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争执
心肌梗塞。
盯着程微微回复的那四个字，霍允熙揉了揉眉心，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位上。
只是在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霍允熙又捡回了手机，在聊天页面上回了句：希望下次能让你满意。
程微微看着跃入眼帘的几个字，心里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她猜的不错，那真的是霍允熙做的菜。
在四年前，两人在外面租了套公寓。霍允熙从小养尊处优，是从不用下厨的，是她拉着他，尝试着做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
那段日子温馨而幸福，可惜现在回想起来，甜蜜里总带着一丝苦涩。
程微微敛了心思，专注吃着公司点的外卖。
那份霍允熙送来的午餐，她重新装好，准备盖上盖子，但目光触及胡萝卜雕刻的玫瑰花后，动作迟疑了一秒。
看程微微的态度，周曦三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开口去劝，贴心地转移了话题，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化妆品之类的了。
保温盒放在桌子底下，在同事一一离开去午休后，程微微专心工作，处理着上星期堆积的文件。
由于要接送妮妮的缘故，她会在四点下班，但为了公司的公平原则，她放弃了部分午休时间，以此来弥补提早下班的时间。
员工休息室很大，摆了很多张折叠床，周曦几人进去的时候，里面正聊得火热。
一看到她们，屋子里渐渐安静，其中一个人问：“你们知道给微微送午餐的男人是谁吗？”
休息室里有十几个女同事，表情都有说不出的古怪，齐刷刷地看过来，让周曦三人很不自然。
“你们看到他了？”周曦顺口回答，“微微的追求者本来就多，你们至于这么惊讶吗？”
“追求者不稀奇，但开着劳斯莱斯的追求者就稀奇了吧？”另一名同事笑了笑，“而且，我听保安部的同事说，今早不到七点，微微也是他送来上班的。”
早上的时间点很关键。
它代表着一个信号，能让人想入非非。
“早上，不到七点？”陈心怡惊讶。
那么早的时间，很容易让人想到，昨晚两人是不是住在一起。
同事们八卦的点，也正是在这里。
周曦满不在意地猜测：“可能他们只是碰巧遇上，或者是因为顺路，才送了微微上班。”
像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娱乐圈里多的是，她倒不至于乱想，“就算是真的，微微是单身，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啊。”
“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能开劳斯莱斯的都是富二代，我是怕微微经不住诱惑，像那些富二代，是不会娶一个带着女儿的女人的。”那名同事呵呵笑着，话倒也不怎么难听，只是语气听上去阴阳怪气，“你们同一个办公室，可要提醒着她。”
周曦撇了撇嘴，程微微因为长相绝丽，在男同事里很受欢迎，让部分女同事有点看不惯，再加上未婚生育，背地里也不知遭了怎样的编排。
“好了，都到12点了，我们快休息吧。”她无奈说，毕竟大家在同一个公司，也不方便起争执。
下午两点，周曦准时到达了办公室，拿了一份文件，借着去银行办理业务的缘由，偷偷离开了公司，去骊山影视城蹲点了。
不到五分钟，陈心怡和王涵先后回到办公室。
一直忙到三点多，程微微有点口渴，拿了自己的保温瓶，准备去打点水喝，但还没到开水房的门口，无意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脚步一顿，轻轻皱了下眉头。
“程微微看着也不像那种人，一直都独来独往的，对我们公司的男同事也保持距离。”
“你别忘了，她有个女儿，好好人家的女孩，会未婚生女吗？她对咱们公司男同事冷淡，还不是那些男同事不怎么样，她看不上呗，至于王总，虽然有钱，但人老了点，人家有更大的追求呢。”
“说实话，王总对她挺照顾的，上次公司组织旅游，王总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多体贴啊，啧啧！”
两人说笑着，从开水房里走出，在看到走廊的程微微后，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了多少？
两人的眼里都有一丝慌乱，“微微啊，你也来打水？”
程微微收回手机，拿着保温瓶进了屋，眉眼清清冷冷的，平静地打了水。
那两名同事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匆匆离开了。
程微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公司微信群已经炸开了。
两名同事在开水房的对话，被她顺手录音，又直接发在公司群里。
“微微，你好刚哦。”陈心怡感慨，“她们也太过分了，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涵嘀咕：“不过，你就这样发到群里，会得罪人的，而且王总的脸上也不好看。”
录音里的声音虽然有杂质，但只要仔细听，也能分辨出自哪两个人。
程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冷硬：“她们都敢说了，我还怕公布吗，闹大就闹大吧。”
她的心情实在不好，如果是以前，还会忍一下，但霍允熙的出现，真的影响了她的理智。
“微微，王总出声了。”陈心怡提醒。
