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同我叙旧么
云语亦步亦趋跟在小姐身后,
“云语,这几日,你也忙累了,你先歇着,我一个人走走。”
云语微抬头,复又垂首,接了吩咐,退了下去。
陆今溪垂眸伸出手,接过几粒碎雪,雪水在温热的手心融化,
她偏过头,
红蕊顺着风雪力道坠落,带起的水珠沾湿了眼睫,
遮住了视线,
陆今溪微闭上眼睛,低头抬手拭去水渍,
猝不及防冷的指尖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温热,
陆今溪骤然睁眼,紫金袍角映入眼帘,瞬间,她掐紧手心,指尖攥得发白,
不是谢叙,
那又是哪个男子?
陆今溪毫不犹豫退后,细白的手腕骤然间袭上抹炙热,
无法忽视。
陆今溪垂眸用力,
耳畔炸开道散漫低醇的声音,
“小溪儿,不必见了夫君便要走吧,不想同我叙旧么?”
尾音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手腕被轻柔的力道收紧,陆今溪眉眼冷然,粉唇开合:“你怎么还没死?”
话音落,空气似静默一瞬。
谢昭离挑眉笑了,视线掠过陆今溪尖细的下巴,上前几步,
空间骤然逼仄,
陆今溪杏眼清亮,往后退,
右脚跟抵住了山石,陆今溪皱眉侧目,身后是处假山,
她干脆掀了眸子,冷冷地看着眼前人,空气稀薄几分,
她被困在了男子双臂之间,
被迫仰起了头。
“陆今溪,跟我走。”
陆今溪神色不变,任由他拾起她的手,温润玉质物件触感入手心,
陆今溪听着耳边慵懒的声音,
“低头看看。”
陆今溪侧头,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摁住了脖颈,耳边是温柔低喃的声音,
“你如今那男人将母亲遗物都给了她人,陆今溪,你如今,这般能忍?”
陆今溪余光看清了那玉的模样,
同时,也看清了谢昭离嘴角的弧度,
她眉心紧皱:“谢昭离,放开。”
话语间尽是不耐。
谢昭离来了好奇心:“谢叙同你圆房了么?”
陆今溪猝然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口出不逊的人,
“圆了么?”
又喃了声。
陆今溪紧掐手心,唇蠕动几瞬,下一刻,衣襟口处微凉。
“谢昭离,你,滚。”
陆今溪摇头,嫩白的指尖用力掐住眼前人的大掌,
猝然间被堵了唇,
呜咽尽数吞没在喉间。
直到陆今溪狠咬下口,铁锈味弥漫唇齿间,
谢昭离单指勾了抹血丝,
浑不在意地舔舐,陆今溪的小牙可比不得这几个月草原上的野狼,
他的目光带上几分同情,
兴致勃勃地盯着眼前细弱的脖颈,他湊了过去。
陆今溪只感觉皮肉被撕扯,牙冠发颤。
谢昭离眉眼舒展地感受着铁锈味,眼眸狠戾,他微眯眼,
在他来之前,他想了许多种法子处置陆今溪来泄恨,
来了之后,他发现,陆今溪还是那可怜样,
不,或许离了他胆子大了,
背着他嫁人了,
陆今溪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人目光森冷起来,
幼时这人将她扔进水缸,撑着下巴看她挣扎时,
就是这副模样。
山间风穿而过,带来窸窣作响的声音。
“谢将军,许久不见。”
陆今溪身子一僵,谢昭离爽朗的笑声擦过她,
越向前方。
陆今溪指尖无意识摩挲,如浸入冰水般僵硬。
“王孙,提前来到,何不事先打好招呼。”
是谢叙那独有的冷沉声线起伏。
谢叙扬了掌,景武带着士兵隐于一侧,不敢看前煜王,如今草原老可汗属意的王孙同夫人并肩而立的场景。
其实非是并肩而立,陆今溪在侧后方垂首静立,
闻声都未曾抬过头。
“景武,将夫人护送回府。”
陆今溪静立颌首,直到景武上前。
走出了一截路,
陆今溪重新凝起心神,踏上马车,手摩挲着扎紧的领口,
她遮得很好。
至于谢昭离,他口中的再见,她只会真情实感地相信遥遥无期,
绝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