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化人身（1）
一年后
深邃的夜空中薄云如同半透明的纱幕轻轻飘过，月光如水，轻洒在龙峡之间。江水静静流淌，宛如镶着银色宝石，泛起粼粼光波，静影沉璧。
静谧的夜色下，一切都进入了沉睡，微风吹过，清凉而带着淡淡的潮湿，平缓的江水轻拍岸边，传来一阵轻柔的涛声。一道修长的白影，在江畔沿途徐徐前行。
溶溶月色下，白影周围微微闪烁的光点，似点点星辰嵌在夜幕之中。
雪蛟摇曳着身躯，在空中盘旋成奇妙的弧线，高昂着头颅，金瞳如星，凝视着水中皎洁的明月。
细小的鳞片随着光点的闪烁，逐一亮起，渐渐密集，最终将整个蛟身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光芒绚烂到极致，而蛟的身影也随着光芒的消散而逐渐消失。
午夜江畔，玲珑的身影趴在江水边，一层白裹之下仿佛若有若无，散落在江上长发柔顺而飘逸，不多时软软身体灵巧扭动如蛇般滑行到水面。
面向江水时，柔软的身体灵巧扭动如蛇般滑行到水面。
水中浮现一抹俏影，那是如少女般小巧玲珑的面容，一双金黄琥珀色瞳孔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芒。
眼神迷离，飘忽不定，空洞到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是为了迎合水中倩影的呼唤。唇角颤动了一下，粉红舌尖微微探出，擦出喃喃低吟。
纤软玉臂没入水中，惊起涟漪瞬间打乱了静谧的江面，身下倒影也被搅得模糊不清。
一汪水花被捧在手心举动头顶，手掌倾斜着，细细涓流从指缝间渗出。
水珠浅浅流过手臂，滑跃或浇灌少女纯净的脸庞，清凉与湿润渗透进晶莹细腻的肌肤之间，粉湿眼睑缓缓合上，嘴角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弧度。
月光下，少女腰肢巧然扭动，身形如蛇蜿蜒摇摆，包裹白布在微风下引起褶皱，吹拂荡漾生波，和这份环境融为一体。
最后的目光凝向山林，那里隐藏着灯火在金瞳中闪烁，浮现点点不一样的光芒。
这是龙峡里一户十几口的小村子，其他村庄一样，地少人少事少规则少，民风淳朴过着与世无争的闲暇日子。
而今天这里的平静却被打破了。
屋外所有村民纷纷停止了活动，目光不约而同得盯向那里。
不过是刚巧误入村子的少女而已，看上去最多16岁，光着脚，全身仅裹了块白布便毫无遮挡。人们以为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出于好心他们上前打算询问试图帮助，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少女不同于常人的样子。
相比正常人稳健步法，少女步态摇摇欲坠，身体飘逸扭动，脚步凌乱无章呈现出常人很难做到的动作。
但更奇怪的是少女的眼睛，那一对异于常人的金色双瞳闪着诱人光泽，却也同她的样子那样扑朔迷离，仿佛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
当少女靠近，一旁村民纷纷避让，躲得远远的，在她身侧身后指指点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你为何这身打扮？”有人告知村长，村长好奇来到少女跟前向她询问。
少女停下脚步，眼神游离在那人身上，村长被盯得有些发毛还没等他再问少女已如鬼魅绕过离开，压根就没有搭理他。
村长摇摇头，不打算再问了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这时，一个人突然捂住口鼻，其余人也下意识效仿。
顷刻间，周围村民如同见瘟神似的，躲得老远，就连注意力也从少女身上转移。
一个尖嘴猴腮的秃顶男人晃晃悠悠走来，酒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直到见底他随手往地上一抛。眼睛直勾勾瞅上空地间的少女。
他老远就瞧见她了，虽然少女怪异的举止让男人不适，但那副粉雕玉琢的身体却也勾的他内心瘙痒躁动。
二鬼摇摇晃晃凑到少女面前，一副打量的小眼眯成一条缝，嘴角一侧咧着，嘿嘿露出奸笑。
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自然心知肚明，但村民害怕他的厉害，没一个敢去招惹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一时间人人面上五味杂陈，接连摇头，自顾自离开。
“畜生，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屋里去。”眼见二鬼要对少女行轻浮之举，村长面怒严厉呵斥二鬼并拽住他的胳膊。
“老东西别烦我！”二鬼不顾村长的阻拦粗暴地将他推开，村长本就上了年纪被他这样一推栽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
“小妹妹，到哥哥的屋里玩玩呗。”
二鬼的注意力始终在少女身上，发黄歪牙的嘴角流出口水，眼神疯狂飘忽少女娇柔的身体，又聚焦到包裹身体的白布上，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肤更刺激他躁动的内心。
