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条臭咸鱼怎么样?
银杏宾馆。
瞿之寒清扫着房间里的垃圾,以及那满地不堪入目的污秽。本来成为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廉价砖就很烦,偏偏这时瞿之霖的对讲机里面还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说话:“之寒啊,不是哥压榨你,实在是生意太好了啊,要我说就得在夜店旁边开宾馆,赚的钱才多。”
“你他妈是找了个廉价劳动力来,自己坐空调屋里吃着外卖打着游戏爽快呢!弹性工作制尼玛,你看看我下午几点来的?现在几点了?工作五个小时了,仨小时,我他妈是真被你忽悠了。”
瞿之霖幸灾乐祸:“你被我忽悠不是从小到大的事儿吗?”
“快,滚下来打扫卫生!”
“得嘞!”
瞿之霖哒哒地从楼上走下来,从旁边拿起拖把打湿,将空着的房间从头到尾拖了一遍。
“瞧,你哥我还是心疼你的,要不然都懒得管你。”
“得,谢谢你啊。还有,不是说好的坐地铁到这里半个小时吗,我他妈进了地铁站才发现要俩小时,不至于这个都坑吧?”
瞿之霖看了眼地图,才发现历史搜索记录是“s大到银林之家”。
“妈的,就差一个字,看岔了。”
李彪这时从门口走了进来,勾起瞿之霖的背,笑眯眯地说:“小瞿,帮哥个忙,人手不够,下点货。今天周末生意太好了,店里的酒都没货了。这不,刚订的送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弟弟帮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银杏宾馆就在银杏夜店对面,一条马路的距离,很近。
瞿之霖把瞿之寒叫上,一起去当了搬酒苦力。
瞿之寒无奈地笑了:“合着不仅干你的活,还得干别人的活?”
“我给你加工资!”
“加多少?”
“300!不能再多了。”瞿之霖比了个3的手势。
“可以。”
瞿之霖也没想到瞿之寒答应地这么爽快,心里还美着呢。要不是夜店的生意照顾着,那宾馆里也不能每天的房间都爆满。
瞿之寒将酒放下,从舞池中央穿过,却被一个美艳的女人拉住。女人身上醉气熏天,手还时不时勾搭着他的背,又将自己的面具挂在他白如玉的指节上。
瞿之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喊了酒保把女人拉开,却在里面的座位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瞿之寒不近视,但是由于里面灯光太昏暗了,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她,于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一个服务员看见他没带面具,又生的眉清目秀的,赶忙转身去取了一个放在他手里。瞿之寒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是有人往自己手里塞面具,又四下张望,才发现这可能是某个主题歌会,于是乖乖地将面具戴上。
那人的背影渐渐清晰,直到眉眼、脸型、裙子和背包全都在眼中一览无遗。
“丽哥?”瞿之寒嘴里喃喃一句。
“瞿……瞿之寒?”张丽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又凑近那个男生看了一下,站起来的瞬间太阳穴突突地疼。“真的是你,瞿之寒!”
不知道为什么,张丽觉得一定是酒精里面有兴奋剂的原因,看到瞿之寒怎么莫名其妙地脸红还心跳加速呢?
“张丽,你来夜店干嘛?”瞿之寒神色严肃,好像用质问的语气在审视着她。
张丽低下头,委屈巴巴地指着沙发上断片的人:“我姐姐带我来的。”
“你大姐?”
“不是,是我另外一个姐姐。”
祁芸芝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起身就要扑倒瞿之寒,被他侧身躲过,直直摔倒在沙发上。
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从沙发上蹦跶起来,又挪了一下文胸的位置,发着酒疯般头脑不清醒地说道:“小屁孩懂不懂礼貌?”
“你自己往我身上扑,难不成我还要接住你?”
“姐姐长得不好看?还是你觉得老娘技术不行?”
张丽赶紧跑到座位上捂住她的嘴,把装着冰块的酒杯往她脸上贴,祁芸芝瞬间清醒:“丽丽你干嘛!”
“芸芝姐,现在十点半了,我从这里坐地铁回学校要两个小时,回去寝室都关门了没请假要被记处分。”
“抱歉,我喝断片了。要不去我家吧?”祁芸芝揉了揉太阳穴,脑子一激灵:“我忘了……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哇啊啊啊啊”
“没事,丽丽,还没在外面住过宾馆吧?我就住在对面的银杏宾馆,你跟我挨着凑合一晚上,反正咱姐俩睡一张床,又不用害臊。”
张丽将银行卡递给她:“芝芸姐,我拿你的卡去结了账。”
她大惊:“彪哥不是说请我们吗?人彪哥不计较这点小钱。”
张丽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大脑充血导致小腿差点撞上几案的桌角,瞿之寒见状拉了她的衣角,将人拉远了点。
“祁芸芝,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跟这种人沾染上关系!”
