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没想到石文炳一个粗人居然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胤祉摇着手里的折扇，摇头晃脑的嬉笑道。
他这话说的不假，石文炳行伍多年，曾经打马肆意的少年郎也变成了一个面容粗犷的军汉，光是他的络腮胡就让他显老好几岁。
而石宁鸢和石青黛长得像她们额娘多一点，完全看不出来她们和石文炳之间是父女关系。
“三哥，非礼勿言。”胤禛一板一眼的说道，背后说人，还是女子非君子所为。
胤祉：“四弟，你太严肃了，这里就咱们兄弟三人，聊聊闲话，用得着这样一丝不苟的嘛。”
要不是他们相处久了，光是看到老四那张老学究的脸他都不想和他说话。
胤礽倒是为胤禛说了一句公道话，“老三，别逗老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严谨的性格。”
这段时间皇贵妃娘娘身体不好，老四是越发严肃了。
他们从出发南巡的时候，老四还想着留在京城，是皇贵妃额娘发话他才愿意出来的。
胤祉对于他这位德才兼备的太子二哥很服气，他都发话了，他就不调侃老四了。
而且皇贵妃额娘对他很好，就算是为了皇贵妃娘娘，他也会忍老四的臭脸的。
胤礽在听到石青黛姐妹俩说话的时候也多看了她几眼。
两年前选秀开始前，皇阿玛曾经给他看了几个秀女的画像，其中就有石文炳的长女石青黛。
只不过后来石青黛出了意外没有参加选秀，册立她为太子侧福晋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胤礽遥遥看着京城的方向，如果当初石青黛参加了选秀，也许也会像伊尔根觉罗氏和李佳氏那般意外频频吧。
“二哥，二哥……”
胤礽在胤祉的叫声中回过神来，“怎么了？三弟。”
胤祉：“四弟问你阿玛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回京？”
“没有，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吧，阿玛南巡是为了亲自到江南视察，实地了解河务和漕运，之前他已经去过淮河和长江口，又任命了新的河道总督，该办的事都办了，想必不日就会起驾回京。”
胤禛拱手道：“多谢二哥指点。”
有了胤礽的这话，胤禛心放下来了，到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也不知这新上任的河道总督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胤礽是把胤禛和胤祉这两个关系亲近的弟弟当做他以后的左膀右臂看待的，也愿意提点教导他们，“这新上任的河道总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边的那个人。”
皇上任命新的河道总督的时候，他们三人都随侍在侧，自然知道胤礽说的是哪一个，“那人？不会吧？”
胤祉的语气迟疑的说道，那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河工，又哪里能得他皇阿玛的青眼。
这一点胤禛倒是没有怀疑，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新上任的河道总督接受任命的时候还带着一个人，要是皇阿玛另有他意那就说得通了。
“你们可知道那人是谁？”胤礽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前任河道总督靳辅。”
“原来他就是靳大人。”胤禛向来看重实干派，靳辅就是实干官员之一。
大清入主中原以后对南方的掌控力度不够，也不太重视河务，不仅河道年久失修，而且缺乏得力的治河人才，造成黄河、淮河、运河都存在很多严重的问题。
就是在很多官员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皇阿玛任命靳辅为河道总督。
靳辅走马上任后该急需修筑堤坝的修筑堤坝，该需要疏浚的疏浚。
他曾经有“八疏同日上之”的佳话美名。
他治水用的是前朝潘季驯“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河方略，明确了“逼淮注黄、蓄清刷浑”的重要性，在多地修建南岸减水坝分泄黄河洪水，还认为洪水经过湖洼沉淀泥沙后引入洪泽湖可以加强蓄清刷黄1。
可以这么说，黄河在他的治理下上中游情况的确改善了很多。
只是……有了成果，就会引来很多非议。
“阿玛之前不是在于成龙他们的上疏中罢免了他的官职吗？这是又要起复了吗？”
胤祉对靳辅的印象不是很好，去年江南道御史郭琇，给事中刘楷，御史陆祖修接二连三上疏弹劾靳辅治河多年，用人不当，浪费银钱数百万毫无成果，只能每年听黄河决堤的报告而已。
