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乐融院
蒲月来向石宁鸢禀告，“格格，福晋院里的关嬷嬷来了。”
“请嬷嬷进来。”石宁鸢放下手里的算盘吩咐道。
关嬷嬷进来向石宁鸢请安，“给格格请安。”
“嬷嬷过来可是额娘有什么要交代的？”
石宁鸢稳坐在书桌后面，即使是她额娘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未曾起身相迎。
两年前大姐姐“失心疯”一段时间之后，她额娘就着重教导她作为主子可以待下人宽厚，却不能无威严，不然很容易养大身边人的野心。
之前石宁鸢并不是很赞同，可身边出了一档子事以后不得不承认额娘才是对的。
关嬷嬷：“给格格请安，福晋让奴才（没写错）告诉格格七天后启程回京城，之后便不回杭州府了，若格格有事要处理尽快派人去处理。”
石文炳和爱新觉罗氏虽然很想当天就出发，可是不能，七天后出发回京还能找其他理由，马上出发岂不是明着告诉皇上石文炳偷看京城给他的信，那就是窥伺帝踪抄家灭族的大罪。
正好七天后是刚才在石府大门前梁九功说让他去福州赴任的日子，他便借着这一点让爱新觉罗氏带着孩子们回京侍疾，顺理成章。
石宁鸢很吃惊，她刚从额娘那里回来，怎么她在的时候不说，现在却让人传话说她们要回京城。
石宁鸢虽然小，但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知道额娘这么说肯定有她的原因，便让关嬷嬷回复她额娘她知道了。
石文炳是杭州府的驻防将军，算是最大的武官，他身上又有爵位，就算是杭州府知府大人也要给他一个面子，因此石宁鸢姐妹俩在杭州府官家小姐里面地位也比较高。
石宁鸢还小只有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小姐妹，不像石青黛，她从十岁开始就长袖善舞在官家小姐里扬名，只是这两年才沉静一点。
这次石宁鸢要回京了，总要给她的小姐妹说一声，还有她的那家铺子也得卖了。
京城离杭州府太远，就算她派家生子在杭州府管理铺子，也得担心他起异心，与其到时候麻烦，还不如直接卖了，到京城重新买。
石青黛的院子里也有丫鬟去传话，不过丫鬟没有见到人，又来了郭氏的院子。
石府在杭州府的一个小院子套小院子的大四进院，主子不多，所以郭氏也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爱新觉罗氏是一个爱憎分明，雷厉风行的性格，郭氏想跟她别风头，她该整治整治，该禁足禁足，但也不会在这么明显的住处这一块为难她。
爱新觉罗氏太过计较反倒是抬举她了。
“给大格格请安，郭姨娘好，福晋有命，七天后回京，请大格格和郭姨娘准备好回京的事宜。”
正院的丫鬟传达完福晋的话就走了，留下惊惶失措的两人。
“额娘，怎么办？”石青黛慌了，太巧了，这在她看来就是爱新觉罗氏打算把她带离杭州，就可以不经过石文炳的意见随意把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为她儿子铺路。
“别慌，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郭氏站起来走来走去，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只能跟石青黛说道：“我去找你阿玛，一定要让他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郭氏走出去的速度很快，石青黛都来不及叫住她，她就走出院子了。
郭氏想着她伺候大人的时间最久，情分最深，怎么也能让大人答应她的请求，她想把石青黛许给她远房叔父郭琇的儿子。
郭琇可是江南道御史，据家里传来的消息，他今年有望接任于成龙的位置成为左都御史。
与他联姻，可以帮助到大人，到时候大人一高兴也许就会给她一个儿子，她后半辈子就有靠了。
至于石青黛婚后怎么样？郭氏觉得郭琇是天子宠臣，郭家富贵，石青黛嫁过去怎么样也比被福晋随意嫁了的好。
而且她也是为她着想，有一个亲弟弟才能为她撑腰，不然靠谁，难道靠心黑手狠福晋生的富达礼，还是眼高于顶舒穆禄氏生的庆德。
郭氏想的很好，江南道御史可是能帮大人升官的，只要说了他一定会答应的，可没想到不仅现在去找石文炳没见到人，就连接下来七天也没见到。
这事就硬生生耽搁下来了。
郭氏不知道的是她即使说了，石文炳也不会答应，还很有可能彻底厌弃她。
七天后，爱新觉罗氏带着一众子女坐船一路北上，等到了通州再改换马车直奔京城。
石宁鸢非常庆幸的就是她不晕船也不晕马车，不然的话，可不得像她大姐姐那样吐得眼白都出来了。