张丽将自己的针织衫脱下遮挡住她的上胸部,背着书包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形形色色喝的酩酊大醉的人,有的倚在树旁抽烟,烟味让她攮了一下鼻子,有的蹲在下水道旁呕吐,盖子的缝隙上还粘上白色呕吐物。
看了一眼手机,地铁都停运了,也没有办法回学校旁找个熟悉的宾馆睡一晚上。看多了宾馆里发生的奇葩异事,她不敢轻易在外面留宿。
瞿之寒找到瞿之霖,让人把祁芸芝送回宾馆,又去找张丽。
“丽哥,不管你姐了?”
“我生她气了。”
张丽裙子上的麦子酒香和草莓清香夹杂在一起,却不显得难闻。
“丽哥,喝了多少?”
“喝了半打。”
瞿之寒突然想起来那冰桶里的酒和他搬的货是同一种啤酒,搬的时候粗略地瞥了一眼,那就虽然度数不高,但喝多了大概率也离断片不远。
“喝了六瓶?这么能喝?还没醉晕?”
“瞿之寒,我现在脑子还挺清醒的。你相信吗?”
“我信,你只要走路不摇摇晃晃我就信。”
“有一次我和我大姐去ktv,他们玩游戏,我也去了。我大姐想着都是自己人,可以锻炼一下我的酒量。我那天晚上喝的雪花,喝了四瓶呢,但是我觉得就像喝水一样,除了肚子胀什么感觉都没有。哦,对了!还有点感觉——想小解的感觉。”
张丽觉得莫名地亢奋,这个活生生、实实在在的人站在眼前,她的话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瞿之寒,你会跳舞吗?”
“不会。你要教我吗?”
“我也不会,但是我唱歌挺好听的。”
“那你现在想唱歌?”
“我现在想唱歌,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太好意思。”
“那你小声一点,哼给我听?”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合着你诓我呢?”
“这就是你不懂幽默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完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到,总不能前脚说了要追自己后脚就上赶着去泡妞吧?应该不至于这么寂寞?
“你是来泡妞的?”张丽顿时有些不开心了,又觉得双腿有些无力,找了个长椅坐下来休息。
“张丽,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白天上完课下午马上坐车来泡妞?我精力不能这么旺盛吧?”
“谁知道……?反正我今天没课……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课……”张丽哝哝地嘀咕着什么,瞿之寒听不清,于是挨着她的距离更近了些。
温热噌的一下从脖颈蹿到耳廓,那速度就像坐火箭似的,张丽往护栏那里又挤了点。
“瞿之寒,你是海王吗?”张丽说出这个问题时大脑很清醒,只是觉得外脑头昏脑涨的,太阳穴上面像长了个起搏器似的突突跳个不停。
瞿之寒噗呲轻笑了一声:“丽哥,这个问题在于你。”
“讲些废话……我初高中语文都不好,中考八十多分,高考九十多分,我不喜欢做阅读理解。你说的这些话,就像是要我自己做题似的。”
“那看来我比你好些,我高考语文一百二。”
“但是我数学挺好的,我高中那会数学经常一百二三。”
“那我们算是互补了,我数学经常八九十。”
“不对,这个话题绕远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瞿之寒,你是不是海王?”
“我……应该是?反正我觉得,你觉得我是。”
“瞿之寒,我也想当海王,但我觉得我的外形条件撑不起我的野心和宏图大业。天天被女孩子围着的感觉真好,香香软软的,我有些时候蹭到芸芝姐的胸,我都会害羞。”张丽说着说着捂起了脸。
“我胸太平了,就跟呼伦贝尔大草原一样平坦……”张丽呜呜着说些什么,瞿之寒又听不清了,顺道又挪了点过去。
“你不要再过来了!你要把我挤死吗?”张丽努嘴皱眉看着他,简直就是一个气鼓鼓的灌汤小笼包。
“那我减肥?下次就不会挤到你了?”
“瞿之寒!不能减!”张丽一脸坚定:“减了胸就小了,我当时就是减肥把胸减小了,张帅还骗我说不会……你要是把胸减小了当不成海王怎么办?”
“当不成海王,当鱼怎么样?”
“你当鱼?那一定是条又臭又长的大咸鱼,扔进池塘里把整池子的水都污染了,之后渔夫一年都没有收成。”
“那你要当鱼吗?”
“我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想被做成剁椒鱼头。”
“你背书还真是一句一句的。”
“都隔了一年了,高考完后就全还给老师了。”
瞿之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给张丽:“先搭着?夜里风大。”
张丽拎着衣服闻了一下,没有烟草味只有极淡的酒味,可能是刚才进夜店里染上了点,又放心地把衣服搭在自己肩膀上。
“去银杏宾馆吧,那是我表哥开的,今晚可以先在那里歇一晚。”
“好。”
城市里的霓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缠绕在树上的灯带使得人眼迷离。张丽跟在瞿之寒身后,施施而行,一会踩着他的影子,一会踩着路灯在树叶间投射下的光点。
瞿之寒时不时往后看看,嘴角沉溺在蜜糖里。
你当海王,我当臭咸鱼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一条鱼霸占一整片海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