酒气熏天盖地涌入少女鼻子里，还有本就让人恶心的样子。少女金瞳里流露凶光，面部不时抽动，小口里牙齿交错声音咯咯作响，并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宛如白蛇吐信。
二鬼仍是那副样子，左摇右晃的样子丑态百出，一副嘿嘿坏笑措了措手，轻浮够向少女白布下包裹的胸膛，手指不干净上下浮动。
“小娃还挺横的，让叔叔看看…啊！”
突然其来的惨叫令在场村民下意识回过头。
食中两指没入少女嘴里，牙齿剧烈咯咯，咬合咔咔作响，二鬼死死拽着自己一条手臂，身体发了疯往后拉，面部五官扭曲在一起，额头更是拧成一个川字。
空地上一股声嘶力竭的凄惨，接下来的一幕令在场人害怕到极点。二鬼仰天哀嚎，掌中空空，血如开闸般从断口涌出。加上二鬼狰狞表情和凄厉惨叫，无不心惊肉跳。
少女嘴唇带着猩红，目光如炬，死死锁在二鬼脸上，一股冰凉凶狠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咕哝，两根血淋淋的手指滚落到他身下，二鬼内心被恐惧填满甚至一度压过了疼痛，
“怪物，怪物啊！”
二鬼浑身打颤转身想逃，身形突然一僵，一只冰凉的小手何时已覆上脖子。
那手是如此柔软滑凉，此时却像巨蟒缓缓地收缩挤压。二鬼疯狂抓扯脖子，也不管那只剩一半的手。
随之而来是脖颈疼痛加剧，脑袋随之向后一颤，咔咔骨骼声从少女纤细指尖传来。
二鬼心脏砰砰乱跳，慌乱中他试图挣脱，但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束缚。他不敢相信，如此弱不禁风，仿佛一碰就倒，可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啊。
这家伙是人吗？是人还是妖啊？妖？妖！
在外人看来，少女一只手掐着二鬼后脖，嘴角浮现鬼魅的笑意，舌头不时从小口里探出，上下触弄。
二鬼面色发紫，两手渐渐无力下垂，双目圆睁向村民，一张一合嘴里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村民们眼看不对劲，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人命了。
二鬼是罪有应得，但眼下的场景他反而像个正常人，反倒是这个少女，似人非人，诡异至极。
人们面面相觑，却都因害怕躲得远远，没人敢靠近。
“救我…”二鬼感觉自己处于濒死线上，但求生意志仍让他死死张大嘴巴，沙哑的声音从被挤压的喉嗓里冒出。
“额那个姑娘”村长好不容易站起来，他有些慌张似乎想要阻止，但却只能无助地伸出手来。
二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紧缚的脖子出奇地缓而一松，久违的空气涌入鼻腔。
二鬼全身无力瘫倒，扑通跪倒在地，另只手捂着胸口艰难喘着粗气。
“姑娘”，正当他庆幸死里逃生时，一声年迈慈祥从耳边传来。
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婆婆，一路拐杖撑着地，腿脚颠簸来到少女跟前。
二鬼终于恢复神来，呲着牙用衣服裹着手指，心有余悸瞄了少女一眼，灰溜溜走了，临别前他放下一句狠话。
“你个老孤寡爱收就收吧，命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村民见是李婆婆，一些人各自走上前，一时间人群自发形成一个圈。
老婆婆弯腰拐杖到少女跟前，满面皱纹的脸上写满慈祥爱意的眼神注视少女。
“姑娘，你从哪来啊，叫什么名字？”李婆婆干瘪的嘴唇流露淡淡笑意，语气柔和。
少女眼神虽是聚在老婆婆脸上，但那对金瞳中却闪着飘忽不定的光，不时在李婆婆身上游离。
鲜红嘴角微微开合，伴随低低喃语，让人听了只以为是少女微吟。
人群七嘴八舌叽歪，对少女怪异样子嗤之以鼻。
“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说话？”
“难道你没看见她刚刚活生生把二鬼半只手给扯下来了！”
李婆婆一声呵斥，动静不大，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苍老脸上浮现一抹嗔怪，“看看你们把她给吓得，哎…多可怜的孩子啊！”
在人群惊滞目光中，李婆婆温柔握住少女左手：“小姑娘啊，你就先到我家里住吧。”
少女没有表现对二鬼那样毛骨悚然的反应，她只是歪着头，迷离的眼神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警觉。
村长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不放心劝道，“婆婆，这姑娘很不对劲，你还是别收留她了。”
其它人也见势附和，字里行间全是对少女的怀疑和李婆婆安全的担忧。
李婆婆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她拄着拐杖领着少女在前面走，少女看起来很顺从的一路跟在后面，赤着脚，包裹白布在风中飘忽，如同她的眼睛一样。
人群让开目送她们远离，天将暗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