胤祉觉得能被人接连弹劾，靳辅肯定有哪里做的不好，特别是他看好的左都御史于成龙是站在郭琇他们这一边，他更觉得靳辅很有可能是个庸官。
接下来胤禛和胤祉对于该不该给靳辅官复原职进行了激烈而平静的争论，激烈是他们两个的态度明确又对立，平静是语气平缓低调，怕打扰到正在下棋的康熙和裕亲王。
对于胤禛和胤祉的争执，胤礽并不放在心上，他们两个都不是记仇的人，兄弟之间在政见上有所分歧是很正常的事，他是他们的二哥，也是大清的皇太子。
不管是胤禛赞同的实干臣子靳辅，还是胤祉支持的那些臣子，都各有各的用处，无论是他还是皇阿玛都不可能因为他们的某一方面不足而弃之不用。
他相信皇阿玛很快就会让靳辅官复原职。
假山亭子里的棋局已经到了尾端，裕亲王面对胜负已分的棋盘，斟酌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放下手里的白子，“臣输了。”
康熙捏着黑子，揶揄的看着裕亲王，他还能不知道他这位二哥的棋艺有多高超嘛。
不过这都是小节，不用太过计较。
棋也下了，该说正事了，“石文炳。”
“奴才在。”石文炳跪在地上说道。
为了表达对皇帝的忠诚和亲近，满族大臣使用奴才来称呼自己，同时也强调满族官员的身份和地位。
而汉族大臣在这个时候主要自称为臣。
“杭州府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是你领兵有道……想要什么奖赏？”
石文炳哪里会主动讨赏，他把这一切的功劳都按到皇上身上，说他是圣贤明君才能让令行禁止，他只不过是遵从皇上意思行事。
康熙被石文炳直白又尊崇的话说的心情愉悦。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看到不远处护卫的侍卫暗示有事，禀告了康熙才走过去。
侍卫手里拿着一封信，“梁公公，京城来了八百里急信。”
梁九功接过信，用银针试了毒才奉给康熙。
康熙嘴角上扬的接过信打开一看，立刻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阴沉沉的，“摆驾回京。”
跪在地上的石文炳弯腰起身把康熙一行人送到府外，他想继续跟着，被梁九功拦住，梁九功给他递了一句话，就匆匆忙忙去追赶康熙了。
绕了大半圈花园的石宁鸢回到乐融院，正好冬至也在，她便让她和石榴相互见礼，“冬至，石榴擅长算账，以后就由你们两个负责账目。”
冬至是她三年前在路上救的汉女，姓柳。
柳冬至本是杭州城里云来客栈柳掌柜的女儿，因为柳掌柜就得了这一个女儿，便想着留她在家招赘，为此并没有给她束脚。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柳冬至十岁的时候，柳掌柜得罪了来客栈投宿的贵客，被贵客的随从打死了。
柳冬至还没有成亲，柳家宗族的人以她年纪还小为由“勉强”接收了客栈，刚开始柳家人作脸面对她还过得去，可等半年后，柳家人就暴露出丑陋的嘴脸，为了永远抢占云来客栈，打算把柳冬至嫁出去，嫁给柳家宗族村里的一个四十岁的猎户当填房。
柳冬至逃婚路上碰到跟爱新觉罗氏出门上香的石宁鸢，就自卖自身进了石府。
石宁鸢身边现有的三个大丫鬟都以节气为名，分别是惊蛰、立夏和冬至。
她们三人又各自领着两个小丫鬟。
白露离开以后，应该从她带的两个小丫鬟桂月和菊月里面抬一个上来，可这俩小丫鬟在八个小丫鬟里是最小的，压不住其她人。
石榴是她额娘给的，当个大丫鬟绰绰有余，又避免了那几个‘月’斗得跟乌眼珠似的伤了感情。
原本石榴到她身边当大丫鬟应该也改一个名字的，可她是家生子，当初她祖父为她玛法鞠躬尽瘁才得了恩赐赏他石姓。
只石榴这个名字本身代表的就是恩宠，就是收拢忠心，她也没有必要再给她重新取一个就为了和其她大丫鬟匹配的名字。
立夏带着荷月跟着石宁鸢进了内室更衣梳洗。
“格格，大格格真的只是因为想知道中秋去不去灵隐寺才来找格格的吗？”
石宁鸢抬起小脑瓜子看了看立夏，肉嘟嘟的脸上表明了赞同她的说法，“我这位大姐姐啊，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端午都没有到，她问中秋的事很明显是临时想出敷衍我的理由。”
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比较早熟的，石宁鸢虽然才九岁，但从启蒙开始就有三位女夫子教导，别的不说，对于一个人的言词是真还是
“就算是真的，她平日里也去向额娘请安，这么简单的事直接问额娘不是更省事，哪里用得着特意来找我问。”
“那大格格来找您是为什么？”
石宁鸢没说话，她心里有一些猜测，大姐姐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婚嫁就在眼前，她应该是想要来问她知不知道她额娘给她选的夫婿人选。
其实大姐姐压根不用担心，她额娘不是小量悭吝的人，即使她和郭姨娘有仇也不会再她身上耍心眼。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