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11月4日,星期一上午7:10。
天空中蒙蒙亮,又加上窗户边树林的荫蔽,整个教室显得灰暗无比。
我打开灯,坐在教室里面,即使睡眼惺忪,大脑还未开机,我依然倔强地拿起书,打开生物开始背了起来。
由于昨天晚上洗了头发,但是自己忘买吹风机又没借到吹风机这件事,我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倔强地熬过了一晚上。我天真的以为睡一觉头发就干了,结果却是自作多情。不仅见效不大,大把头发反而在一夜之间英勇牺牲。
我一边扣着头皮,一边用手将头发梳开。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脚步声,我的身旁已然坐下了一个人。
我竖起食指,轻轻挪动,眼神鄙夷地看向他:“你还是太嫩了。”
“丽哥,今天来那么早?”
“我决定了。经过这次数学对我的洗礼,我痛心疾首,洗心革面,打算金盆洗手认真学习。”
“不过还有个问题,你头发是不是没干?”
我尴尬地眼珠子四处转悠:“没事,我抵抗力好,生不了病。”
哎,总不能说每次回家都提醒自己要买吹风机之后拖了两个月吧?
很不幸的是,第二天中午我的好同桌兼好朋友就发现我不在学校了。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熬过一个上午,我打电话给我姐让她来带我去拿点药。我趴在寝室的桌子上小憩,还好我姐还记得第一次开学时给我报名来寝室的路。她拍了拍我的背,开玩笑似的说道:“死不了吧?”
我的神志还不至于不清晰,我看着她笑了笑:“放心,死不了。”
她爬上我的上铺,检查了一下我的被子,那床杯子的厚度就比夏被厚了几厘米。
我看见她臃肿的体态,爬上爬下,像果冻似的大屁股duangduang地晃,莫名笑了一下。
“走,带你去买药。”她走在前面,明明那么矮,小短腿飞快地交替,像踩了风火轮似的。
“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跟不上。”
我小跑着跟上她,操场上的沙子老是钻进我的鞋子里,塞进我的破洞袜子里,之后摩挲着我的脚掌心肉。
“因为冷啊。”
“冷你还跑那么快。”
“就是因为冷才要跑快点产生热量啊。我说你就算是忙着学习也要记得多锻炼,这是增加免疫力的。”
听到这番话,我忽然想起来八岁那年。
她的电动车风驰电掣,根本不顾及后座人的死活。
那次姐姐带着我出去买衣服,起因是我衣服穿少了发烧了。我坐在她的后座,抱着她的水桶腰,感受着接踵而至的减速丘带来的颠簸感,她肚子上的游泳圈就像是发酵好的馒头面,弹性十足。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拐弯处,原以为这是我的避风港。可她却来了个过弯漂移,车身贴近地面,将发着烧半睡半醒的我吓得一身冷汗,眼前都清晰了。我立马坐直身体,环着腰的手不自觉地箍紧了些。买完衣服后的第二天,拜她所赐,我成功地烧到了四十度,去医院打了好几天吊针才降了下来。
“来,上宝座!”她拍拍电动车后座的灰,示意我坐上去。
“我怎么有点害怕呢?”我踩着脚踏板,将她往前面挤了好大一截才有自己的位置。
“不要害怕,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现在绝对保证你坐的妥当!”
电车启动,我将脖子缩在衣领里。呼啸的风声刮在耳边却未打在脸上,姐姐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我吃过药,她跟老师请了假,这下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回学校上课。
由于早上是坐公交车到学校的,我没有时间去一趟寝室,中午回寝室时才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豆皮麻袋。我解开绳子,里面是一床被子,已经装进了被套里面。我将被子抖抻展,跟原来的那床被子叠在一起。中午午休的时候,臭臭的樟脑丸在鼻子边久久未散去,可我却睡得出奇的香。
下午第一节是音乐课。
现在我的位置已经是最后一排了,我坐在垃圾桶旁边,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使我一直捏着鼻子,但这却不影响我和周围的人开小差。
大家讲话的声音都默契的很小,但我觉得老师是察觉到了的,只是单纯不想管我们。可能想着我们坐在最后一排的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吧。
后门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她精致小巧的脸上是我见犹怜的粉晕,眼尾出又点着一颗漾人心神的泪痣,樱桃小嘴里发出的温声细语,让我都不敢大声跟她说话。
我说:“同学你找谁?”
