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晚安红桃姐姐。”
“晚安。”
红桃接过费尔南德递来的钥匙，跟彼得潘互相道晚安后，径直走上了楼梯。
她泡完澡擦干头发准备睡美容觉，窗外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呼喊声。
“马戏团失火了！”
“救命啊！”
火光照在铜窗上，反照到红桃的眼帘。
她有些烦闷，起身想把窗帘拉紧，却听到了几句谈话声。
“怎么火这么大。”
“听说是齐格底斯那个疯子放的火。”
红桃僵着手，披上外套白着脸往外跑。
费尔南德已经站在了楼下，正在疏散人群和指挥灭火人员。
他身形高大瘦削，站在那里就无端有种信服感。
一开始慌乱的人群也逐渐平静下来，只有轻轻的窃窃私语声在议论着齐格底斯。
“什么！那个疯子又回来了？”
“可不是吗？真是晦气。”
“你们在乱说什么！”
红桃暴戾地指着为首几头灰熊。
它们恼羞成怒地看向红桃，见她手里闪着火球，才悻悻走开。
“也不穿厚点。”
费尔南德回头看到了红桃，他脱下外套裹在红桃身上。外套很长，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刚刚太着急了，这个火是怎么回事？”
红桃也觉得有些冷就没拒绝。
“现在不清楚，估计和异能有关，普通的水没有用，一时半会估计熄灭不了。”费尔南德沉着脸，“我去现场看看，你先回房间吧。”
“我也去。”
红桃脱口而出。
费尔南德拧起眉，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就在这时，彼得潘的声音传来，两人一致回头。
“这是怎么了？”他穿着拖鞋才刚下楼，恍惚地看着周围的黑烟，喃喃自语，“和塞维亚哥哥接触久了还真没有好事。”
费尔南德本来不想吵着小孩睡觉的，但现在既然已经醒了，他也就没浪费人力，“彼得潘你帮忙照顾伤患，我和你红桃姐姐去一下现场。”
“嗯。”
彼得潘揉揉眼睛，点点头。
费尔南德带着红桃往火场走，着火点是奇幻马戏团的后台，远远能看见一股黑焦的浓烟涌起。
火焰下方亮得接近白色，上方更像是火烧着火本身。有零星的亮点坠落，光彩闪耀看上去不像一场火灾，更像是一场烟火。
乌黑的夜空被照得暗红，地上散落着大量的漆黑色的焦炭与灰尘。
整个火场覆盖范围弥漫着呛鼻的烟味，火势逐渐有转大的迹象。
后台帐篷的周围早被隔离起来，阻挡火焰蔓延。
不时有工作人员张皇地四周跑动，脸上衣服上都熏满了黑烟，都提着一桶桶的救火用水。
几名鸵鸟高管羽毛凌乱，嘎嘎地指挥着人员。费尔南德的脸色越来越沉，大步走上前命令所有人员撤离。
可能是他身上自然而然显露出的威压，又或是之前代理团长对他的尊敬，所有工作人员都赶忙点头离开现场。
“山羊呢？”
红桃张望半天，都没看到代理团长长胡子山羊。
当年齐格底斯主动请退后，潘多拉在红桃的恳求下勉强同意了。
但是虚拟世界的马戏团作为副本的重要场景，不能没有评测官管辖。
高级评测官有的比较忙，有点又像红桃塞维亚一样不务正业。
山羊本身是个负责的中级评测官，于是被潘多拉派来协助管理马戏团。
“代理团长去报备上级了。”
留下的一名鸵鸟高管唯唯诺诺地弯下脖子。
“真是个怂包。”
红桃现在十分想把那只山羊千刀万剐，她看着愈演愈烈的火苗=难得有些熟悉的无措。
虽然自己经常意外纵火，可是还真没处理过。费尔南德倒是经验丰富，可是镜像世界禁止使用高级咒术。
靠近了才看出来，火焰明显是真理火焰的标志。它除非烧完目标物质，不然永远不会熄灭。
镜像世界都是虚拟人物，没这么大能力，所以只能是外界人员。
“人员已经全部撤离？”
费尔南德按了按眉角，第一次认同塞维亚身边准没好事这个观点。
“全部撤离了，起火点在后台，只有一些杂物和基础设施，晚上也没什么人去。”鸵鸟高管说着说着难过地用翅膀刮刮眼睛，“这可怎么办啊，明天就是惊喜之夜了，道具都在里面，我们都准备一年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我们会处理。”
费尔南德冷静地回答。
“是谁！”
突然，红桃冲着黑暗处呵斥一声。
只见灌木丛窸窸窣窣地晃个不停，却始终没人出来。
她指尖有了火光，“快点出来！”
下一秒，一个瘦小男子从灌木丛爬了出来。
他慌乱地跪趴在地上，畏缩地发抖。
“你是人类？”
红桃隐约辨认出他的面孔，皱起脸问。
“我是，不，不是我！我没，没放火！”
