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点雷
“你没有带礼物吗？”妮妮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居然鬼精灵地猜测到了真相，小脸顿时垮了下去，咕哝着，“哥哥骗人，答应给我带东西的。”
霍允熙的表情微妙，尤其是在看到程微微的脸色都沉了后，更是懊恼而又郁闷。
“我认错，下次一定给你带礼物，好不好？”他只能尽量弥补，“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妮妮小脸一扭，傲娇的小表情和程微微如出一辙，“不要，我要回家去，妈妈做的菜好吃。”
“妈妈？”霍允熙一怔，恰好又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方向盘差点没抓稳，车子颠簸了两下。
程微微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了妮妮，看车子平稳了后，才微恼着问：“你能开车小心点吗？妮妮坐在车上呢，不聊了，省得让你分心。”
“抱歉。”因为太震惊，霍允熙的声音略显沙哑，不如以往的低沉磁性，“我只是太意外了……”
他原以为自己猜错了，妮妮真的只是程微微的妹妹，但听到那一声妈妈，又让他产生了怀疑。
可是亲子鉴定，又明确的表明他和妮妮没有血缘关系。
“微微，你是妮妮的妈妈？”霍允熙实在忍不住问。
他的思绪有点乱，干脆找了一个小巷，把车停稳了后才问。
“不是！”程微微坚定否决，“妮妮有时候会叫我妈妈，因为她是我带大的，再加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在身边，所以为了接送方便，在幼儿园老师的面前，我都是自称是妮妮的妈妈。”
她随口扯了一个谎，至于霍允熙相不相信，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对啊，是姐姐。”妮妮的小脸板得紧紧的。
她有点心虚地看向程微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巴巴地望着。
这副模样，程微微怎么忍心责怪？
她捏了捏女儿的手，冲她安慰地笑了笑。
其实，在默认妮妮和霍允熙接触后，她就做好了父女相认的心理准备，只是霍允熙对妮妮的态度，让她很不满意，才不承认，想让误会继续下去。
“只是姐姐吗？”霍允熙有点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程微微冷着脸应了一声，态度强硬：“如果你不相信，一定要当她是我的私生女，那我也没有办法。”
“微微，我相信你。”霍允熙似乎松了口气，笑意又复平日里的温暖和煦。
妮妮不是程微微的女儿，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否则，他需要重新审视和程微微的关系，以及在四年前，到底是他辜负了程微微，还是程微微给他戴了绿帽。
程微微心疑，歪头想了两秒。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霍允熙的态度有点奇怪，正想着的时候，听到他含笑询问：“我们是回家去吗？如果回家做饭，要不要去超市逛一圈？”
“好，正好家里的菜也吃光了。”程微微顺口应着。
话刚刚出口，她又愣了一下，一丝淡淡的暖意流转在心间。
回家做饭，一家三口，多么温馨啊！
但这个念头，也只在程微微的心里停留了一秒，就被她直接排除了。
和霍允熙复合，是她不可能去做的事。
霍允熙搜索了一下距离租房最近的超市，设置好了导航，提醒了母女俩一声后，就启动了车子。
超市的人流量很大，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程微微让霍允熙留在车上，牵着妮妮的手就下了车。
目送母女俩进了超市，霍允熙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次，他为自己作为明星的身份而感到困扰，如果没有这层身份，他就可以陪着程微微，哪怕只帮忙提个购物袋也能加点印象分。
而不是每次都被留在车上，好似做贼般的见不得人。
因为要负担女儿的学费，程微微基本上是月光族，没有什么积蓄，但对于女儿，她一向是大方的，会尽力满足女儿的要求。
进了超市，妮妮要什么，她都会加入购物车。
“妈妈，我还想要那个，妮妮喜欢大熊猫！”妮妮指着一盒画笔，上面画着熊猫卡通图像，看上去非常可爱，“我们班一个同学也有，大家可羡慕了。”
程微微看了一下价格，垫着脚尖，把画笔盒取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了购物车里，“那以后上学，你可要认真画画了，可别辜负了上面的国宝。”
妮妮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程微微推着购物车排队结账，要七八分钟才轮上。
“小姐，一共786元。”收银员笑脸盈盈。
满满一购物车的商品，堆满了收银台，每一样的价格倒也不贵，都是些普通的东西。
程微微回想了下卡上的余额，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到账，估计是不够支付的。
