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报复
“你说什么？”小憩醒来的周老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妈妈身子趴伏得更低：“老夫人，老奴不敢欺瞒，都是一群丫鬟婆子亲眼所见。”
周老夫人平缓一下呼吸：“人呢？”
“夫人和一众丫鬟婆子，奴婢吩咐人将她们锁在了主院，那，那个人奴婢把他被关在了柴房。”张妈妈微微抬头，看到老夫人眼中凝重的神色，毕竟是跟了老夫人快四十年的陪嫁，只一个眼神就读懂了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严令府里所有人议论此事，涉事者都被关了起来，这事暂时不会传出去的。”
可惜，谷丰县极有脸面的人物——徐县令的师爷，周长海的正妻王氏偷汉子的丑闻还是不胫而走。不到半个时辰，这一爆炸性的消息就传遍了谷丰县县城的大街小巷。先是几个熟识的人窃窃私语，然后是茶馆酒肆客人的谈论，再然后是街头巷尾的人，不论认识与否都悄悄地开始聚在一起议论。毕竟，县令的师爷夫人偷人这个话题实在够劲爆，比之之前有几户百姓人家的女儿莫名的失踪案更能激发人们探究的欲望。因为那周师爷人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倨傲莫测的模样，没想到背后竟然被自己的夫人给带了绿帽。这实在是个突如其来的大乐子，总算是给这个沉闷的县城，添加了新鲜的生活调料。
谢玖带着无比骄傲的神色回到荒宅，因为他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他正绘声绘色地，给他的三哥、四哥和六哥讲他是如何发现端倪，如何帮助那王氏和那管家周忠的侄儿心想事成，让他们躺在一个被窝成就好事的，以及如何被一群丫鬟婆子抓了个正着的全过程。
“哈哈……”谢玖自己先忍不住得意笑起来。等云倾影和陆执进来时候，看到就是一个仰着头，叉着腰，大笑不止地谢玖，那大酒窝都快要装不下他满身的得意，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云倾影虽然不太同意拿女眷的风流事来报复周长海，不太地道，但是说实在，能报仇的感觉，的确让人大快人心。
何况这被报复的人，还是周长海。只是这还远远不够，不够让周长海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九哥，”云倾影叫住谢玖，又叫住其他几位哥哥，“你们都过来，我们来商量一些事儿。”
几人商量到几近薄暮，才散开去，各自分头行动。
日落西山，谷丰县这座平阳郡最繁忙的小城镇才逐渐安静下来，街上的行人稀少，白日里奔忙劳累的人们都已各自归家。袅袅地炊烟在小镇上空不断升起，这是大多数人家中最温暖幸福的时刻。尤其是城南的人家，还收一份意外之喜。当然享受这些温暖幸福的人家中不包括城东的周家。
“母亲，母亲，儿媳真的是冤枉啊……” 王氏还跪在地上，她已经哭得声音沙哑，筋疲力尽。
周老夫人被哭得姿态全无的儿媳王氏闹得心烦意乱。她现在一个主意也没有。十几年的婆媳相处，她还是知道这王氏的脾性，她没这个胆子，可是众目睽睽，积毁销骨，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她现在也不能替儿子做主，休了这个败坏家风的女人。
儿子周长海到现在也还没归家，不知道是有应酬，还是像往日一样待在衙门办公。周忠也不知道去找一找。一想到这周忠，周老夫人不由啐了一口，这个知面不知心的狗奴才！天杀的狗东西！他养的好侄儿，也敢觊觎当家主母，活该打死！
“咳咳，那个人如何了？”周老夫人一句话刚说完，就靠着椅子急喘起来，张妈妈连忙上前给老太太揉背匀气。
“老夫人放心，老奴让人打断了他的腿，扔在柴房里关着了！”周老夫人气消了一点：“周忠呢？”
“周忠还跪在院外，他说，他说这是有人在害周家。想要过来给老夫人分说分说。”
周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分说什么分说！让他跪着，他定是想要替他那个唯一的侄儿说情。那个周欢自恃长了一副好皮囊，惯来巧言令色，到处招惹府里的小娘子，以为我一个老太婆老眼昏花了吗？！等长海回来了，一并收拾了他们！”
周老夫人虽没有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可她也的确猜不出，眼前跪在地上的儿媳妇，王氏的真正心思。
那王氏哭得形容凄楚，十分地可怜。她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和周欢的事是如何被人发现的？现在她是真的忧心起事发的后果来，若是让老爷知道这事，以老爷的手段，她会是如何的下场？若是被休回了娘家，那她的鹏哥儿要怎么办？
“老夫人，老夫人，周爷可回了府？”一个掌柜的声音急切地从外面传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要先通传，试图阻拦他的一个婆子。
周老夫人一听，肯定是出了大事，这外面的掌柜才会追到府里来。她吩咐张妈妈赶紧将人带进来。
“老夫人，小的是如意米铺的掌柜周兴。小的四处寻不到周爷，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到府里打扰老夫人。”
长海不见了？周老夫人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她忍住心中的强烈不安，“到底是出了何事，你这样慌张？”
周兴欲言又止。
“说，老婆子我受得住！”
“周爷一年前就收齐的粮食票据，突然落到了几个百姓的手中，今日酉时二刻，那些百姓都到铺子里兑换粮食，粮铺里的存粮已经兑换一空。”
三四年前，周长海突然想要扩大贩粮规模，一时凑不到银子。他就想了一个办法，利用师爷自己的身份，以官府做担保，向一些富户发出去很多票据，承诺他们借出去的银子可到周家的米铺买到三倍的粮食。一年前，这周长海已经把所有发出去的票据收了回来，这是家里遭贼了？
一旁的王氏也想起了下午小厮的话。家里果然进了贼！
“都，都兑空了？”周老夫人也很讶异，这是来了多少人？能把粮铺里所有的存粮都兑换一空？
周兴心道，米铺里的米都兑空了，只怕票据还没有全收回来呢。“这是收回来的票据，老夫人过目。”
张妈妈把票据接过看了看，周老夫人问她：“多少？”
“十，十万斤。”
周老夫人霎时呆愣住，嗫嚅着重复自己的话：“多，多少？”
“老夫人，有十，十万斤。” 张妈妈颤抖地回答。
周爷不在，周兴也不敢多说，生怕把老夫人吓出个好歹来。那有什么百姓，不过两个蒙了面的歹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非得要他兑换票据上的粮食，他不得不听令行事。那两个人一走，他着急忙慌的找周爷，找了几个周爷常去的地方也没遇到人，只好来周府了。
周老夫人闭目，今日她一天经历可谓大悲大喜，几经波折，先是小乖孙失踪，再找回乖孙，遇到十几年未见的族亲，再是儿媳出事，然后是粮铺出事，儿子长海到现在也没有归家，就是再不通俗事，周老夫人也咂摸出些不同寻常来。
“去，去把周忠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