男子低微地抱住头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怎么会在这？”
红桃疑惑地环顾四周，她不会傻到认为一级副本的人类有放火的能力。
“我本来准备到，到马戏团附近寻找证据，然后我，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的男人，我以为他手里有好东西，就，就一直跟着他。”
“鬼鬼祟祟的人？”
“他穿得很邋遢，白色布衣，满脸胡须！”
瘦小男子一激动，也不结巴了。
一听这话，费尔南德抿紧唇，红桃也微张着嘴不语。
只有鸵鸟高管激动地扑闪着翅膀，上下跳动，“那就是齐格底斯那个疯子！”
“闭嘴，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他再不济也是你团长！”红桃怒气冲冲地呵斥完，又瞪了眼瘦小男子，“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人类真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物种！
瘦小男子小心翼翼地抹去头上的汗，嗫嚅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然后脚步虚软，踉跄地站起身准备走。
“你先别走，那个人做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话？”
费尔南德缓缓抬眼，冷漠地询问。
“他，太黑了，我，我没看太清。他放了火，然后我就慌了。我，我吓得没敢动。他好像也看到了我，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哦对了，他当时好像在吸什么东西！有点像烟或者毒品，然后他就不见了！”
瘦小男子比划着手，着急忙慌地回答。
费尔南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看着远处的漫天火光，疾步往里面走。
红桃把其他人都赶走以后，并狠狠敲打了几句才着急忙慌跑进去。
灼热的温度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用异能勉强缓解不适，就看到费尔南德正在规划隔离带。
她并没有过处理事故的经验，费尔南德也没打算让她帮忙，只让她在一边站着。
他把还没点燃的物品移走，勉强遏制住火势。又在地上用异能围起一圈泥土屏障，观察火场中央有没有其他人员。
幸运的是应该没有人员滞留，费尔南德松了口气，准备守着这里等到烧完后火势自然消亡。
红桃看着熟悉的火，头一次体会到费尔南德之前的心情。
“齐格底斯为什么要放火。”
“之前他请退的时候，我和他聊过。”费尔南德回忆起两年前，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不正常的人越来越多了，“他情绪有些崩溃，厌恶自己的副本。”
“难道他同情了人类？”
红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可能跟马戏团的动物表演有些关联。”
“只是一些普通的动物。”
红桃紧紧皱起眉，她平日里舞台上看到的动物都很健康，没什么不正常。
“重点不是这个，他可能觉得自己被潘多拉束缚了。”
“为什么啊？真是搞不懂，潘多拉对他也算很好了。”
费尔南德多看了红桃几眼，见她满脸不理解神色稍微放松。
“大人，您二位，怎么来了……”
一只微胖的白色山羊颤颤巍巍地走到两人前面，他点头哈腰，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衣装散漫的野猪。
他唯唯诺诺地解释，“我本来想找人来救火的，结果没人。”
“火都要灭了，你再来有什么用？”
红桃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
“王后您先息怒，我也在努力救火。”
山羊腿一软，差点要跪趴下。
“你来跟我商议一下后续怎么处理。”费尔南德倒是没有多生气，这些人根本拦不住齐格底斯。
他又看了眼后面吊儿郎当的野猪，“你们先回去吧。”
山羊挥挥手让它们下去，谄媚地赞美，“国王陛下您真是英勇无畏，要不是您，我们马戏团可就完……”
