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陈雅惠拐着林恩宁的胳膊，硬拉她出去吃饭，“天天吃食堂有什么意思，咱们去吃日料吧~”
林恩宁想甩开她的手，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怕生鱼片有寄生虫。”
“那就吃鳗鱼饭！”
陈雅惠力气大的很，成功把林恩宁从食堂门口拖到c大校门。
手机突然响起来，林恩宁看到屏幕上石永强三个字，停了一秒才接起来，“喂。”
“宁宁啊~你妈给你的那个镯子，你放哪儿了？”石永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聒噪，听起来他似乎在翻箱倒柜，“那镯子值好几十万呢！你可别丢了！”
林恩宁垂眼看了下左手手腕，“我戴着呢。”
石永强似乎一愣，“你什么时候戴走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背后似乎有女人埋怨的声音，但听不清具体内容。
林恩宁冷冷道：“那是我妈给我的，你当时不也在场？”
“啊对。”石永强尴尬笑笑，“那个什么，你千万好好保管啊，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林恩宁默然片刻，忽然问他：“你在我家？”
“对啊，”石永强说：“这不是房子卖了，我帮你爸过来收拾东西嘛！”
“卖了？！”林恩宁震惊道：“你不说拿去抵押吗？”
“抵押不得还贷款吗？卖了多省心啊！再说劳务老来闹事，这房子你爸也住不下去了，不如卖了省心。等你暑假回来，就搬新家了。”
林恩宁心里十分不安，“所以你现在在我家，收拾我的东西？”
“啊。”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石永强拿开听筒远远说了一句，“那些个小孩儿玩意就扔了吧~”
“谁让你扔我的东西了！！”林恩宁突然大声吼道：“你不准动我的东西！不准动我妈的东西！一件都不行！！”
她突如其来的怒吼把陈雅惠吓了一条，“出什么事了？”
林恩宁挂掉手机，胸口一阵起伏，眼神也有些不对，但她嘴上却说：“没什么，我舅又来我家拿东西。”
“他不一直这样吗？贼不走空，哪次去你家不顺走你妈两件首饰？”陈雅惠从小就对石永强印象不好，“我五年级的时候他还偷过你妈给我的压岁钱呢！”
“可他现在算了。”林恩宁忽然没了倾诉欲望，或者她也不想让陈雅惠知道自己家里的状况。
“宁宁，到底出什么事了？”
其实陈雅惠早就觉得她最近有点不对劲，“自从过完年回来，你就不太高兴，就跟有心事一样。”
“真没什么事。”林恩宁否认，“就是一想起我舅就烦，你懂得。”
陈雅惠撇撇嘴，“确实。”
“不过吧，你还是哪里怪怪的。”陈雅惠斜她一眼，“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我了解你，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说实话哎？那不是你家傻大个吗？”
话说一半，陈雅惠指着马路对面道：“你这心情高低起伏的，不会是因为他吧？”
林恩宁远远看着马路对面的李立冬，他站在路灯下，黑色外套，藏青色牛仔裤，背着帆布书包，戴着一顶毛线帽子，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一如既往的青涩。
也一如既往地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她走过去。
但她现在站在十字路口，太阳西下，阳光已经照不到她的身上，她只觉得冷。
她只想快些回家，留住妈妈的东西，至少把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抓牢。
“我突然有点事，就不跟你吃饭了。”林恩宁匆匆跟陈雅惠告了别，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离去。
等李立冬从马路对面跑过来，陈雅惠才回过神来，“你俩闹别扭了？”
李立冬愣愣地看着出租车尾灯，一言不发。
“问你话呢！”陈雅惠杵了他一下，“你把宁宁怎么了？”
“我”李立冬呆呆地低下头。
陈雅惠一见他这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德行就上火，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李立冬你还是个男人嘛！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让你买房子去结婚，你就不能高高兴兴地哄哄她，彼此都开心吗？！非得拉着一张死脸，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再好的脾气都让你耗没了！”
李立冬缓缓抬起头，是啊，她的喜欢大抵是被自己消耗没了吧。
“哎！宁宁去哪儿你知道吗？”
李立冬摇摇头。
陈雅惠骂完翻了个白眼，不禁开始担心林恩宁的安全，“她在c城也没什么朋友，能去哪儿呢？”
“刚才她怎么了？”李立冬问道：“我看她在打电话，好像心情不好。”
“哦，她舅舅，估计又去她家顺手牵羊了吧。”陈雅惠叹了口气，“她那个舅舅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跟石澜阿姨差那么多呢！”
“算了，不说别人的家事。”陈雅惠望了眼远处，又把目光收回来。“你来干嘛，找林恩宁吃晚饭？”
“没有。”李立冬深吸一口气，“我就是突然很想她。”