“呕～”
石宁鸢看着吐得面色青白的石青黛，递给一个瓷罐子，“大姐姐，这是额娘刚让人送来的话梅，你尝尝，看能不能压下去。”
石青黛接过来放进嘴里，她早已经把肚子里的脏污吐完了，现在吐的全是酸水，刚开始还满腹心声，现在想想都没力气了。
“多谢妹妹……也多谢嫡额娘记挂。”
在船上飘着时间太长，之前准备的吃完了，又买不到的时候只能让石青黛忍着，到了通州下了船爱新觉罗氏就让人送过来。
甚至也不用她亲自开口，她身边伺候的人就已经买好了。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主母，只要她摆得正位置，不磋磨庶出子女，她的身边从小被调教好的人就可以帮她把事处理的妥妥当当，当然，她要是想动手脚，也能让人有苦说不出。
只是爱新觉罗氏她们这样的人都是从小被精心教养的，有着很强烈的家族荣誉感，不会做出损害家族颜面的事。
石宁鸢坐在第二辆马车里，从车窗往外看去。
通州是京城的门户，又是江南北上最大的码头，热闹非常。
路上的商户和力工们讨论的都是不久前圣驾经过的宏观场景。
第一辆马车外面，护送爱新觉罗氏他们一行人上京的侍卫首领拱手道：“福晋，已经派人去府里通知您到了，府里的石管家早就两天前就在通州最大的客栈定好了房间，您要见见他吗？”
爱新觉罗氏是带着儿女们北上了，可用的理由可不是因为皇贵妃娘娘大限将至，而是为了孝敬石文炳的亲爹，正好前不久他寄信给石文炳，说他身体不好，想念两个孙子，想让他送两个孙子回京陪他。
石文炳收到信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让富达礼兄弟上京。
他和石华善又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父子关系，福州将军是他这么多年在杭州勤勤恳恳才当上的，就连他身上三等伯爵的爵位，也是他玛法给他争取来的。
即使石华善明天就要死了，他也只会尽他这个长子的一份心意给他摔盆送终，要说哭丧那他是哭不出来的，更何况是送子上京让石华善享受天伦之乐了。
就石文炳的这些表现，还是爱新觉罗氏嫁过来以后十六年潜移默化的影响。
正所谓娶妻娶贤不娶色，娶对贤妻旺三代，现在很多人看轻女人，却又深明这句话的意思。
只能一边在嘴上打压女子，防止她们“不安分”，一边又长了一双利眼选一个好妻室好好教养子女。
变色龙都没有他们变态。
“不必在通州耽搁，直接快马回京。”
等车队起行，爱新觉罗氏对关嬷嬷说道：“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定下。”
爱新觉罗氏这次进京最大的目的就是尽快定下富达礼的婚事。
早在年前镇国将军爱新觉罗·吞珠就派人来杭州试探过他们的口风，只是那时候石文炳忙着皇上南巡的提前护卫工作，只能暂时拖延。
现在皇贵妃娘娘不好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权贵圈子，吞珠应该也知道了，相信和她还有石文炳想的一样，要在皇贵妃娘娘丧报出来前定下他们的婚事避免节外生枝。
虽然现在也在太皇太后国丧，但毕竟已经过去一年了，只要不大摇大摆的举办婚礼就没事，他们只是通媒和小定就更没有关系了。
至于石青黛和德义的婚事？这全由石文炳做主，她会做好一个主母应该做的事，不会故意折腾，也不会有损瓜尔佳氏的脸面。
而此刻康熙已经到了承乾宫，他南巡所带的几位御医都在给皇贵妃请脉。
站在下首的胤礽看着皇阿玛脸上的怒色，不由得想到他皇额娘身上去。
如果他皇额娘还活着，皇阿玛是否也会像对待皇贵妃那样情深义重的对待皇额娘？
回京的这一路，胤礽一直随侍圣驾，他很肯定皇阿玛对皇贵妃娘娘的态度不一般，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皇贵妃是皇阿玛的亲表妹，不是后宫那些娘娘能比的，但还是在心里担忧。
看几位御医为难的脸色，皇贵妃娘娘这次是真的不好了。
胤礽扫过皇贵妃塌前的胤禛和胤禩，如果皇阿玛立皇贵妃为皇后，他们两个就是皇后养子了。
若是将来有一天皇阿玛再更改了他们的玉碟……
但也不一定，或许皇贵妃娘娘会再临死前想要把从小养到大的胤禛记在她的名下，也或许是想要给佟家抬旗……
这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未可知。
但也没有让胤礽久等，就在他们回京的三个月后，就有大学士和礼部尚书去承乾宫宣读了立后的册书。
“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