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疯了一个!<!>
年关将近。
大相国寺。
大雪飘飞,银装素裹,冻得铎铃的声音都传不远。
主持坐在一处偏远的禅房之中,静心打坐,他身上穿着单薄的僧衣,看起来却丝毫不觉得冷,衬得他整个人带上了一股子超脱屋外的气质。
禅院之外,有人小声讨论:“不知主持为何会搬到此处……”
“是啊,此处禅院这般小,又这般偏远,如何配得上主持高妙的佛法……”
“你们懂什么,主持这是在苦修,不像外寺那些个大和尚,一个个吃要最好的穿要最好的,长得越发肥头大耳……”
“是极,是极,主持实乃当世高人呐……”
这些人大多约见了主持,没过多久便陆续被引入禅房之内与主持叙话,有的是来求主持指点迷津的,有的是来求主持开光祷祝的,反正各有各的所求,面上自然万般虔诚。
等踏入那看起来十分简陋的禅房之中,求见主持的香客便觉出不同来,上炕一坐,更是惊为天人。他们没忘记求见的初心,先把正事办了,才问起主持这炕是什么妙物,为何坐在上头会这般暖和,简直让人舍不得离去!
香客问完又觉得自己唐突了,不由告罪说若是说不得的话请恕他太过冒昧。
主持便笑道:“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此乃兴隆炭行捐与本寺的暖炕。”
提到兴隆炭行,主持就想起苏辂。
那小子贼精明。
前头寺里与他在素菜菜谱上有过合作,从他们大相国寺这边赚了不少钱。
现在这小子又捣鼓出这个暖炕,面上瞧着跟普通床铺似的,内里其实大有乾坤,等闲人还真整不明白,他们堂堂大相国寺也不好拆了人家做的暖炕来学,只得再请苏辂过来搞。
如今其他禅房的暖炕才刚开始搞,主持舍不得这暖和的去处,只得搬来这偏远的禅房“苦修”。
怪只怪当初苏辂请人来免费修炕的时候,他没有让人往自己的禅院里头修!
当初谁能想到,这炕真的那么地舒服,那么地叫人流连忘返,简直让人想起儿时母亲温暖的怀抱……
如今苏辂有好东西头一个想起他们大相国寺,主持虽看出苏辂是想借大相国寺的名气吸引人去光顾兴隆炭行却没与他计较有人问起时还主动提上一句。
一来,顺嘴提一句也不费什么劲还能卖苏辂个人情。
二来也委婉提醒香客记得捐点香火钱再走,毕竟人家兴隆炭行连这样的好东西都白送给他们了!
什么叫双赢这就是了!
兴隆炭行正经开业这天,主持还派了几个和尚跑了一趟去给苏辂撑撑场子。
出家人理应慈悲为怀、助人为乐时常要牢记抓住一切机会广结善缘,他们大相国寺绝不是贪图苏辂的后续捐赠!
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哪用得着什么道谢,随便再给大相国寺盘几个不值钱的炕就好了。
过年正是谈亲访友和上香礼佛的高峰期苏辂抓住了这个好机会狠狠地搞了一波宣传顿时把兴隆炭行炒成了开封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年前赵仲鍼微服出宫,与苏辂、王雱去兴隆炭行外看了一眼,一下子呆住了。
这人满为患的店铺,真的是他开的那个兴隆炭行吗?怎么感觉完全不一样?
都一样长了一个脑袋,为什么苏辂就能把竹炭卖成这样?
炭不用来烧用来当摆设?
这谁想得到啊?
苏辂这厮甚至还在竹炭商品区搞起了诗词征集活动,说谁能留下一首有关竹子的诗词即可免费领取小礼品,无论文才高低都行只要别抄别人的就可以了!
每天写得最好的那首还有特别安排:次日它将被题到墙上展示一天,早上伙计们来开门时还会在他们孙掌柜的带领下齐声诵读一轮为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店增添几分文化气息!
竹子这么常见的题目谁还不能张口来两句?
这不不少本来只是进店看看的穷书生们发现还有这样的好事,立刻提笔就写。
这家店,注定是与别处不一样的店。
赵仲鍼转到摆满摆着蜂窝煤样品的地方,就看到那宽阔的白墙上挂着一幅画,或者不该说是一幅,而该说是一套连环画!
