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您怎么来了？”br/>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br/>
她寻思着李大爷当时只是客气。但随意许下的约定话却被兑现了，这种感觉很不错。br/>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今天我请您。”景婳开心道。br/>
“你这孩子，不用你请，”李大爷潇洒摆手，“不是说好了要给你捧场的吗？”br/>
其实，就算没有那一斤肉和那两个菜，他也会来。醋店他自己做主，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br/>
他本来就常来探望孙子，再走过来，不是几步路的事儿？br/>
但有了那一斤肉和两个菜，就更有缘了。br/>
他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说：“我跟你说，小妹儿，咱们有缘哪！”br/>
景婳情不自禁笑了。br/>
嚯，又是有缘论。br/>
昨儿丛阿姨才说有缘，今儿李大爷又这样说。难不成长辈们集体去进修过“缘分”这门课，没告诉她？br/>
李大爷激情道：“你说巧不巧，我孙子昨天来吃过你做的菜！他还打包回去给我吃了！”br/>
景婳端详了一下李大爷的脸。br/>
李大爷特地站定没动，任由景婳辨认：“认出来了没？”br/>
景婳脑中忽地浮现出李城那张脸：“有个小哥和您倒是长得有些像。”br/>
李大爷咧出一口缺了门牙的笑，br/>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他。br/>
待他说出和李城的关系后，景婳一脸“果然如此”。br/>
“哎呀，你是那小伙子的爷爷啊？”br/>
有道声音忽然插进来。br/>
景婳一看，另一个“有缘论”的分享者丛阿姨来了。br/>
还真是有缘！br/>
丛阿姨澄清：“我没偷听，就是恰好听到了。”br/>
李大爷不在意，只问：“你知道我孙子？”br/>
“那可不，你孙子和你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br/>
李大爷对孙子跟他长得像这样的话毫无抵抗力，笑得更开心了。br/>
“你是？”br/>
“我是景老板的老顾客了！”丛阿姨十分骄傲。br/>
“你昨天没来吧？那亏了！哎，不对，我记得那小伙子打包回去了。”br/>
李大爷对孙子的孝心很自豪：“我吃到了！鱼香肉丝和醋溜土豆丝儿嘛。”br/>
丛阿姨：“那还是现炒出来的好吃！”br/>
李大爷：“打包回去的也不差，小景的醋还是从我那儿买的！”br/>
两人仿佛进入大型攀比现场，但李大爷这句话一下子终结了攀比。br/>
丛阿姨眼睛冒光：“啊，醋是你卖的？我昨天就觉得景老板的醋好香！”br/>
“那肯定香，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李大爷一说到醋，脸上是止不住的嘚瑟。br/>
丛阿姨变了称呼：“老哥，那咋不把醋拿来这里卖？”br/>
李大爷僵住。br/>
他能说，他没想到吗？br/>
丛阿姨用力拍掌：“可惜了！”语气好像错失了一个亿。br/>
李大爷心头抓狂，是啊，可惜了！br/>
景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两位长辈拉扯。br/>
就很好笑。br/>
不过，一旦干起正事，她就没了别的心思。br/>
她先不开系统按键自己切。br/>
今天比昨天进步好多，虽然早有预感，但也很高兴。br/>
系统按键就像是大师手把手教她，她从中领悟到的都是学霸的经验。br/>
这样下去，相信七天之后，她必定神功大成！br/>
练了十五分钟，景婳正式按下系统按键。
br/>
她今天打算把所有菜一次性切好。br/>
李大爷本是用正常声音和丛阿姨交谈，听到有节奏的“剁剁剁”声，不由循声扭头。br/>
一看，原来是景婳旁若无人地切菜。br/>
她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他不敢打扰。br/>
就像是自家孩子努力学习，恨不得全家人都不出声，生怕误了孩子。br/>
还有就是，刀太快了！br/>
真怕一有动静，惊到景婳，害她受伤。br/>
“我们要不要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小景？”br/>
丛阿姨立即压低声音：“昨天就这样，景老板刀工好着呢。”br/>
两位长辈不知不觉消声，只安静站着。br/>
光是看这一手刀功，就赏心悦目。br/>
景婳渐入佳境，她有预感，自己的刀功进度又往前拉了一大截。br/>
时间不知不觉消逝，等练习时间结束，她缓缓舒出口气，这才感觉到脖颈发酸。br/>
脱下手套，按揉脖子，一抬头，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br/>
景婳定住。br/>
“怎么了？”她眨眨眼。br/>
“姐姐，你这是硬核切菜吧？剁剁剁的，跟机器人一样！”有个小男生捧着手机崇拜道。br/>
这话打破了围观群众的沉寂。br/>
“真的好快！”br/>
“我刚才录到了！专门练过吧？”br/>
围观的多是长辈和小孩子。br/>
景婳问一开始说话的小男生：“你不用上学吗？”br/>
小男生有点嫌弃地答：“姐姐，现在放暑假！”br/>
景婳：……br/>
好吧，她好久没过暑假了，忘了有这回事。br/>
