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止痛的，去疤的……”昌黎想了想，“有。”
“溟珠用法力催动即可止痛，洛瓶盛水，一夜酿水为浆，敷于患处即可去疤。”
桑屿：“那它们需要多少瀛光币？”
昌黎：“各需一千整光瀛币。”
“这么贵？”
“不算贵了。”
桑屿看向货架，那个形似卷轴一般的神器画地碾，那个是可以瞬间移动到其它地方的宝贝，也是桑屿之前想要搭配寻魔方使用的玩意。
她原本的打算是，寻魔方一探查到魔气，她就拉开画地碾钻去别的地方，移到距离百里寂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去。
因为百丈天上有一种术法叫做瞬移，所以这个宝贝也没什么市场，摆在上头的价格没破千，才777厘瀛光币。
桑屿将目光移向卷宗。
她随意挑了几个出来看。
有些出乎意料的，桑屿的老熟人——白萝卜魔，又重出江湖为祸人间了。
桑屿本来想拿这个。
毕竟是曾经的老对手，手下败将，知根知底的，而且还蠢。
……
当然主要的还是因为它蠢。
但桑屿一看它所值的光瀛币，
——50厘光瀛币。
比从前还便宜30厘光瀛币。
……
桑屿果断将它卷好丢回去。
不是她看不上，而是这样太慢了。
之前吃过一次千厘卷轴的甜头，她现在已经不稀罕这种卷宗了。
而且现在她身旁跟着百里寂，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出来跑便宜卷宗，实在是不方便。
桑屿挑了许久，最后挑了一个1700厘光瀛币的，还有一个800厘光瀛币的卷宗。
“那我走了。”
昌黎头也不抬，挥挥手，“姑娘此去多加小心，切莫受伤，解决案子之后，务必在十日之内赶回。”
……
桑屿将卷宗收进十方袋，走出瀛光楼。
百里寂在门边站着，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眸，惊掉肩上小簇落雪，他看着桑屿，眼底压着几分意外，“出来了。”
“嗯。”
百里寂：“接下来打算去哪？”
桑屿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卷宗上那几个辗转变换的地名，念出最后一个：“下界归元城逍遥楼。”
“好。”百里寂应答下来。
可百里寂应答之后就再没了动作，周围只有二人平静的呼吸声和沙沙踩雪声。
桑屿忍不住问，“我们这样……是要走着去吗？”
“月辛门现下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我们还是先用石阵去到下界，到了下界再说。”
桑屿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哦。”
两人慢悠悠地晃到石阵附近，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发着白光的莹虫在空中飘飞，在黑夜中算是难得的一点照明光源。
突然身侧很低很低地响起一声，“可惜了。”
桑屿听了去，侧头看向百里寂，问，“可惜什么？”
百里寂不回答，只是看着前头的粉黛花海。
一只莹虫飞舞到他脸颊旁侧，照映出他有些空洞出神的双眸。
他此刻的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好……
只是他此刻的心情为什么又不好了……
桑屿有些不理解，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她本来没想理百里寂，但是想到等会还要指着他来带她赶路。
桑屿发觉他肩上的落雪，停下脚步。
“百里寂，停一下。”
百里寂听话地停下脚步，扭头，视线落到桑屿身上。
桑屿跑到他身前，踮起脚，替他抚落肩上的雪，然后看着他笑笑，“好了。”
“继续走吧。”
桑屿撤到他身侧，看了看自己肩头，发觉一片干净，便道：“平日里都传你不沾风雪，今日倒是我的肩头干净，你的肩头落雪了。”
百里寂眸中有光茫闪烁，只是桑屿心念着自己衣裳的干净未曾注意到。
他沉默了一会，而后才缓声开口，“落不落雪，不过是乐不乐意的事情罢了。”
桑屿没听清，只听得他嘀咕几句，“你说什么？”
百里寂回答，“你肩头干净，说不准是方才替我拍雪时弄掉的。”
下界，归元城。
刚在这片土地上落脚，桑屿愣住了。
街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路边几盏灯在雪中飘摇着。
桑屿心中大声叫苦。
不会又来饮茶村那种吧。
吃人的怪物，行为呆板重复毫无道德感的残魂，仙门的下作手段……
但是转念一想。
应该不会。
这次的卷宗标明了是有蛊惑人心，擅于易容的女狐妖。
所以惹上仙门这种事情，不太有可能发生了。
桑屿正想着，街角跑出来一个人，急匆匆地赶路，向前方跑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街巷极为清晰。
见了活人，桑屿心里踏实了一些。
她赶忙跑上前将人拉住，“打搅了，问一下这城中为何空荡荡的没有人啊？”
那人第一时间甩开桑屿的手，转身，看她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谁说没人？”