她点开了支付宝，原本想用花呗支付的，但收银员一脸为难，歉意说：“很抱歉，小姐，本店暂时不支持花呗支付，能否采用别的支付方式？”
程微微怔了怔，脸色有了丝变化。
收银员大概也看出了，提示了句：“可以采用信用卡支付。”
程微微沉默了几秒，果断给同事陈心怡发去了微信消息：借我800元。
她又补充了一条：等我发了离职工资就还你。
“能不能快点啊？我赶时间。”排在后面的一位大婶询问。
程微微客气地说：“抱歉，我很快就好，请再等一会儿。”
但三十秒过去了，陈心怡也没有任何回复。
程微微只能又跟周曦和王涵发消息，偏偏她们也忙着，没有及时看到微信，迟迟都没有回复。
“小姑娘，要不你今天别买了，你看大家都等着呢。”大婶皱着眉，满脸的不耐。
程微微抿唇，看了眼紧张兮兮的妮妮，就给霍允熙发了一条微信：借我786元。
只有短短五秒钟，霍允熙就转账过来，几乎是在同时刻，他又问了一句：够吗？不够告诉我。
程微微扫微信付了账，心里微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去，给霍允熙回了消息：够了。
紧接着，她又给三位同事发去消息：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转账［微笑］
程微微提着两大包东西，示意妮妮牵着她的衣角不要乱跑，就朝超市的出口走去。
霍允熙看向超市，其实在收到程微微的消息后，他有一刹那的念头，就是直接转一万给她。
但终究还是按照了程微微报来的金额转账，经过两天的相处，他大概摸清了一点程微微的性格。
既然程微微说是借，那他就算给她转一万，她也会退回剩下的金钱，然后告诉他欠他786元。
何必自讨没趣呢？
霍允熙等在超市的门口，一看到两人，立刻就迎了上去，顺手接过了程微微手里的购物袋。
“上车吧，都五点多了，回家还要做饭呢。”他直接跳过了借钱的事，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程微微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低而有温度，比下车时候的语气好了不少。
“微微，我今晚能蹭个饭吗？”敏锐地察觉到了程微微的态度，霍允熙趁机询问，“我会做饭，也能做些家务，让我今晚去吧？”
他的语气柔和得不得了，更是带着浓浓的笑意，让人有点不忍心拒绝。
霍允熙权衡了很久，一路上都在盘算，才在最恰当的时机，提出了这个请求。
想着那786元，又考虑到妮妮的未来，程微微犹豫了会儿，点点头同意了。
达到了目的，霍允熙的心情不错，在接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后，语气也是轻快的：“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黄应熊无奈地问。
一向让人放心的霍允熙，自从昨天认识了一个女人后，简直像脱了缰的野马。
霍允熙随口回答：“后天回去吧。明天我有事，进组后的一些生活琐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虽然出身豪门，但也不是那么讲究，何况演员拍摄也辛苦，生活上不用处处精致。
“允熙，今天的开机宴，张导找了你，但你不在场，他有点不高兴。”黄应熊提醒，“这部戏是你拿主流奖的关键，张导对于演员的素质要求很高，我们争取到这个资源也不容易，你可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知道。”霍允熙轻笑着，语气较为随意，想来也没太放在心上，“我有分寸，别担心，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好了，我在开车，先挂了。”
黄应熊的意思，显然是要他立刻回去，但他现在哪里能走得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蹭饭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那你小心点。”黄应雄更加无奈，满肚子的话，也只能咽回了口里。
“如果你有急事，那就先回去吧，我和妮妮搭个车回去就好。”看霍允熙挂了电话，程微微才开口。
说到底，是她也没有做好准备，让霍允熙进入她和妮妮的家。
“没有要紧的事。”霍允熙否决，从后视镜上，又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眼的程微微。
他分得清现在什么事最重要，自然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车子抵达了租房的楼下，找了个位置，霍允熙停好了车，提着两个购物袋，跟着程微微母女俩上了楼梯。
程微微紧抿着唇，拿着钥匙开锁，大约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手指有些抖，试了几次才把钥匙插入了锁眼。
租房不大，是个单人间，但胜在干净整洁，空气也很清新。
夕阳透过窗子洒入，一地的金黄，铁丝网上放着两盆吊兰，绿色的叶子垂落下来。
看地面很干净，而程微微和妮妮也在换拖鞋，霍允熙驻足在门口，显然，小鞋架上没有他的尺码拖鞋。
