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0
28
黑山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它终于取得执政官信任、让对方放弃无中生友的借口之后——
它好端端的、万无一失的、十拿九稳的、无懈可击的求偶计划,竟然还是被执行成让幽灵听了都要做噩梦的死样子。
羊说,首先,您,或者至少您的一部分,应该想办法和魔王一同出征。
毕竟无数成功案例都在说,有交集才可能发展出以后的故事。
执政官对这个主意钦佩得五体投地——
注:此形容引自黑山羊口述自传,《魅魔的诱惑:我当万羊迷的那些年》,真实性无法考据。
考虑到宫殿中的文书一天不处理就会堆积得从穹顶溢出来,以及大恶魔那莫名其妙的矜持心,弗莱特的本体依旧驻守后方。
“而我的一缕意志会附着在人偶上,”执政官首肯了黑山羊的提议,“人偶的造像要与我曾经扮成的乐师相似。”
银色的,流水般的长发。
他知道她喜欢这个。
比照着炼金面具给人偶的五官做调整,黑山羊重重点头:“我知道,您尽管放心。”
看起来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然而。
“阁下!”一只咩咩玩偶在执政官的口袋里原地崩溃,“那可是我用龙胆草、银影花、曼陀罗加上莨苕的汁液捏了三天才捏出来的伟大的脸!”
你怎么能忍心让这样一张脸混迹在魔王浩浩荡荡的军队里!
尽管执政官控制着人偶搞掉了几个心思活络的雄性,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有所收获——
但他们不是一早就说好,行动的核心任务是靠近魔王,至少要能住进离魔王最近的一间卧室的吗?!
羊被气得咩声尖细。
“啊啊?叫我吗?我干活,在干活呢。”
啪唧一声掉在地毯上,趴在座钟架上打瞌睡的人鱼烛台骤然惊醒。
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挡住来自执政官的死亡视线,银座钟动作隐蔽地用摆锤捞鱼。
“我们把这些过期的文件带出去销毁,”座钟拖着摔得七荤八素的烛台火速撤退,“您有需要再通知我们。”
执政官冷哼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听话只听一半!”
座钟和烛台离开后,咩咩玩偶憋着气蹦上桌面。
“靠近,”咩咩跺蹄,“然后撼动魔王的心!”
前半句只是条件,后半句才是目的!
给陛下兢兢业业干了四百年活结果只睡上一次。哦,醒来之后还落荒而逃,跑啦!
咩咩边叹气边溜达,怎么它就遇不到这样的纯爱战士救它脱离笼子。
29
走廊里,盯着燃烧的废弃文件,烛台和座钟小声聊天。
隔着一扇门,闲极无聊的咩咩玩偶竖起耳朵。
“你知道吗,”烛台用气音讲话,“听幽灵夫人说,魔王似乎在狼人领地看中了一头小狼。”
警惕地检查周围,没有发现其他经过的魔物,座钟放下心来。
“可别又让执政官阁下听到了,”银座钟回忆了一下,“你说的我有点印象……那头小狼是不是叫哈里斯?”
“对对对对对对对!”
烛台一旦讲起八卦就过分投入且滔滔不绝:“就是那个又有精灵血统又能化为狼型的哈里斯!”
黑肤银发,又有毛茸茸的狼耳朵,还有迷死人的精灵式性冷淡气质!
“每逢篝火庆典,他都会在皮肤上用金粉涂抹部落纹身。”
“月圆之夜,乌头草盛开的平原,他变幻成巨狼与陛下一同漫步。”
“而且小狼的头发是直的。”
想到被执政官坏心情炮轰到的自己,烛台暗戳戳拉踩,“也不会像微卷发那样缠住陛下的手指。”
……
“也~不~会~像~微~卷~发~那~样~缠~住~陛~下~的~手~指~”
假装听不出这句话是在说谁,瞧着某些大恶魔弯曲的发尾,偷听到最新消息的咩咩玩偶围着他嘚瑟来嘚瑟去。
叫他听话只听一半,黑山羊鼻孔出气,叫他主意正的连魅魔始祖的话都不全信!
咩呀呀,这都是某位阁下应得的!
30
“父母双亡、出身贫困、千辛万苦成为皇家首席竖琴师、但是又受人排挤?”
执政官对黑山羊更改过的人设极度质疑。
虽然他可以动用手段改写幽灵夫人有关落选乐师的记忆,但——
“魔王不需要没用的人,”执政官抖抖羊皮纸,“而你弄的是什么?”
一个毫无用处的弱小乐师,弗莱特把手搭在桌面,比第一次见到西蒙娜的他还要废物的存在。
执政官不觉得他有全盘遵从黑山羊计划的必要。
循环默念几百遍“我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咩咩玩偶强迫自己套上和颜悦色的表情。
“情人和下属是不一样的,”咩咩解释得口干舌燥,“只有足够的破碎感才会让人产生怜惜和保护欲。”
“情人不需要有用,能让魔王放松心情就是情人最大的用处。”
咩咩的脸皱成一团:“美丽废物和高阶恶魔,哪个更能让陛下多放下一点防备心?”
执政官不予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黑山羊忍不住趴窝的同时,他移动视线。
“人偶已经脱离军队,”弗莱特将咩咩丢到他撕开的魔法裂缝中,“一身脏乱,你去重新打理它的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