费尔南德打断，“你先告诉我，后台是用来干什么”
“那里就是杂物间，全都是明天的节目道具。”山羊着急的表情不像撒谎。
白色的矮低帐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所以齐格底斯为什么要半夜来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线索了。
费尔南德看着逐渐熄灭的火焰，下面有厚厚一层的黑灰。微凉的夜风把火焰的炙热逐渐吹散，火场被控制的很好，已经没有什么烟尘飘散开来。
他的声音很冷静，“今天有副本，镜像世界里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人类。我之前一直和你们团长在一起，你还是控制一下风言风语。”
幸亏这里是镜像世界，潘多拉的条条框框不严格，不然他也包庇不了齐格底斯。
惩罚暂且不谈，后续公民的议论也会带来不少麻烦。
“是是。”
山羊十分上道，卑躬屈膝地点头。
费尔南德把红桃身上的外套裹紧些，“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再聊些处理后续。”
“嗯。”
红桃一向不喜欢听这些正事，也就顺着话准备回旅店。
她选择了条近点的小路，但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在加上本来就是泥土地，小路变得更加泥泞脏乱。
看着自己坠着玫瑰花饰的小皮靴，红桃果断换了条小路走。
阵阵暗香传来，这是南瓜河边的莲雾花。她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僵着的脸色也逐渐缓和。
寂静的深夜，只有偶尔的虫鸣，一道幽幽的人声骤然出现。
“你见过爱丽丝吗？”
大半夜的，哪来的人？
红桃放轻了脚步，或许是无聊，她莫名想多听两句。
回答的是一个很轻的人音，她没听清说的什么。
“她和红桃有关系。”
一开始那个人又说话了。
跟自己有关系？
红桃一怔，把头掩藏在几丛杂树后面，偷偷往外面看。
居然是塞维亚和齐格底斯！而提出问题的正是齐格底斯！
他们两个背对着她歪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爱丽丝是谁？红桃之前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放轻了脚步，挪动着想透过树叶看清两人。
塞维亚却骤然警觉地回头，眼神深黑看着红桃的方向，她一瞬间头皮有些发麻。
他可能是喝多了酒，感官有些迟钝，一会儿也就转回了头，好像没发现自己。
红桃松了口气，看着他们继续交谈起来。
准确的说，是齐格底斯一个人说话。
“你应该记不得了，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可能你也不想记起来。”
“不过那天肯定会到来。”
齐格底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癫狂，他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到画板前，拿出一张新的画布开始调色。
红桃感觉腿半蹲得有点酸，她想了想转身回头。
南瓜河不断散发出黑色的雾气，红桃皱起眉。
塞维亚失忆了？
如果说刚刚只有齐格底斯一个人，她会直接上去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要放火，但现在旁边还有个塞维亚。
红桃多了点心眼，自己还是按兵不动私自调查比较稳妥。
因为有心事，她走得比较慢，等到回到旅店时，费尔南德早回来了。
他站在一堆人身边，看上去有点担心，“怎么这么晚？”
“感觉有点闷，去南瓜河边上吹了会儿风。”
红桃不耐烦的语气，让费尔南德的脸色放松下来。
他拉着彼得潘，“你上楼休息，我带着彼得潘去看看伤患。”
彼得潘正不断打着哈欠，恹恹地垂着眼。
他比较擅长治疗系异能，碰到伤患永远是最他来处理。
“嗯。”
红桃有点同情彼得潘，但还是摆了摆手径直上楼。
至于爱丽丝，她丝毫不担心。
整个王国没人除了费尔南德，没人可以打得过自己，自然也没什么威胁。
所以，不如先睡上一觉，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