“你直接踩进来吧，反正我晚上会拖地。”程微微去接霍允熙手里的购物袋。
她顺势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床上，把两个购物袋里的商品分类，将妮妮的玩具与零食都拿了出来。
“我去做饭，你呆在这里，如果无聊，就画画吧。”程微微嘱咐，摸摸妮妮的小脑袋。
“微微，我帮你。”霍允熙挽起衣袖，跟着程微微进了小厨房。
他先打了一盆水，把新买的青菜放了进去。
程微微刨着土豆，看霍允熙蹲在地上清洗青菜，窗外的夕阳洒在他身上，让她有了丝不真实的恍惚感。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四年前。
那个时候，两人也是买了菜，回到公寓里自己做，一起洗菜，一起对着菜谱，研究好吃的菜肴。
“微微，你怎么了？”程微微看得入神，直到霍允熙的声音响起来，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低下头，一下一下地刨着土豆，意味不明地问：“四年前，我也喜欢拉着你做菜，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允熙思索了一会儿，试探般地问：“你喜欢我们一起做菜？一起研究美食，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很美好的相处。”
程微微顿了会，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这模凌两可的态度，让霍允熙有点挫败，直白询问：“微微，你在想什么，或者你要什么，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我真的猜不到，又怕惹你不高兴。”
程微微没有回答，直到刨完了一个土豆，才抬眼看向他，轻声说：“因为在四年前，我在努力拉近和你的距离。我一直在努力，考研，制定学习计划，你们上流社会的礼仪、修养、气质、艺术，我都想着一样一样的学，可是还是不够。”
霍允熙怔怔出神。
“可是还是不够啊。”程微微轻笑着，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里有了丝丝水雾，可那滴泪水，就像她一样倔强，不肯落下来。
“微微！”霍允熙下意识伸出的手，心上仿佛有针在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但程微微撤回了手，“我让你和我一起做菜，是想让你能进入我的生活，你从小养尊处优，一定不知道寻常人家的生活气息。四年前，我在努力向你靠近，也在努力让你靠近我。”
她的表情重回了冷漠，态度也是那么的平静，如果不是刚才的泪雾，霍允熙都会以为她真的不在意了。
“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霍允熙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他错过的，不只是这四年的岁月，还有在四年前，相爱的那三个月。
“没关系了。”程微微又笑了下。
但这抹淡淡的笑意，却让霍允熙更加的心惊胆战。
比起现在的从容淡然，他更希望程微微能对他冷漠，甚至对他生气，那样至少是有活力的。
“微微，你看我后面的表现，好不好？”霍允熙紧紧攥住了程微微的手，深邃的目光里溢满了紧张。
看程微微有挣脱的意图，他用力握得更紧，“再给我一次机会，至少，要等我想起四年前的记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不相信四年前的我，会是你描述的那样！在你完全放弃我之前，给我一次申辩的机会，可以吗？”
程微微顿了顿，心底有一霎那的松动，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你比四年前成熟多了。至少在四年前，你不会告诉我，我想要什么，在想什么，让我直接说。”
正因为如此，那些连四年前的霍允熙都不知道的事，她告诉了四年后的他。
曾经，程微微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只是年轻不懂事，有冲劲，有勇气，才想着跨越那条鸿沟。
“好了，别拉拉扯扯了，都快六点了，你不饿，妮妮也会饿的。”程微微提醒。
隔了好一会儿，直到收到程微微瞪来的一眼，霍允熙心底松了松，才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好，我们先一起做饭。”他含笑着说。
因为加了霍允熙，原本母女俩日常的两菜一汤，改为了四菜一汤。
清炒竹叶菜、西红柿炒鸡蛋、土豆焖鸡、辣椒炒肉，再加一个猪心汤。
“先炒哪一盘？”霍允熙主动系上围裙，一只手拿着锅铲，正在琢磨电磁炉的使用方法。
因为租房不便生火，程微微买了个电磁炉，日常炒菜都是用它。
程微微放好切成片的猪心，又往锅里面加着水，“先做土豆焖鸡，那个耗时间一点。”
因为时间的缘故，现在煲汤也来不及了，她只能把猪心放在紫砂锅里，煲上三个小时，给妮妮当夜宵。
程微微盖上紫砂锅盖，设置好了时间与力度，抬头一看，正好撞见霍允熙把鸡倒入锅里的场景。
鸡肉提前用淀粉和酱油腌制了一下，能让口味更加鲜嫩。
