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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第五十一颗小水母烟花的时候,看着界面上跳出来的取现提示,兀鹫后知后觉地联想到某种可能。
“这位失眠的同学,”兀鹫把衬衫的纽扣系到最上面,“你该不会是未成年吧?”
像是浸泡进雨季的种子,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在兀鹫的预判中迅速生根发芽。
挤挤挨挨的社会新闻一下子挤进他的脑子,仿佛看到自己被监护人一纸诉状告到法庭要求退还打赏费用,兀鹫半睁的眼睛一下精光迸发。
又一颗小水母烟花在屏幕上绽放。
【失眠的732天】:不是未成年。
“真的吗?”
血褐色的瞳孔动了动,兀鹫怀疑:“学生们总是很难在早上按时起来,九点钟的课,如果他们八点五十五才被闹钟吵醒,通常我会在八点五十七收到他们的请假邮件。”
十分抱歉,兀鹫教授。学生们言辞恳切,但我生病了,感冒/发烧得有些严重,需要看看医生再去买点药吃。
“而我一般会告诉他们,”把灯光拨亮,兀鹫在后台查找着退款方式,“医学院最不缺的就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尽管来上课,教室里每个同学都会倾尽毕生所学为你看诊。”
埋在温暖的毯子下面,听着这些一眼就被戳穿的小聪明,夜莺笑了笑。
【失眠的732天】:说谎不是什么好习惯。
“说谎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一条新短信跳进兀鹫的视线,“但总有人认为自己的理由无懈可击,譬如——”
兀鹫顿了顿。
是急诊科的消息。
“我要下播了。”快速穿上外套,看一眼隔壁熟睡的小垂耳兔,兀鹫言简意赅:“打赏费用会从平台退回。”
就像论文常常绑定着一群抓狂而绝望的文盲,兀鹫步履匆匆,深夜的急诊科也常常被或浓或淡的酒精味充斥。
抽张纸巾擦干小垂耳兔的口水,到底不放心把幼崽独自留在家里,兀鹫把她整个盖进值班室的被子。
“又是酒驾,”护士小声说到,“两个酒精中毒意识不清,一个脾脏破裂,可能要手术切除。”
还有一个赶过来善后,看着好像时清醒时不清醒,但还知道把费用先缴了。
“哥。”
护士正要多补充几句细节,那个半清醒不清醒的善后兽人便摸到了值班室的门口。
一股酒气喷面而来。
“怎么是你?”
兀鹫的亲属关系颇为神奇。
由于兀鹫的母亲热衷于亲身体验不同种族对待爱情和婚姻的态度,时至今日,兀鹫已经拥有了一个同时容纳着吃草动物、食腐动物和杂食动物三大种类的亲缘关系网。
抓住角雕的翅膀不让他对着睡觉的小垂耳兔表演亲情密切,兀鹫的神色难看得像是刚摔死一头瞪羚的石崖:“你不是陪另一半去海边休养了吗?”
“我们分手了,”角雕满不在乎地耸肩,“没有这个大歌星,那就去寻找下一个大歌星。春天翩然而至,这很正常。”
“况且他们醉到连话都说不清楚,”踉跄几步,角雕索性靠着墙角支住,“我要是不来,你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喝成这样的吗?”
看不得角雕这幅糟心样子,示意护士先去抽血化验,兀鹫强压怒意:“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