陈雅惠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看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哦豁！你这嘴也挺厉害啊~士别三日还真是刮目相待啊！”
“可我还是晚了。”李立冬自嘲笑笑。
空气中有些许潮气，李立冬一个深呼吸后，问陈雅惠，“你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陈雅惠疑心自己听叉了，“你找我吃饭？为什么？”
“你能跟我说说，她家里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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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她家做什么生意，可真是问对人了，我就是吃林家大米长大的！”陈雅惠毫不避讳，“小时候我没人管，经常在林恩宁家蹭饭。石澜阿姨是个好人，虽然爱说句，看起来冷冷的，但她很有能力，是北外的高材生。林叔叔早年好像是卖水果的，90年代他们转行做外贸，也算台城数一数二的人物。20年前，石澜阿姨可是第一个把苹果从台城直接卖去新加坡的人，当时市长还给她发过奖状呢！后来除了外贸生意，还做出国劳务、留学中介，在十几个国家都有分公司或者办事处，一度垄断了整个台城的出国市场。”
“哎，”陈雅惠说起往事不禁唏嘘，“可惜那么厉害的人，说没就没了，真是世事无常。”
“那她家现在也这么厉害吗？”李立冬问道。
“现在？”陈雅惠抽了抽嘴角，“那肯定是不如以前。林叔叔是个老好人，做生意上的手段不如石澜阿姨，再说外贸行业以前是蓝海，现在各路英雄群起，竞争激烈，越来越不好做了。不过林家20几年经营下来，就算关门大吉，人家的家产配你也是绰绰有余！”
李立冬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嗨你这人还真想当豪门赘婿啊！”陈雅惠笑了，“你这脸皮我可真没想到。”
李立冬也不解释，只是继续问，“那你知道，她家在卖房子吗？ ”
“卖房子？”陈雅惠手的筷子停在半空，“卖什么房子？是怡景花园的那栋别墅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担心她家里出事。”
陈雅惠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后知后觉道：“我想起来了！刚才她接电话的时候说过一句‘不是抵押吗’，‘怎么变成卖了’，这就说的通了！”
她瞬间变了脸，“她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也不是很明白，就是有一次遇碰巧见一群闹事的，把她的车砸了。”
“劳务闹事无非就是要钱，”陈雅惠很快明白过来，喃喃道：“林家欠债了？那也不至于卖房啊”
李立冬不懂做生意，但林恩宁每一个细微表情他都看在眼里，“她虽然没说，但我觉得，她最近好像不开心。”
“怪不得她看起来总像有心事，不过这种事”陈雅惠瞪他一眼，“我先找人打听打听，你别到处乱传啊！”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从食堂离开，陈雅惠就给陈承打了电话，拜托他打听林家的消息。
李立冬本想回宿舍，却不知不觉走去c大，然后站在校门口，拿出手机给林恩宁发消息。
他打了一行字：【回来了吗？】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他默默删掉这句话。
出租车停在他身后，很快下来一对情侣，女生拐着男生胳膊，一脸甜蜜地走进校门。
李立冬一直望着那对情侣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然后蓦然转身，穿过马路走了回来。
隔着马路再次回望c大的校门，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林恩宁刚才站在马路对面，看这自己的样子。
李立冬猛地发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不是赌气，而是失望。
他立刻拿出手机，这一回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接通的时候，对面淡淡地传过一声，“喂。”
“你在哪儿？”
林恩宁没有回答，但李立冬隐隐听见声音，“前方到站，滨北南站”
他瞳孔一缩，“你在动车上？？”
“嗯。”
“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林恩宁的语气很疏离，“家里有点事，我明天就回来了。”
“那你”李立冬紧紧握着手机，“天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那我挂了。”
“嗯。”
往来的车流在李立冬面前淌过，他怔怔地站在马路边，在第三辆出租车经过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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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城已经是晚上八点，林恩宁一路狂奔赶回家中，却还是晚了一步。
别墅已经搬空，石永强正向驶离的卡车挥手，见到突然出现的林恩宁，吃惊道：“宁宁，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