程微微看得有点出神。
围着家用围裙，拿着锅铲的霍允熙，哪怕依旧是一身名牌，也多了些生活气息，没有原先的距离感。
“你又在偷偷看我。”霍允熙尾音卷卷上扬，眉尾都上挑了几分，声音里似乎透着几丝笑意。
“你炒菜挺像样的。”程微微匆匆收回目光，故意避开了话题。
偏偏霍允熙不肯放过，一只手拿着锅铲灵活的翻炒，染笑的嗓音隔着炒菜的炸响声音传来：“微微，看就看了，又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常偷看你。”
程微微坐后车座的时候，他经常看后视镜。
“我又没有说错，你炒菜的确像个样。”程微微一本正经地反驳。
怪不得他要跟着她回家，这是方便露一手。
“我想，应该是你教的好。”霍允熙含笑回答。
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学习做菜的过程，但某一次进入厨房后，却发现那些厨具都用的十分顺手。
可惜在那时，他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有特殊天赋。
程微微没有回应，洗干净了手，坐在床上，看妮妮在小桌子上画画。
霍允熙关了电磁炉，盛出了一盘土豆焖鸡，端到离床不远的餐桌上，“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哦哦，妮妮都饿坏了。”妮妮最先跑过来，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欢快地吃着。
小孩子不懂品尝，也说不出什么评价，只呼哧呼哧地咬着鸡肉。
程微微倒也给面子，也拿了筷子，试了一块土豆的味道，“很不错，入味了，你的厨艺有长进。”
比起四年前的黑暗料理，现在的确是好了不少，都能称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微微。”程微微刚准备放下筷子，就被霍允熙握住了手腕。
她疑惑得看向了他，对上他有些热的眼神，心弦微微颤动了下，“嗯？”
“我会做菜，是因为你。你四年前在改变我，用了心血与时间，让我变成你喜欢的模样，而改造没有完成，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霍允熙的声音轻柔而郑重。
这句话，问得程微微一时无语。
明明是他辜负了她，怎么变成她的不是呢？
难道她明知他是一个渣男，还要无怨无悔，一心期盼他浪子回头，或者不自量力的以为可以改变他？
呵呵，她又不是苦情戏的小白花女主。
“不愧是演员，不止有演技，还擅长应酬交际。”程微微冷呵了一声，直接甩掉了他的手。
狗男人，一个渣男，哪里配她花时间与心血去改造？
“土豆焖鸡放着吧，解了围裙，从我家离开。”程微微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唇角，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霍允熙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又点了雷了！
女人变脸的能力，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上一刻还是晴天万里，下一刻就是乌云密布。
“我没有在你面前演戏。”霍允熙一脸的认真，“微微，我哪里说错了，你可以告诉我。”
也省得他一天到晚踩雷，刚刷了点好感，立刻就降到了冰点。
“借你的那786元，等我发了离职工资后，就会还给你的。”程微微冷着脸说着，冷若冰霜的态度，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
霍允熙还想挽救一下，但程微微直接上前，双手顺着他的腰搂到了后面。
淡淡的清香涌入了他的鼻间，熟悉的味道，似乎勾起了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他的眼神有片刻恍惚。
那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在一个连绵小雨的傍晚，她抱着一叠书本，摔在了他的怀里。
小雨绵绵，有点清凉，小竹林里的竹叶香，配上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一同涌入了他的鼻间。
女孩抬头，清冷的眸子，娇艳的容貌，贴在额前的一缕湿润秀发，像是一幅画徐徐展开在他面前。
程微微解开了霍允熙的围裙，冷着脸提醒：“霍先生，天色也晚了，您快去吃饭吧，请从我家离开。”
霍允熙有点失神，记忆里的女孩，声音也是清脆冷漠的，好似清冽的山涧水：“对不起，先生，是我撞到了您，我快要迟到了，先走了，再见！”
“霍少，你还好吧？看美人看呆了？”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我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回了，这次是最勾人的，等着吧，看我没有上钩，她又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的，我打赌，不出三天。”
“霍允熙？”程微微提高了声音。
