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照
他明白应该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一个男人的品质不是由衣服的档次决定,而应该是事业上的成功。
还要去见何璐,还是得有便装,这次杨光军没有纠结,他一个人去了西京城北大街一家平价休闲男装店,买了两套衣服,穿着很合身,也舒适,价位的确平价,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去找何璐。
哦,他还买了一束玫瑰花,大红色的。
去花店买花的时候,他说要大红色的玫瑰花,老板问要几支,杨光军说要一大把,老板说三十三朵是一大把,九十九朵也是一大把,还有人买九百九十九朵的呢,你要几朵?杨光军说他也不懂,是送给女朋友的,老板建议他买三十三朵,说是三生三世的爱,杨光军觉得寓意好,就买了三十三朵。一边包花的时候,老板还建议杨光军下次可以买其他颜色和样式的玫瑰花,说现在年轻女孩都不一定喜欢红玫瑰,杨光军不解地说爱情不就是红玫瑰最合适吗?老板说你这就是直男思维了,玫瑰花的品种很多,花语也不一样,有蓝色妖姬,有曼塔粉玫瑰,有抹茶白兔玫瑰,有佛洛依德泡泡,有紫霞仙子紫玫瑰,很多的。杨光军听着都不像玫瑰花名字的名字,笑着说:“我还是觉得红玫瑰最好。”
抱上一大束红玫瑰,准备出门,高干子弟热心地表示可以把自己的豪车借给杨光军开,说他的车在大街上一溜,贼拉风,这也算自己为战友的幸福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力,杨光军拒绝了。
热脸碰了个冷屁股。
杨光军拒绝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心,而是他不会开车。
高干子弟听到这个话,忍不住感叹道:“卧槽,离了个大谱!”他无法相信这个年代,一个成年男孩还有不会开车的,不是说电脑、外语和开车是21世纪年轻人必备三件套吗?他建议杨光军赶快报名考一个驾照,或者先弄一个部队军照,以后开车出行就方便,杨光军没有应答。
这件事情让杨光军深感难堪。
关于驾照这个事情,何璐前几年就建议过他考一个,何璐说考个驾照,过两年买个车,腿就长了,出行便捷,两个人一起回老家看父母也方便,何璐说的都在理,可当时杨光军很不喜欢听,就是不考,何璐也只是半开玩笑地说他是青春期叛逆男孩,专意和人对着干,后面又加了一句:“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
在山里部队工作那几年,杨光军也从没有想过考驾照,他觉得没有必要,本身出行机会很少,再说出去办事部队都有派车,回老家有长途汽车,城里来回都有公交车和出租车,没必要自己开车。他们谈恋爱两地的这几年,杨光军来西京看何璐就坐长途汽车,先到部队门口坐一辆昌河面包车到镇子上,从镇子上的固定上车点坐一辆乡镇到县城的中巴汽车,再从县城的汽车站坐到西京的长途大巴,前后大约3个小时能到西京。何璐去部队看杨光军,也是相同的路径,也是3个多小时,何璐当时不好意思地假装抱怨了一句“太折腾了”,杨光军说:“还好吧,又不是天天走。”何璐又说:“要是自己开车,顶多两个小时不到。”杨光军说:“又不是天天来去,没必要。”
于是就一直没有驾照。
今天高干子弟的惊讶,何尝不是何璐在过去几年心中对杨光军的某种不满?杨光军在何璐提出分手的这些时日里,总想不明白何璐为什么要分手,他也想不明白何璐到底想要什么,也许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和需求上去想事情去做事情。
他不需要车,那就不考驾照,哪怕何璐在父母生病住院丧葬过程中觉得要是杨光军能开个车跑跑腿也方便些,哪怕他休假时可以开着车带着自己的爸妈在周边转转看看尽一点儿孝心,哪怕何璐去部队看他时他能开个车接一趟少了她路途辗转的辛苦,哪怕是满足一下年轻的何璐的世俗虚荣心,男人开车女人坐在旁边的浪漫,哪怕是两个人逢年过节一起回老家时带特别多的东西一车一脚油门轻松解决,哪怕是……这些哪怕,都是杨光军之外的人的需求,父母的,何璐的,杨光军不需要,所以都没有成真,一直是“哪怕”着。
何璐种种的不满意从没有正面严肃地表达过,是怕杨光军自尊心受不了,当然也有何璐自己的自尊心在,她不想让杨光军觉得自己是要靠他,毕竟他们没有结婚,就算结了婚,每个人自觉地做好自己,是她对他们关系的基本原则。
高干子弟说他的生活,并不奢侈,于他的家庭而言,这些都是基本支出,也就是西京城年轻男孩平均水平。西京城里正式单位工作几年的年轻人,谁不会开车?谁不买车?车又不贵,就是个代步工具,上下班通勤方便很多,约会出去玩也便利,一脚油门想去哪儿马上就能到,找女朋友要是女孩知道男孩不会开车,多少是会嫌弃的,他那几十万的豪车就是他妈妈主动买给他,主要让他相亲找女朋友的。高干子弟说着这些时,顺便问了一句:“那你女朋友知道你不会开车?”杨光军点头,高干子弟由衷地羡慕说:“那还能和你谈恋爱七八年,说明这女孩真爱你,很难得的,你小子有福气啊,这样的女孩很少了。”
杨光军也再一次意识到何璐的可贵。
他让高干子弟替他报了个驾校的名,决定两个月里一定要考到驾照,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何璐,带上他那三十三朵红玫瑰,带上他给何璐买了房子的好消息,还有他那颗热烈的心。
李儒佳在书院门的画廊生意很不错,有赔有赚整体还是赚的多。他脑袋灵活,善于学习善于钻研,一两年时间就摸到了收藏行业的门,还顺利进去里面“游泳”,各种泳姿都能来几下。
西京城的书院门是文化聚集地,各种古玩字画店铺众多,品类众多,尤其时国画书法的收藏买卖是主流,李儒佳的画廊在书院门算不上规模很大。从他开业第一天,他的街坊邻居同时也是他的同行对手们就常常过来“切磋”。李儒佳的画廊里都有哪些名家字画?市场潜力多大?买卖的字画作品中当代头部画家的作品占多大比例?有没有古画?有没有白石老人大千大师等名家大师作品?通过这些,同行们来判断李儒佳的专业眼光和资金实力,也好判断要不要和他成为盟友。
李儒佳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前辈们还差很远,他也总是谦虚甚至谦卑地向各个邻居学习请教,也并不常轻易表露自己的专业看法和想法。
一个年轻人,从小喜欢写毛笔字,家里有点儿钱,不想上班,对字画感兴趣,但是对收藏几乎啥也不懂,父母出资给开了个画廊,刚入行,需要向各位前辈学习的太多,希望各位前辈能带带他,这是李儒佳来到书院门后给自己打造的人设。
这个人设定位准确,没有攻击性,没有威胁性,偶尔还被当成一个傻冒,骗一骗,揶揄揶揄,李儒佳也不介意,高度配合着,目的只是要让前辈们带着他“一起玩”。虽说前几年他做散户时,也有一个收藏微信群,群里天南海北的各种信息都能共享,但是那些都是像他一样的爱好者居多,买卖共享的资源也都几乎没有名家作品,李儒佳开了画廊,通过观察和学习,他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入局,甚至可以说还差很远才能摸到门,想要入局必须要有人领路拿到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