王总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当众承认对程微微有心思，义正辞严的批评了那两名同事：公司是个大家庭，同事间要友爱互助，我对每一位员工都关心……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风言风语。
短短的一篇小论文，程微微刚看完，就接到了王总的电话：“以后再有什么，不要发到群里，影响不好！微微，做人太强硬了，是会吃亏的。”
他的语气有点严厉，显然是很不满意。
毕竟，同在公司员工群的，还有董事长和股东，而他只是总经理，怕给自己造成不利的影响。
程微微只是静默。
当初经人介绍，她来到这家公司，是王总应聘她的，也答应了她早退去接小孩的条件。
她曾经也很感激他，但渐渐的，在发现了王总的心思后，心情就微妙了。
把这段录音发到群里，其实，也是她对王总的提醒。
办公室里的潜规则，她也是有听闻的，但作为一个小职员，除非是不想干了，否则也不能和领导直接翻脸。
为了妮妮，为了母女俩能在这所城市生存，程微微只能尽力周旋。
只是在今天，她忽然不想忍了。
“程微微，你在听我的话吗？”王总皱眉，语气更低沉了，“处理好与同事间的关系，也是一名员工的责任，你总不合群，在职场是生存不下去的。”
他示好了那么久，明示暗示都有，但程微微总搪塞着他。
他的耐心都快耗尽了，借今天的事，干脆逼一逼她，说不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程微微抿紧了唇，眼底泛着丝丝清冷。她知道，王总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了。
“王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声音微哑，一个个字似乎说得艰涩，“我辞职。”
程微微摁断了电话，俏脸上一片冰霜，紊乱的心绪在说出“辞职”两个字后，渐渐归于了平静。
倒是同办公室的另外两名同事惊讶。
陈心怡迟疑着劝：“微微，你是不是冲动了？是王总要你辞职吗？”
“我自己的主意。”程微微否决。
提出离职，她是有冲动，但却也不后悔。
“为什么？”王涵不解，“以你的家境，又要养个小孩，很需要这份工作的。”
程微微垂下眸子，纤细的手指攥紧了鼠标，隔了会才回答：“我知道在公司，我的风评不好。”
长相妖媚，又未婚生女，无论在哪里，都会遭人异样的目光，以往她没有听见，可以装作不在意，但今天在开水房亲耳听见了那些对话。
陈心怡张了张口，原本还想劝的，但想到午休时间休息室里的那幕，只能改口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女儿还在上幼儿园，一个月学费就要两千多，你们还要吃住。”
程微微没有回答，坐在椅子上久久沉思。
不可否认，她敢直接提出离职，也是因为霍允熙的存在，至少他能保证妮妮的生活。
而且，在今天早上，霍允熙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当他的助理。
“程微微，你什么意思？”一个尖锐的声音袭入程微微的耳朵里，打断了她的思路。
熟悉的声音，程微微面无表情，平静地看了过去，“发在公司群里，就是我的意思。”
是在开水房说她坏话的两名女同事，她们找上门，也是她早就料到了的事。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程微微，你做的也太绝了！”女同事冷笑着。
就在刚刚，她被经理劈头盖脸骂了顿，又因为王总那番话，憋着一肚子火呢。
最主要的，是她的那番话公开在群里，所有同事都听见了，她以后还怎么留在公司？
另一名同事附和着：“真是搞笑，我们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勾三搭四的狐狸精，二十岁没结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吊着公司一群男同事，转头又搭上了个富二代，有脸做还怕人说啊？”
“你们说话太难听了吧？”陈心怡站起了身，“微微哪里招惹你们了，本来就是你们理亏，背后说三道四，被公开了还有脸上门闹？”
王涵皱着眉质问：“就是，跑上门吵架，是欺负我们财务室没有人吗？”
程微微心头暖了暖，“心怡，阿涵，你们不要插手，省得把你们也拖下水了。”
她看向门口的那两名女同事，眼神如冰似霜，“未婚生育是我的私事，又不犯法，碍到你们什么事？至于别的，本来就是你们空口造谣。”
“还有，我要辞职了，如果你们也不想干了，那我们继续闹大，否则立刻给我滚。”程微微的语气很硬，笔直地坐在椅子上。
正在这时，手机振动，有人打来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着“没良心”三个字。
是霍允熙打来的电话。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程微微顿了下，旁若无人地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微含笑意：“微微，我到你的公司门口了，我们去接妮妮吧。”
也不知何故，在听到霍允熙的声音后，程微微心里突然涌出了丝委屈，酸酸涩涩的滋味盘旋。
她眼眶微红，差点掉了眼泪，“好，我尽快下去。”
“怎么了？”霍允熙敏锐地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
一名女同事看不过去，冷哼着：“装什么装啊？刚刚气势凶着呢，接个电话就娇娇弱弱了？”
她的声音不小，哪怕隔着电话，也能让人听清。
“微微，你等一下，我马上上去。”霍允熙温和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