上面画着一个普通的码头搬运工,沿路与各式各样的劳苦群众道别,最终回到自己的蜗居去。
这种小房子赵仲鍼见过,当初苏辂领着他去看房,他见过这样的小房子,又窄又小,五脏俱全。
那些个苦力工人们就是一户一户地挤在这种地方,日子过得十分辛苦,可是他们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当时那些工人们见他和苏辂两个小孩跑过去乱逛,还用他们惯用的俚语俗话跟他们打趣。
最后一个画面之中,搬运工遇到路上的所有人都进入了自己的房子里,就像一只只勤恳的蜜蜂进入了蜂巢。
他们点起了蜂窝煤,煤炉上摆着锅,锅里烫着些干菜,一家人边围炉取暖边分食着锅里的食物。
最底下是一句直白到极点的广告语——
日子再辛苦,有你就是家!
赵仲鍼立在这幅宣传画前,久久无法回神,甚至有些热
泪盈眶。
这就是他要卖的东西啊!
不光时卖给达官贵人,不光是单纯地赚那么点钱,而是真正让百姓受惠!
赵仲鍼逛完一圈,对苏辂已是心服口服。他没有再看下去,而是跟王雱一起护送苏辂回家去,生怕他半路走丢了,往后朝中少了一个栋梁之才!
苏辂对赵仲鍼这动不动热泪盈眶的毛病已经习以为常,无奈地挥别赵仲鍼,心里直犯嘀咕:打个广告而已,要不要这么激动?年纪小就是天真啊,容易把生意人赚钱的伎俩当良心!
不管怎么说,兴隆炭行总算是盘活了。
蜂窝煤只要能生产出来,就不愁销路!
苏辂踱着步子回到家,就见他三哥在自家房门外转来转去,一脸的为难。
苏辂上前关心地问:“三哥,你怎么了?”
苏不危见苏辂回来了,两眼一亮,说道:“辂弟,你可算回来了!”他搔着后脑勺,面上有些为难,“是这样的,最近你嫂子不知怎地,闻到颜料的味道就想吐,我想着要不就把颜料之类的放你这边来。你看这样行不?”
苏辂说道:“这有什么,你直接搬来就是了。”他想到苏不危平日里得不靠谱行径,不由关切地问,“嫂子身体不舒坦,可有请大夫来看看?”
苏不危说道:“派人去请了,还没来呢,娘说她正好也挺久没请大夫来把个平安脉了,把你嫂子喊了过去一起等大夫。她们俩凑一起说话没我什么事,我就想来问问你答不答应。”
苏辂让金刚去收拾个空房出来给苏不危当画室,又与苏不危一并去找苏母。
这时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苏母两人把脉。
苏母年纪不小了,身体倒还算硬朗,大夫夸了她几句,乐得苏母眉开眼笑,又让他给吕氏看看。
吕氏面上有些紧张,她自幼爱舞刀弄枪,底子算是极好的那种,从来没像最近这样动不动就想吐。再这么下去,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打丈夫分散一下那种难受的感觉。
她丈夫是个呆子,打他还不知道躲的那种,打坏了可怎么办?
吕氏正担心着,就听苏母招呼苏辂和苏不危坐下。
吕氏抬眼看苏不危。
苏不危关心地问大夫:“内子到底怎么了?”
大夫仔细感受了一下,又轻微地挪了挪位置继续仔细感受。急得苏不危想问第二次了,他才捋须笑道:“喜事,喜事。”
苏母早有预料,闻言立刻叫人拿钱给大夫付诊金,比说好的还给多了不少。
大夫拿到沉甸甸的钱袋,心满意足地拎起药箱离开。
不容易啊,要是每次出诊都能碰上这种喜事就好了!
苏母心里其实早预料到可能是这样的好消息。她笑着撵走两个儿子,拉着吕氏细细地与她讲起了孕期注意事项。
苏不危跟着苏辂走到外面,整个人还是呆的。他不敢置信地拉着苏辂说道:“我这就要当爹了?”
苏辂说道:“对,你要当爹了。”
苏不危傻乎乎地回到自家院子,亲自扛起画具往外搬,坚决不留半点让他媳妇和孩子难受的东西。
就他那跑几步就会气喘吁吁的身板儿,大冬天居然能扛着东西健步如飞,可见好体能不仅可以锻炼出来,还可以刺激出来!
苏辂看得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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