？！”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就他俩而言，小默更柔和，如果说小夏是热火的太阳，小默就是那白白的月亮，可以这么做比较的。我说的是他们这样的人，很特别，用雌雄莫辨形容并不合适，只能说，他们可令人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神魂颠倒的人，这种气质是天生的。”
许老太忧心忡忡：“小默今天情绪不太对，我看小夏和名来对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八成也遇到感情问题了。”
“孩子大了可不就这点事吗，我们那会还不是这样走来？”许老爷子不以为然。
“老哥，你没听明白我姐的意思，她是担心小默和小夏一样。”鼓手老爷子呵呵一笑，年轻真好啊。
“一样就一……”徐老爷子噎住了，终于明白过来，难受的喝了一杯烈酒：“老太婆啊，我们已经有俩儿子了，你千万开导小默，别再来俩孙子。”
许老太无奈望天，她若能开导，许名来能坚持二十多年还是认夏莲霜一人吗？
夏莲霜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些事，哪能开导就开导的了的。
老宋拍拍徐老爷子的肩头说：“老哥，我们都一把年纪了，管那么多干嘛呢？你忘了老鼓头说的，那孩子是特殊的存在，男孩女孩都有可能喜欢他，他也可能喜欢男人也可能喜欢女孩子不是吗？你们就顺其自然吧，名来和小夏你们都接受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况且他们现在比许多人幸福，不是吗？”
“对，若是真的那样，你们最好别去干涉，你们改变不了的，想想程蝶衣，唱了一辈子虞姬，做了一辈子女娇娥，经历那般困境他都挺得过来，当他被迫醒来那一刻，他是如何？人生短短几十载，谁人不是一场梦？难得入梦，何必清醒呢？”
许老太眼前浮现池默唱梨花颂时的情绪带入，无奈的叹气。
“唉，管不了，不管了，不管了！”
几个老伙计又开始合奏，篝火跳跃，散进夜里。
深夜的天际漆黑且高远，冷冽的清新空气深入池默的胸腔，使他无眠并清晰的感受忧伤。
好眠卷在他怀里，难得没有叫唤，这一夜，过去留下的重重涌上心头，楚律的照片已经无法抚慰池默的忧伤。
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情深不寿原来是真的。
“楚律朋友圈每次只发图片，未有只言片语，他是在工作，这工作怕是不能公开吧，那样的环境下，他受了伤，现在还好吗？”
“现在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仰望这同一片天空？应该不会，那么疲惫，应该早已休息了。”
池默看了看时间，又来到凌晨一点多了，不知是雨还是露，草地上凝起水珠，手掌拂过，掌心一片湿润冰凉。
信息提示声传来，池默打开微信，原来是谢一来信。
他们吃过晚饭已经回去，半夜发来信息不知是什么重大的消息，池默担心，赶紧点开，原来剧组宣传期来了，因为他前段时间在网上的风波，剧组邀请他和谢一参加宣传。
“无聊”池默怎么可能去参加，他避由不及。
谢一又发来邀请函，看来节目组挺重视，可依旧动摇不了池默，他只想做个万千世界的普通人。
“小默，只需要配合录制一段采访，第四站是去楚律他们的节目现场，林然现在不是很方便奔波，年前就走这两处，你能来吗？”
“哥，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这些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支持你嫂子呗，还有顺便为俱乐部做做宣传，你知道的。”
是啊，演员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况且林然一直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有了曝光率，现在却要辞去工作安心养胎。
“理解，可是哥，我并不想太多接触这圈，前段时间的事你也知道，我不适合。而且看时间，与小齐他们去比赛时间冲突，我就不参加了。”
“小齐他们比赛又不是你比赛，你还需要亲自带队？去吧，我们顺便去乐山看看，看看山水，你别总窝在‘后宫’里。”
“……去乐山没问题，演播厅真不去。”
“固执！冥顽不灵！”
谢一知道改变不了池默的决定，妥协道：“行吧，我让林然这边帮你回复，比赛在c市，不远，到时候一起去，你最近怪怪的，去放松一下，有事别憋着知道吗？”
“知道了。”深呼吸一口，差点被冷冽的风，呛出了泪。
楚律还在呼中区，看时间他应该不会出现在演播厅，池默当然不怕遇到他，只是心底隐隐约约的期盼令他愿意前往，见不到人，看一下他看过的风景，走过他经常经过的地方也是好的。
凌晨一点多，楚律更新朋友圈，又是一张雪夜，配文：触摸不到同一片雪花，可以仰望同一片星空。
可惜池默需要冷静，他屏蔽了楚律的朋友圈，他暂时看不到楚律给他拍的雪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