“那你家大人呢？”br/>
正好闲聊放松一下，景婳和他搭话。br/>
“我爸在那儿呢！”小男生指着卖棉花糖的王叔道。br/>
景婳：“原来你是小王。”br/>
小王很快接受了这个称呼：“姐姐，你能教我练刀吗？太帅了！”br/>
“这个有点危险，”景婳祭出糊弄话术，“等你大了再说吧。”br/>
担心小朋友执着于这个话题，她起身：“我要开始工作了。”br/>
炸个土豆串，转移一下这位小孩哥的注意力吧。br/>
土豆切好了的，只是没撸开，现在顺着签子两边一拉开，形状就出来了。br/>
“旋风土豆！”小王同学惊呼。br/>
这一嗓子特别有号召力，附近的小孩儿跟听到召唤术似的蜂拥而至。br/>
小王同学还特别有责任心，维持秩序：“别靠近，当心飙油！”br/>
景婳：……br/>
台词被抢了。br/>
小孩哥牛批。br/>
有纪律委员，景婳不用分心，做得更得心应手。br/>
土豆串裹上炸粉。油温升高，旋转的土豆在油的逼迫下，慢慢吐出水分，而后，在澄黄的油锅里突突冒泡，逐渐定型。br/>
景婳看准火候，夹出放凉复炸。br/>
焦黄的串串堆在盘在上，特别有冲击力。br/>
旋风土豆不负其名，金黄传说一出，不愧是夜市最靓的仔。br/>
“哇！”小朋友们发出感叹。br/>
这反应，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请了气氛组。br/>
小朋友们不停咽口水，眼睛粘在上面，根本挪不开。br/>
小王同学雄赳赳气昂昂，迈步上前：“姐姐，多少钱一串？”br/>
“四块一根，”景婳挑眉，示意他看向他的老父亲，“你要吗？”br/>
小王举起手，扬起脸：“看到了吗？”br/>
“我的电话手表。”br/>
“里面有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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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走过来，听到儿子这嘚瑟的语气，很想捂脸装作不认识。br/>
小屁孩儿！br/>
“能不能好好说话？”br/>
小王同学立即站直，语气乖巧：“姐姐，我要两根，扫码给钱。”br/>
王叔微微皱眉：“一根就好了。”br/>
“可是，”小王同学仰头道，“另一根是我卖给您吃的啊。”br/>
儿子语气理所当然，传达出毫不遮掩的爱意。br/>
王叔心头忽地柔软下来，嘴上却道：“我不用，你吃。”br/>
“不行，我的零花钱我做主！”小王梗着脖子，露出小孩子执拗的一面。br/>
景婳已经撒好了一串旋风土豆的调料，她记得王叔能吃辣，所以没省蘸料。br/>
金黄的土豆上覆盖着层层鲜红，有番茄酱，有用辣椒粉、孜然等做成的秘制蘸料。br/>
“王叔，来，这是你的，”景婳扬声强调，“你儿子给你买的！”br/>
“好咧！”王叔朗声大笑，也不说不要的话了。br/>
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br/>
王叔露出矜持的笑，特地慢悠悠转了一圈。br/>
“哟，老王，这就享了孩子的福了！”br/>
“哎呀，小孩子乱花钱！”br/>
和认识的摊主都聊了一两句，其实是单方面听别人称赞，最后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己摊位上。br/>
王叔第一次吃这玩意。br/>
他闻了闻，香！辣肯定少不了。br/>
王叔小心翼翼咬了一口。br/>
“咔嚓。”从声音就能知道土豆的酥脆。br/>
咸辣味蔓延，王叔咬下，外壳嘎嘣脆，里面软糯，还有一种拉扯感。br/>
这就是儿子口中的旋风土豆。br/>
原来土豆片也能做得这么好！br/>
他珍惜地吃，认真地吃，每一口都品味得很仔细。br/>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片。br/>
景婳摊位边，小王同学在等待他的专属旋风土豆。br/>
“小王同学，加番茄酱和沙拉酱对吧？”br/>
然而，这套话术并没有糊弄到小孩哥。br/>
小王坚定道：“我要爸爸那样的蘸料，辣的。”br/>
说最后两个字时，他还说了重音。br/>
景婳道：“那个太辣了，我给你撒点椒盐，再给你撒一点点，好不好？”br/>
小王也不是不识好人心，点头说好。br/>
拿到旋风土豆的第一秒，他忍着烫，咔地咬下一口。br/>
这酥脆的声音，比动画片片头曲还动听。br/>
热热的土豆片在他嘴里算是重新翻炒了一遍，即便烫得嘴唇不断扭动，嘴巴不断呼气，他还是吃到了新鲜的第一口。br/>
好吃！和他想象中一样好吃！br/>
再咬下第二口，第三口，小王就推翻了刚才的想法。br/>
不对，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吃！br/>
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旋风土豆！br/>
“姐姐，我也要！”br/>
“姐姐，我要一根超辣！”br/>
小孩子们争先恐后想要拿下此时博物馆公园最潮的单品——旋风土豆。br/>
景婳：“排队！”br/>
“谁不排队我就不卖给谁！”br/>
她把正在进行沉浸式吃播的小王同学薅过来。br/>
“以他为队头，一个个排好，不排好我就不买了哦。”br/>
小王同学责任感爆棚，暂停吃播，挟土豆以令诸侯：“站好，不许争吵，不许打架，每个人只能买一串！”br/>
笑话，他都只能买一串，别人怎么可以比他买得多？