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红桃犹豫很久，“我不想出去。”
她心里有些话抓心挠肺想当面问塞维亚，但又怕两个人见面尴尬。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看可丽了？不如我们今天一起去她那转转吧！”
塞维亚估计预料到她会拒绝，提前把话术想好了。
可丽也是高级评测官，只不过去年受过一次重伤，然后便一直在塔楼修养。
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离开高塔，于是大家有时候会结伴去探望她。
红桃思忖许久，终于轻轻嗯了声。
“那你下楼吧，我已经到宝石宫殿了。”
塞维亚的声音透过水晶石，红桃惊异地跑到窗台前往下瞧。
他穿着一袭黑色长风衣，正站在在寒风中正跟自己挥手。
罂粟花们颤颤巍巍地伏在他脚下，血腥色的花瓣都能隐隐约约窥见几分惨白。
真是群没用的废物！
她嘀嘀咕咕骂了句，准备去换身自己喜欢的小裙子。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塞维亚不会认为自己对他有意思吧！
但是这可是去见可丽，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男的就是烦人！
红桃烦闷地挑了身浅黄色长裙，裙底是镂空镶钻的设计，肩膀处是蕾丝泡泡袖。
她磨磨唧唧半天，又选了几款首饰，足足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愿意出门。
塞维亚在风里面站到现在，脸上倒是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委屈巴巴地迎上来诉苦，“马上要入冬了，我在这等了你这么久，手都快僵了。”
红桃皮笑肉不笑顺手揪了一片罂粟叶，又漫不经心的又掰断了几根刺，“哦，所以呢？”
罂粟们刚刚被塞维亚警告，现在又被她折腾，一个两个蔫巴得都快枯萎了。
“我以为你不会下来了，所以你以后可不可以告诉我说一声具体时间。”
塞维亚嬉皮笑脸半搂住她的肩膀，“这样我等的时候也有个盼头，不是吗？”
红桃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嗯了声。
“我们是传送到塔楼，还是慢慢走过去？”
“走过去吧，也不是特别远。”红桃抬起头不假思索回答，又偷偷瞥了两眼塞维亚。
其实他和费尔南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长相。费尔南德看上去很矜贵温和，是个天生的掌权者。塞维亚虽然略显冷硬，但他爱笑爱说话，因此把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消减不少。
因为即将入冬，二人路上经过索米亚大草原时草叶已经开始发黄。
荒凉的景色更显秋天的脚步沉重，地面上的干草与土壤交织在一起，在秋风中无力挣扎着摇摆。
塞维亚看着红桃裸露的手腕，想要脱掉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但破天荒被拒绝了。
他若有所思地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好像在躲着我？”
“我为什么要躲着你。”红桃强装镇定，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转移话题，“你身上怎么还是这么香？”
自己一直都能闻到塞维亚身上舒缓的香味，与他的性子不太相符。
“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塞维亚笑了下。
“算了，至少还蛮好闻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再否认，红桃还是觉得他肯定偷偷摸摸喷了香水。
他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大多是塞维亚挑起话题。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
终于，红桃双手背后有些扭捏，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问。
“嗯。”
塞维亚转过头看向她。
“就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对啊，怎么了吗？”
她话音刚落，塞维亚眉眼弯弯地点点头。
日光反射在他脸上，他就这样一直笑眯眯看着自己。
红桃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绒毛，以及他偏黑瞳孔里清晰的慌乱的自己。
她一下子忘记了呼吸，脸颊一瞬间爆红，“你别开玩笑了。”
虽然莉莉丝说过他喜欢自己，但红桃还是不怎么敢相信。
“我没开玩笑，但你是不是忘了啊。”塞维亚补充，“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话。”
“你说的……什么？”
红桃结结巴巴道，她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已经记不得当时两人具体的对话了。
“我当时我问你，乌鸦为什么会像写字台。”
“然后呢？”
她抿抿唇。
“你很敷衍地说不知道，后来就把我赶走了。”
塞维亚说这话时几乎都要笑出了声。
“我那时不是不认识你吗，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红桃偏过头。
当时自己对塞维亚很好奇，但见了面又觉得不过如此，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秘，因此也就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也不是很重要，但我的喜欢和这个问题一样无厘头。”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取笑我？”红桃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无端感觉心里闷得慌。
她实在不觉得自己的有什么优点值得别人喜欢，又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难道塞维亚见到自己第一面就喜欢上自己了？拿这种事开玩笑是她唯一能想出的理由。
“说的是真心话。”塞维亚似笑非笑地咬咬手，“更何况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难道我喜欢让别人打趣我吗？”
绯红已经悄悄爬到了红桃耳后，她深呼吸几口气，平静面色后挣扎了许久还是开口，“那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塞维亚也没有跟自己开玩笑的必要，那她可要好好斟酌一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为什么呢？”
塞维亚笑眯眯地问。
“我脾气很差，没什么优点，况且我不喜欢你。”
就算他真的喜欢自己，红桃也不认为这份喜欢根深蒂固。
她是把他当作朋友的，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不想在某种意义上耽误他。
冥冥之中也有个声音一直在低低劝阻，说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红桃，我下面说的话全都是真心话。”
意料之中，塞维亚的笑容逐渐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庄重的严肃。
“你有很多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优点，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我不需要你有很多优点。”
“我不希望你感到有所负担，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跟你明说的原因。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两码事，你有自己的生活和世界，这一切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如果我的喜欢会让你有压力，那是我的问题，我的喜欢对你来说不是好事，我应该改变我自己。”
红桃怔怔地听完，往日她看的话本里描述的爱意大都是偏执的。
但塞维亚完全不同，她给自己一种感觉，仿佛他失去过一切，已经从最开始的不甘逐渐妥协。
她沉默许久，“那假如我已经有压力了呢？”
塞维亚想了想，“那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喜欢，不会让你察觉到。”
红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一瞬间真的觉得塞维亚喜欢自己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方。
她心里的疑惑在一点点放大，自己和他才认识不到三年，接触也不是最多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么需要我控制一下吗？毕竟我做不到不喜欢你。”
塞维亚笑嘻嘻地半弯下腰，指尖捻起她一丝卷发，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红桃被这一番直白的话震惊到了，薄薄的耳垂红嫩得像玫瑰的花苞。
她心里还是没能接受塞维亚喜欢自己这件事，毕竟他之前总是爱欺负打趣自己。自己心里其实不反感塞维亚的喜欢，如果点头会不会过分无情了些？但这样耗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那你多考虑两天再告诉我答案行不行？”
看她做不出决定，塞维亚恰到好处主动提出。
“嗯。”红桃犹豫地点点头，“我把费尔南德喊过来吧，他也很久没去见过可丽了。”
她现在真心觉得和塞维亚两个人在一起尴尬，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所以还是再拉一个人比较好。
“我都行。”
塞维亚没有不悦，只不过手里的动作僵了下。
红桃自顾自给费尔南德打过去通讯，让他在文琴的塔楼等自己。
费尔南德应该是真的在忙，格斯好像在给他汇报一些事务。
“你要是忙就算了，塞维亚也在，我随便找个人就行。”
也不知道莉莉丝最近忙不忙？大不了把帽匠拽过来。
可意外的是，费尔南德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答应了，叮嘱她路上小心他很快就到。
水晶石被挂断的瞬间，红桃还是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