霍允熙的目光恢复了清明，望着低他一个头的程微微，鬼使神差般的问：“微微，三天内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程微微投去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你在乱七八糟说什么？行了，你不要耽搁了，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霍允熙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看程微微的态度，也知道四年前的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眼巴巴地等了三天，没等到人家的主动出击，反而自己克制不住，缠了上去。
越挖四年前的记忆，霍允熙越想给自己一锤。明明在意，明明喜欢，偏偏要各种作。
但凡在四年前，他能管住自己的嘴，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不至于在四年后想破镜重圆这么难。
看程微微态度强硬，霍允熙放低了姿态，商量着问：“微微，还有三道菜，我做好了再走吧？妮妮也饿了，你们先吃，我去把菜炒完了，我保证，炒完了就走。”
“不用，我自己来，不劳烦您的大驾。”程微微不留一点余地，拉开房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霍允熙，进行无声地催促。
霍允熙明白在她那里行不通，不由得看了眼妮妮，小姑娘正咬着鸡肉，圆溜溜的眼睛也望着他。
这个小吃货，亏他早上给她糖，晚上又给她做土豆焖鸡，就不知道帮他说一句好话吗？
小姑娘在程微微面前说一句话，顶得上他十句了，偏偏她吝啬得一个字也不说。
霍允熙走出门口，回身正准备告个别，却看到房门向他扑来，当着他的面拍的一下锁上了。
“……”从小到大，只有在程微微这里，他处处碰壁，一个不留神就遭了嫌弃。
霍允熙转身下楼梯，出了楼道门口，看到旁边有个便利店，破天荒的去买了包烟。
他的生活习惯一向很好，不吸烟也很少喝酒，但今晚实在是郁闷，难得起了点吞云吐雾的心思。
程微微在门后站了会儿，才收拾好了心情，去小厨房把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肉的材料收回冰箱。
只剩母女两个，吃不了那么多，只需要炒两个菜，省得吃不完留着当隔夜菜。
“妈妈，哥哥惹你生气了吗？”妮妮端着小碗，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不傻，其实看懂了霍允熙向她求救的目光，但她跟妈妈是一边的，不可能为了别人让妈妈伤心。
程微微蹲下了身，怜爱地摸了摸妮妮的头，“妮妮乖，不用担心妈妈，妈妈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尤其是……他！”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的眼神微冷了点。
妮妮哼哼唧唧着，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妈妈讨厌他，妮妮也讨厌他！妮妮再也不吃他的糖果了，也不要他的礼物了！”
程微微却沉默了会，认真地告诉她：“妮妮，他对你并不坏，昨天带你去吃儿童套餐，去游乐场里玩，又给了你糖果，你不要被妈妈影响了。”
妮妮只是个小孩子，她和霍允熙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妮妮背负。
何况，她还存了送妮妮去霍家的心思，无论是公还是私，她都不希望妮妮讨厌她的亲生父亲。
妮妮乖乖地应了声，眼珠儿激灵灵转着，“妮妮明白了。”
她是好孩子，会听妈妈的话，既然不能讨厌那个坏哥哥，那以后就不理他吧。
“乖。”程微微笑着刮了刮妮妮的脸蛋。
竹叶菜很容易炒，只几分钟的时间，菜就出锅了。
母女俩温馨地吃了一顿饭，又洗了个澡，干干净净地上了床休息。
程微微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回想一整天的经历，只觉得头疼。
欠霍允熙的那786元，她必须尽早还掉，否则心里总不是滋味。
妮妮坐在床上，拿着小画板，正在专心画着画。
程微微闭上了眼，甩开和霍允熙相关的信息，开始考虑以后的路。
从公司离职了，以后没有了经济来源，再养一个妮妮，她的负担会非常的重。
只有尽快找到新的工作，在她用完离职工资以前。
否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只能重新找上霍允熙，要么接受他介绍的助理工作，要么在他没有通过作为父亲的考核前，就把妮妮托付给他。
而无论哪一条，程微微都是不情愿的。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轻语。
车上一地的烟头，霍允熙扔下了烟盒，躺在驾驶位上，抬头看着程微微房里的灯光。
“再接再厉吧。”他低语，“没了工作，还要养一个小孩，应该会接受我介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