“那……”桑屿指了指四周，“确实没有人啊。”
“你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儿可是十五！”
桑屿：“十五怎么了？”
“每月十五，那是逍遥楼开楼的日子！到了这天，谁没事还在大街上乱逛啊，都跑去逍遥楼里逍遥去了！！！”
“没见识的，别拦我！”
那人骂了两句，随即撒开腿跑远了。
“逍遥楼？”桑屿想起了卷宗上的字，暗自念叨了几声，“归元城逍遥楼……狐妖！”
桑屿眼睛一下亮了，也没顾得上那么多，直接拉着百里寂的手跟着前面的人跑，“跟我走！”
归元城不太大，她们落脚的地方又正好在城中央附近，所以没多久，她们就看到了那人口中所说的逍遥楼，和归元城里的那些人。
见前头奔跑的人拼了命的挤入人群消失踪迹，他们停在了外围。
不过在外围站了一会，又有新的人跑进来，将桑屿百里寂挤到里面去。
“看起来……也就这样吧。”桑屿望着前头灰扑扑的酒楼，被人推搡着，挤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那酒楼只三层高，一盏灯笼都没有亮，看起来有些破的纸皮灯笼被风一吹就摇了起来，破了口的纸上下左右翻飞着。
桑屿往四周看了看，人头密密麻麻地攒动，一点缝隙都没有。似乎整个归元城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了，无论男女老少。
桑屿又看回那灰扑扑的酒楼，皱起了眉。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大家要跑来这破旧的酒楼前头等着。
等着沾它被风吹了落下来的灰尘雪粒，等着看它轰然倒塌？
除此之外，桑屿实在是想不出，这灰暗破败的玩意还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上面两条，这破酒楼只有三层，四周围了这样多的人，能挤进去吗？
要她说，还不如饮茶村里的来财客栈。
虽然他们家掌柜的贪了点……
“叮——”
“……咚。”
桑屿正在心中挤兑着这破楼，然后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短短几分钟内，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桑屿的想象，脑中关于逍遥楼的不屑猜疑顷刻间如大厦倒塌。
她的双眼不自觉瞪大来，恨不得将眼前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变化都尽收眼底。
起初是很空灵的一声钟表走动的声音，又或者可以描述成是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这道声音一出来，人群即刻沸腾了。
他们欢呼鼓掌，各个眼睛瞪大了，头扬高了看向前。
钟表声息下去的那一刻，灰扑扑的酒楼发出和煦柔软的金黄光芒，楼层摇摆着向上延申，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原本三层高的酒楼立马增高了三倍不止。
它不光向上延申，还向两旁延申。
光芒随着楼层的延申铺撒开来，没一会就将这破败的街道照亮。
待蜿蜒前行的楼层消停下来，桑屿向它的两侧望去。
只一眼，便打消了桑屿心中觉着这破酒楼塞不下人的顾虑。
这酒楼竟洋洋洒洒扩到了十里开外，散出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归元城点亮成白昼了！
桑屿吃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看着眼前的场景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她熟读各种记载术法的典籍，还从未见过这样，声势浩大波澜壮阔的术法。
“花好月圆人长久……”楼内忽然响起轻灵勾人的吟唱。
桑屿仔细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上出现了好些妆容艳丽，身形窈窕的女子。
她们或是倚在窗边，或是斜靠在栏杆上，再或者，就站在柱子旁边，精致的面庞上泛着些微红晕，双眸微敛，懒洋洋醉醺醺地看着下方众人。
尽管还隔着这么好些距离，桑屿才盯着一个瞧了两眼，眼睛就移不开了。
其实也瞧不着什么确切的，但桑屿就是想要瞧她，想要抓紧与她对视的每一秒。
突然手掌被人反握住。
修长的手指包住了桑屿的整只手，稍微使了点劲，捏了捏桑屿的虎口。
一股暖流从手心涌上小臂，桑屿恍惚了一瞬，随即听到了一道温柔至极平静至极的声音，如羽毛一般将她脑中的朦胧醉意破开。
她这才恍然发觉，她方才的心神被勾了去了。
嘈杂之中，百里寂的声音格外特别，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小心那些女子。”
“她们是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