杨行舟从身后冒出来,一出声吓了我一跳,“找我的。”
我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好上了一个,我连自己班上的人都认不全。
女孩羞赧地躲到墙后面,等着杨行舟出去找她。
我看见杨行舟把手中的麦芽饼干递给她,女孩也把自己的大白兔奶糖塞进他手里,两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春水。
咦……
没事,我的心已经跟千年冰山一样硬了。
上课的时候,杨行舟把那颗糖放在手心里捂了又捂,糖纸撕开一半咬了一小口,又塞进了抽屉里。
“杨行舟,不至于吧?”
“丽哥,你不懂,等你谈了恋爱你就晓得了,那种感觉,多么的甜蜜。”
“勿cue,谢谢。”
没过多久,我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女孩,同时也是我的室友。
她带着黑框眼镜,扎着短短的高马尾,发际线处的碎发就像茂密的草丛一样,翻飞成一片屏障。每次她吹完头发,那些头发就像触电似的高高耸起,让人莫名其妙地想笑。
这个女孩从不吝啬对她人的赞美,面对她人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刁难都毫无在意,下次反而还能笑嘻嘻地跟着别人一起去吃饭。我都不知道该给她判定成天真,还是白痴或者缺心眼。
夏天她总是穿着短裤和运动鞋,看起来酷酷的,我原以为她会是那种喜欢女生的女孩子。可后来有一次周围的女生聊起了心目中理想型这个话题,大家都把自己的理想男友神乎其神,描述地多么高大帅气。
一米八,帅气,多金,专一,诸如此类。
可她只有一个要求,要有胸肌。
这个呆呆傻傻的女孩居然喜欢胸肌男?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大家错愕的目光望向她时,她却毫不避讳地一一接过。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喜欢肌肉男,即使在男生面前,也不觉羞涩地向班上一个高高壮壮、声音像熊吼的男生给予她的欣赏和赞美。
她心里有一片未经世俗雕琢的净土,和一片雨霖浸润的绿洲。她高兴了就吃的很多,有一次一次性吃完了一大盆饭还有一个肯德基全家桶,后来得了胃胀气住院了。不高兴了就躲在寝室里悄悄泡咖啡喝,咖啡因摄入过量了,又送进医院了。
不得不说,她对医院业绩是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我俩能排到一起做同桌,全然是因为学习成绩烂的不相上下。
学校里九点到十点半的晚自□□是喜欢安排年轻老师来守着。
我的化学老师就是个刚进社会就被毒打的小年轻。
开学的第一节化学课,她做了一个非常搞笑的视频,因此也收获了不少粉丝,所以在班级里的人气非常高。
其中,有三个人是她的铁杆粉丝,两女一男。
我觉得,一定不是我的错觉。
他们每次下了晚自习,都要去问老师问题,一去就待在办公室里半天不出来。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们是怎么每天都积累这么多问题的。
抱着好奇心,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办公室。我站在他们后边,等着他们的问题结束。可是就像是聊天聊起劲儿似的,一直不结束。关键是他们还没注意到我这个外人的存在,我翻了个白眼,退了出去。
我回到座位上面坐着,代琳问我:“你刚刚要去问的那个问题,给我讲一下呗。”
“我都没问到。”
她看着我灰心丧气的样子,可能猜到了什么,问:“你就在那里站了半个小时他们仨都没搭理你?”
“我真的服了,感觉他们纯粹是去聊天的。”
“你给我,我去问。”
五分钟之后,代琳凯旋归来,将那道题的解题过程完完整整地给我讲了出来。
“我靠,牛逼!”
果然,有赞堪夸直须夸,才能表达对她深深的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